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酒马拉糕

作者: 梁浩朵2020年02月28日现代散文

小学放学回家的路上,总是格外期待塞车,只要一塞车,妈妈就得把车绕往立交桥。在立交桥的拐角处,一个不大引人注目的小角落,长年驻守着一位银发苍苍,穿着蓝布黑裤,脚踏黄色塑胶凉鞋的老大爷。

他每天清晨早早地就挑着两簸箕的甜酒马拉糕,候在那儿。老大爷的生意似乎不大好。只要塞车经过那儿时,总会看到他还有着许多未卖出去的甜酒马拉糕,一碗一碗地堆叠在一起,静静地卧在簸箕里。老大爷亦一样,只是坐在横卧在地的扁担上,不吆喝,也不爱和旁边的人聊上几句。有人经过往他看上几眼时,他才抬头,微笑着问,要吗?很好吃的!

他只在春夏秋卖马拉糕,许是冬天天气冷,不易发酵,马拉糕又容易变硬难以入口吧。老大爷的马拉糕不同于别处的。很多地方的马拉糕都是炊成一大盘,再切割成小块小块的。而老大爷的马拉糕很是精细,用手掌般大的深棕色小瓷碗来盛炊的,一砵算作一份。

他制的马拉糕很厚实,带点偏甜,肉眼望过去,每一个小孔都发酵得一般均匀。咬下去,绵密细腻,富有弹性,能让口腔咀嚼上一会,而不至于像其它地方的马拉糕那样蓬松软化,内里充斥着大量空气。

最与众不同的,也最让我难忘的是,老大爷的马拉糕带着一股淡淡的酒香味。虽然当时年纪小,但马拉糕里面的酒香味却恰好得宜,只是一点点,不至于浓郁,又伴有令人迷醉的香味。以至于很多年后,不会喝酒也不敢轻易尝试喝酒的我,对于一些加入酒精烹制的食物犹有特殊的亲切感。

妈妈肯定也很爱吃老大爷卖的马拉糕吧,要不然从不许我们吃零食的她,怎么会但凡经过那儿时,她都会主动买上两三砵,破例让我们贪嘴呢!

后来,我走过的地方越来越多,很多以前珍重的记忆都忘却了,也包括着我童年喜好的甜酒马拉糕。我似乎再也记不起马拉糕送入口中的感觉了,只能凭借脑海中执着的偏爱,用富于书面,近乎完美的词语来形容。尽管我知道,它真的很美味,但我终究忘记了它真真实实在口中化开的感觉。

我曾无数次幻想过,如果可以再吃一次老人家的马拉糕,哪怕是惟一的一次,我一定要最认真地去品尝,久久留住它的滋味。可是,拐角处那个有些单薄落寞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我还是找不回小时难忘的味道……

这一直以来岁月的流走,我曾亲手送别挚爱的亲人离世,目送最好的朋友远去他乡,也未曾来得及对擦肩而过给予我温暖的陌生人道声谢。如果早明白一些道理,在当时,就会好好拥抱生命中的这些可贵,不留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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