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声一片

作者: 邓训晶2022年03月18日现代散文

仲夏夜,深邃的天空繁星闪烁,夜幕下的大地一片安宁,伴着窗外悦耳的蛙声,我在书房看书。看累了听蛙鸣,不由得想起,我一直喜欢的那些诗词。因为喜欢夏夜的蛙声,所以那些咏蛙诗,我挚爱情深。

“萍叶青浮水,蛙声闹彻明。”这是陆游写蛙,他对蛙鸣情有独钟。青萍莲叶之间,可爱的蛙们藏在叶下,跳来跳去,水间轻点,蛙鸣如潮,直至天明。每当梦中醒来,有蛙鸣声声相伴,多么有趣,多么惬意。

陆游初夏幽居在家时,看见无边初夏美景,情不自禁写道,“湖山胜处放翁家,槐树阴中野径斜。水满有时观下鹭,草深无处不蛙鸣。”诗人自号-放翁。放翁家在绿水青山之间,湖光山色潋滟之美,难得的世外桃源。门前的槐树开着一串串洁白的花朵,白鹭翱翔于山水间,停留于老槐的虬枝上,深草丛中传来一声声蛙鸣。充满生机的环境,是何等的清幽,伴着蛙鸣,陆游不知写下了多少千古流传的诗篇。我常想,此情此景最适合怀旧思念,陆游会不会想起唐婉,勾起对她的深情怀念。因为,唐婉是陆游一辈子埋藏于心底的执念。

关于蛙声,最著名的莫过于“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这是辛弃疾被贬官闲居时,描写初夏月夜的小词。月朗星稀,田野里,稻花飘香,又是一个丰收年景,人们在谈论着收成。喜人的景象连青蛙也耐不住寂寞,掀起阵阵蛙鸣,蛙们也在争说着丰年的快乐。此时,情景交融,辛弃疾面对优美如画的山村风光,面对这一番丰收景象,不费笔墨生动逼真地描绘了这幅田园美景。流露出他对大自然的热爱,对丰收的期盼。

唐代诗人张籍曾有首写贾岛荒野生活的诗,“蛙声篱落下,草色户庭间。”野草连着房屋之间,青蛙在篱笆下不知忧愁地鸣叫。落魄的贾岛住在荒野旧居,尽管居住的地方偏远寂寞,但有蛙声,贾岛觉得已经够了。蛙声,能给他带来足够的快乐。

“何处最添诗客兴,黄昏烟雨乱蛙声。”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最富有诗情画意?晚唐诗人韦庄说,只有那黄昏时烟雨里长长短短的蛙鸣,才充满了诗情画意,才让诗人心情振奋,诗意浓浓。南宋诗人范大成的“薄暮蛙声连晓闹,今年田稻十分秋。”因为蛙声是丰年的预兆,蛙声大闹,稻谷一定是丰收。如果没有蛙声,农人该是多么焦急的心情呀?枕着蛙声入眠,梦都是甜的。

一幅水墨丹青《蛙声十里出山泉》,是齐白石大师之作。这幅画还有些故事,有一天老舍先生到齐老那里做客。翻翻案头的诗集,看到清代诗人查慎行的诗《次实君溪边步月韵》,里面有一句“蛙声十里出山泉”,老舍请齐老根据诗意作画。齐老凭借几十年的绘画功夫和艺术修养,画出了这样一幅画:高高的山崖间,一溪山泉从高处倾斜而下,泉水中有蝌蚪四五,随水摇曳。蝌蚪成蛙,自然有声,留白很多,任你想象。这是齐老以诗人的素养,画家的天才,文人的气质,创作出来的意境优美的画作。国画历来都是“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此画达到了这样的最高境界。泉水叮咚,写意蛙声,精彩绝伦的诗画,前无古人。

窗外,月光盈盈,蛙声袅袅。悠扬的蛙声,是夏夜大自然最美的交响乐。蛙声催熟了稻谷、高粱、玉米;催熟了黄豆、绿豆、南瓜;蛙声让诗人灵感如泉,文思中流淌着妙曼的诗情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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