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依稀慈母泪

走进矿山十来年，与母亲只见了仅有的几次面。母子的感情似乎平淡了许多，或者，在母亲的心里甚或有几分哀怨也说不定。每每探亲，总与我哭诉着弟弟们如何的不听话，如何的总到外面去“打溜”，而弟媳又是如何的抠与小气。言语之中，颇有要我这老大回家帮帮忙，管管弟弟们的意思。

然而，我呢？自从八十年代初穿上军装，在母亲泪眼中远去之后，仿佛整个人生都属于外面的世界。埋头地拼命，苦干，退伍后，再参加高考，上大学，虽吃了“皇粮”如今也不过是个“孩子王”，而与母亲却是越隔越远了！

每次回家，母亲还是一如既往，进屋便煮碗热乎乎的荷包蛋挂面，还像小时那样，坐在旁边，陪着我慢慢地吃。而就在这油光面影中，我的确看见母亲老了。母亲蹒跚着步子，佝偻的背在黄昏炊烟中颤颤巍巍，弯着脊背在纤纤的田埂上扯猪草，弯着脊背喘息着到自留山上尽最大力气挑很少很少的柴禾，弯着脊背步行到远远的城镇卖了鸡蛋买回油盐……

母亲老了，母亲去了！带着几十年的风霜，带着深深的哀怨去了，我才刚成家，还来不及，一点还来不及孝敬母亲些许。而清明呢，我更没法再到故乡母亲的坟头烧一炷香……几回回梦里依稀看见母亲佝偻的背又在黄昏炊烟中颤颤巍巍，又在村前头大槐树下声声呼唤……后悔么？能请求母亲的原谅么？现在，我常常想，为人子者，当趁其长辈在世时，努力尽其德，尽其孝，待到他们仙游瑶池，才觉得欠长辈的太多太多，那已是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