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岁一书荣

作者: 乔忠延2022年08月16日情感日志

年头岁尾少不了回望与遐想,马上就要与2019年握别,自然会有一点感慨。以这个题目倾吐心语,是缘于那天我坐在了书荣酒店。

那天是我的生日。按照家里的规矩,无论谁过生日都要欢聚一堂,吃顿团圆饭。我的生日自不例外,何况若以虚龄计算,我已步入古稀之年。现今年过七旬谁也不敢再称年迈,可在往昔“人活七十古来稀”呀!从往昔走来的人们,虽然辞别农耕时代,穿过工业文明,已经抵达智能时代的门槛,但是,思维还带着先前的定式。因而,七秩生日要比往年隆重,隆重到了酒店。

选择书荣酒店过生日纯属一个偶然,静心一想倒像是刻意安排,皆源于我对这地方情深意笃。当然,和这地方情感如此深厚,并非是我好吃贪杯,而是我嗜书如命。这酒店以书荣命名,原因在于曾是临汾城里唯一的新华书店。后来在另条路上新建了一家尚大些的书店,新旧比翼,两相辉映,升华了文化气氛。只是没过多久书店冷落,旧店改头换面,挂牌书荣,办成酒店。仅留下个书荣的名称,算是对往事的一点怀恋。

上初中时,小城最吸引我的就是这个新华书店,在这里买到的图书,装满了我的小书箱。《西游记》《水浒传》《林海雪原》《烈火金刚》《创业史》与《红岩》,每买到一本书,我就像孙悟空讨得金箍棒那般喜悦,贴近怀中,爱不释手,只要一下课,哪怕是十分钟也要去书里窥视几眼。

买书要有钱,偏偏那年头缺少的就是钱。经常看到一本新书,心痒得要买,可就是钱不够数。为了凑够钱,只好少吃饭,那时一天的伙食费是两毛五分钱。省钱要会省,不能一整天不吃饭,那会饿得少气无力,不能上课。只能一顿少吃半个馒头,如此省俭,一周就能省下一天的饭钱。积少成多,一本货架上的新书就能捧在自己手中。

那一年《艳阳天》出版了,便想先睹为快。去书店看看,有,可翻遍口袋还差两毛钱。往常差个一毛两毛钱,我能把书拿走,随后省下钱即跑步送来。营业员刘叔叔认准了我,相信我不会欠钱不还。这一天偏不凑巧,刘叔叔不在,值班的阿姨公事公办,我无法拿到书,只能看看,再看看,揪心地送还柜台。回到学校,赶紧省钱,一连三天少吃馒头,总算凑够了钱数。然而,等我欢快地跑到书店时,《艳阳天》早已不知花落谁家了,我止不住站着发呆。尽管刘叔叔告我,还要进这本书,走出书店时我仍然流下了泪水。

书店有我的欢悦;书店有我的辛酸。无论是欢悦,还是辛酸,都在我身心里播撒着爱书、读书的种子。读书延伸了我课堂学习的天地,我试图在这种延伸里向知识的高端进取。然而,读完初中再无学可上,我和那些来自农村的同学一起成为躬耕土地的社员。不过,肢体再劳累也无法终止我读书的习惯。买不到书,就借,借完本村的,设法去借邻村的。读书,让我撑过了那个饥饿而困苦的年代。为了填饱肚子,我把从稻田里收获的稻谷碾成大米,骑着自行车驮进城里卖掉,换成两倍于大米的玉米面填塞辘辘饥肠;为了能买几本书,我把稻草打成的草席,用平车拉进城里卖掉,讨得几块钱填塞比肠胃还要饥饿的大脑。我无法忘记,1970年元旦夜晚10点,我还在铁路宿舍高声叫卖;我无法忘记,1975年隆冬拉着平车走在城里,一身热汗变为冷汗,冻得瑟瑟发抖……

回首往昔,是读书改变了我的命运,让我走进城里,而且参与了规划和建设这座城市;让我成为作家,在报刊连篇发表作品,与无数读者进行心灵的交流。即将远去的2019年,又是我的一个丰收年,随着《戏台春秋》与《幸福从安全出发》两本书的出版,已有70本图书摆上书店的书架。图书丰饶了我的生命,退休后的我反而收获了诸多奖项,诸多荣誉。

书荣,读书最光荣,多么美妙的词语,真是温馨,真是励人!2020年,新的时光在召唤,召唤我携带书荣继续进取,继续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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