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月亮

作者: 玄武2020年01月03日原创散文

今夜之月,明亮得狗吠一般。可惜树蕾未绽。否则便是:花月正春风。花间一壶酒,独酌有小儿……还有叫老虎的狗。

二十二年前,要买个小房。我说买房得高一些,否则连月亮都看不到。富翁小姑父突然问:“你看月亮干啥?”

我当时脑子短路,兼有羞愧,因为我的确想不通看月亮干什么。但隐约仍觉得看月亮……重要。

这事我想了多年。窗上时常可见明月来窥,我视为世间最大幸福之一。

此刻窗上皓月正当空。伸展到空中的花枝,浸在月光中,积蓄着力量。花苞已累累,明晨起来看,花苞会增大许多。

晋南方言,月亮叫月明。明发音 mie, 像个语气词或象声词。这总使我想到月像一只会吠叫的小兽,空中流泻的月光便是它的叫声。

在长文《白也》里,我不可避免地谈到月亮。李白很多不朽的诗篇均浸在月光之中。月对李白而言,像家乡一般,或者他原本就以月为故乡。他成年以后从未回到出生地,不像岑参那样前往西域,也不曾像王维那样奉使出塞。但看他的诗篇:“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飞渡玉门关。”有一年我在天山,望明月君临人世,下意识涌上心头的,便是这些句子。那一刻恍然明白,李白写下的天山明月,乃是他的家乡情怀。他诗中对明月无法言说的亲近感,或许正缘于此。

我爱明月、浸在月光中的李白,以及李白诗篇中的月光。月光对人有疗伤意味,而自然界的月光的确如此:月光的流泻,有助于树木伤口的愈合。每见树木的疤痕,我便想到它里面的月光,那些月光,已有了树缓缓流动的绿色汁液的微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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