在石门古村美美地失眠

作者: 檀长乐2019年11月02日生活散文

石门高,是贵池区棠溪镇的一个古老的村庄。早在东晋时期,石门高人的祖先拖家带口,从遥远的北方向南逃亡,逃进了这“山为城,石为门”的世外桃源,看到这群山环绕、风景如画的风水宝地,祖先的眼睛为之一亮,冥冥之中仿佛得到上苍的呼唤——到了安家的时候了,到了安家的地方了!于是,他们在这里繁衍生息,薪火相传,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鼎盛时期达到13000多人。如今石门高周围的山上,仍然残存着许许多多先人们生产生活过的房屋、石坝、池塘、耕地等遗迹。在这1700多年中,石门高经历了多次兵祸和瘟疫,最近的是太平天国时期,整个村庄惨遭血洗,男丁所剩无几,但石门高人以惊人的毅力生存了下来,如今仍有1300多人口植根在这古色古香的村庄。

我与石门高的接触始于九年前。那时候,我在新浪博客刚刚安家,写博的兴趣异常浓厚,几乎勤奋到了“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发奋时”的程度。随着博文数量的增加,博友数量也在增多。在数以百计的博友队伍中,林中虎先生就是石门高人。我先是在他的博文中对石门高有了大致了解,后来几乎每年都应邀前往石门高实地踏访。这些年里,在林中虎的精心安排下,我攀登了石门高海拔千米以上的数座高峰,游览了村庄内外拥有千年以上历史的名胜古迹,看过了这里春天的映山红,秋天的红枫叶,还有冬天皑皑白雪。照理说,一个小村庄,接近十年间,看了这么多次,也该厌倦了吧?但是,恰恰相反,石门高,仿佛有一股魔力吸引着我,越看越爱看,越看越想看,怎么也看不够。所以,只要一有去的机会,我依然不会放过。

这次到石门高纯属偶然。朋友老郑要为那里的一个农业项目撰写立项报告,得去现场考察,他随意地在微信群里说:我后天要去石门高,可有人愿意同行?这句问话在群里搁置两天都无人问津,当我看见时,已经快到了他出发的时间。我当即打电话跟他说,我去!于是,匆匆收拾了一下行李,就跟他坐上了专程前来迎接的前村民委员会主任高天青的小车。

从池州城区到石门高的公路正在维修。吉普车摇摇晃晃,蹦蹦跳跳一路颠簸,平常只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我们足足用去了3小时,到达村庄时,已是黄昏时分。路途的颠簸抑制不住我好奇的心情,一下车,我们就在村庄内外溜达起来。这是一个秋雨连绵的黄昏。石门高四周的青山上,白烟缭绕,时淡时浓;鳞次栉比的房屋,在细雨的浸润下,白墙黑瓦,微微光亮;穿村而过的一条条黄褐色麻石板路逶迤蜿蜒,下面的小溪在哗哗流淌。房前屋后的菜园里,白菜、萝卜菜绿意盎然,金黄的丝瓜花、乳白色的扁豆花正在开放,粉粉的老冬瓜卧在一角,这里一个,那里一个,像一头头吃饱了的乳猪。一群麻鸭大摇大摆地走在人行道上,我们路过时,它们连看都懒得看我们一眼。暮色石门高,好一幅水墨画!

我们住在高天青的老屋里,这是一幢建造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四开间平房,屋内的开间面积和净空高度诉说着当年的霸气,但如今在四周拔地而起的楼房之中,已经显得很不起眼了。老高一家人早已在城里安家,老屋多年都没住过,这次是为了项目前期准备才临时启用的。这里没有电视,没有网络,唯一可用的电器是悬在我们头顶的老式日光灯。晚上,我们围在客厅里的八仙桌上喝酒,为了席位大小,我们拉扯了半天才坐定。桌上的摆的芋头、扁豆、山芋、南瓜、小河鱼等等,全都来自菜园和附近山头、小溪。在淅淅沥沥的秋雨中,我们在破旧的老屋里边喝酒边聊天,聊着聊着,一时间眼前不禁出现了幻觉,我好像回到了三四十年前,走进了故乡,走进了我童年少年时代住过的老屋,还有那老屋里发生的一幕幕温馨场景。

当晚,我失眠了。我躺在那张老式的高低床上,思来想去,怎么也睡不着。与以往不同的是,往常一旦失眠,便烦躁不安,辗转反侧,但这次不仅没有丝毫烦躁,而且还觉得是一种享受。真的是一种享受,石门高的夜晚无比安静,静得能听见远处山间流水的声音,能听见自己脉搏跳动的声音,甚至能听见自己灵魂的呼吸。对,灵魂的呼吸!我在享受这无边无际的安静的某一个瞬间,脑海里蹦出这个想法,我为此兴奋不已,我感觉到我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扯动了好几下。是啊,太难得了。我们习惯了在钢筋水泥森林里久居,在奔腾喧嚣的城市里打拼,哪有机会停下来,听一听自己灵魂的呼吸?既然好不容易听见了,就仔仔细细地听听,安安心心地听听吧!

我就在这样的心境中不知不觉地躺到了公鸡打鸣时分,在石门高的雄鸡高一声低一声的叫唤中,我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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