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

香草坐在沟旁的树荫下，望着远方，好像在看什么。其实她哪里有看的心情。丈夫要和情人私奔了，她却无能为力。香草是个本分的女人，性格温和。这就更让丈夫为所欲为，肆无忌惮。她也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些泼辣的手段她可学不会。

她脑子里还残留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思想。更何况还有一对儿女呢。她真不明白丈夫是怎么想的，就是不顾自己的脸面，孩子们的脸面都不要了吗？丈夫简直疯了，他膨胀的欲望宛如一匹脱缰的野马。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悬崖。 更让她心寒的是，丈夫丧失理智的毒打。也不知道那个坏女人吹了什么枕边风，丈夫在街上追着她打，她拼命地跑，险些摔倒。幸亏村里的几个老娘们拦住丈夫，她才侥幸逃脱。她承受着皮肉之苦，青一块紫一块是常事，并且心上的伤痕也越来越深。

如果没有孩子可以支撑，如果没有老婆婆可以依靠，她真的会掉进人生的黑洞。老婆婆说：“再见到那个不要脸的就骂她，使劲骂，骂她不得好死。”那回在街上发生争执，香草连老婆婆、大姑子、小姑子都上，四个人还不是那个女人的对手。大姑子还挨了两个耳光。说起来真是窝囊死人。那个女人做了不光彩的事，还理直气壮，还蛮横强硬。天下少见。

那个女人的男人也是个软皮蛋。对妻子的所为听之任之。唉，如今什么世道。香草有点恨那个男人，管不住自己的女人，任其胡作非为。一直以来，在香草的观念里，男人应该对女人要强硬一点。“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也不知道这句话她是从哪里听来的。她觉得那个男人没有一点男人味。就是三脚跺不出一个屁的窝囊废。

她又想起自己男人的温柔。丈夫是个乡下医生，医术小有名气。当年就是自己看上了他的手艺才嫁给他的。刚结婚那会，一个香蕉两个人掰着吃。丈夫上县里培训，还特意给她买了一个金戒指。还有那一个个夜晚的蜜语甜意。这都成了陈年往事。

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说得真有道理。在家里丈夫是财政部长，管理着财务，从不让她插手。香草花钱，还得向丈夫伸手。丈夫有多少金库，金库里有多少钱，她是稀里糊涂。她从不过问。听别人说，丈夫的相好家里又换了一套新家具。鬼知道花的是谁的钱。还有那个女人的名牌衣裳，耳环------她真怕这与丈夫有关。

香草坐在沟旁，阳光照在金黄的麦穗上，四周静寂无声。她心里却乱如一团麻。丈夫要和情人私奔了，她似乎到了世界末日。恍惚间，她不知道在哪里，她是谁。她心里升起一种失去意识的恐惧。丈夫的疯狂让她窒息，仿佛心上压着一块巨石。

天暗了，她向麦地头上的一口机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