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者

仿佛大脑里有一台大功率搅拌机。他说
每刻都有一千个原告在倾诉
一千个被告同时在辩解
关于生活仓库中的铁锈和腐烂
时刻准备迎接一场开庭
κ律师终于被法律的注脚和声音打败
我们饮下第二杯白酒
谈论关于如何拆卸累积在案的声音
作为文字学工匠，我只知道码放，并未弄懂拆卸
50年的哀光，在他眼中时而闪现，时而黯淡
作为时代的残留物，人类浅显的认知羁绊
你，我有共同的通道
前半生修筑，后半生又不得不扒掉
我们都需要一次清理和重构
作为当事人，我能做到的是陪他喝酒
来一场透醉
建设性的意见是，把它们从身体中酒一样吐出去
来点爽口菜汤
他说，他的耳朵里时常传来啼哭声，咒骂声
歇斯底里的哀嚎，并经历声音狂躁的抽打
正如我一样，书中人物复活，并在现实中搅扰
他的混乱与我感同身受
我给自己开出药单
不要在深夜接受月亮洒下的透明药汁
喝过量的酒，不要让酒精渗入灵魂
不要吸烟，让肺着火，让尘霾遮住眼
不要结识太多的人，让他们进入我的思想
必要时扔掉自己
第二天醒来时，最好在床上，而不是趴在桌子上
他吊销了自己的执照
作为精鉴慎微的行当
他需要一副墨镜，和祖国大好的山水
我仍不知道我需要什么
在把一切扔掉之后
穷迫交困的杜甫常常活过来
向我发出询问
深夜传来的叩门声，令我惊醒
κ律师在我的身体中活了过来
我所经历的一切正在接受和他一样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