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的散文

2022年12月17日经典文章

棉花的散文(精选20篇)

母亲爱种棉花

文/黄程雄

冬天到了,地冻天寒,寒气侵人。为保暖度严冬,我总是穿着棉袄,晚上盖着棉被,热热乎乎的。每到这时,我就会想起年少时,母亲如痴如迷种棉花的情景来。

在距村庄半里路远的黄禾背缸,有五亩多开荒的旱土,其中三亩多是父亲耕作红菇或其他作物,另两亩是母亲种棉花用地。

清明前,好种棉;清明后,好点豆。每年清明前几天,母亲就会乐呵呵地把上一年留下的棉花种籽,从瓦缸里拿出来,搁在小门屋里,喷上点水,然后用煤灰或柴火灰混合一起,赤脚板轻轻擦拭,分散成一粒粒的,装在小吊箩里。母亲挑着尿液合煤灰或火土灰,笑嘻嘻叫我随她去种棉。母亲和我来到已翻松的棉地里,她先用小锄挖好间隔距离适当均匀的浅眼孔,施下底肥。然后,我学着她从小吊箩撮三五粒棉籽,点在眼孔里,再盖上一层薄薄的火土灰或煤灰。望着母亲迎着刚刚升起的朝阳一撮一撮弯腰驼背点豆的样子,我觉得自己就像一颗母亲栽种的棉芽苗,在她温暖的怀抱中生机勃勃地成长。

过了十天半月,棉籽就会发芽,破土而出。鲜嫩的两片幼芽,张开小口,像初生婴儿的小嘴,吮吸大自然的阳光雨露。这时,母亲就要到棉地去间苗除草。除了草,施了肥,母亲就会在棉地边,稍作憩息。她理了理额前丝丝白发,擦了擦汗水,然后左手扶锄,右手背紧挨前额,笑眯眯地望着翠绿、青秀的棉桃树,嘴里念念有词地祈愿着。不久,那一蔸蔸棉树就挂满了沉甸甸的小绿果。

然而,天有莫测的风云。有一年立秋后,棉桃树长到尺多高了,有的还逐步绽开笑脸,露出鱼肚色柔软的白朵,正是母亲日夜期盼的棉花,十分惹人喜爱。正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袭来,把不少的棉桃树打得七零八落,东倒西斜。母亲心急火燎,如坐针毡。风雨稍停,她赶忙向老师请假把我叫回,带着蓑衣、斗笠,拉着我的小手,“快走,到棉地去看看,”母亲边走边说,踉踉跄跄,两眼含着泪水。

我们快步来到棉花地,看到被一阵大风雨袭后的情景,心中十分难过。一刹那,乌云收敛,千山万岭又出了“秋老虎”。我们顶着烈日的烤灸,戴着斗笠,把棉桃树一株株抚正。只见母亲佝偻着身躯,汗珠沾湿了她的白发,汗水顺着白发流下衣领,湿透了粗布棉纱衣。啊,一个棉桃十滴汗,汗水换来棉满枝,辛勤劳动的母亲,你为家人的吃穿,又付出了多少代价!

岁月荏苒,人生如梦。母亲乘鹤西去三十多年了,如今,市场上千摊万店,什么衣料都有,但我仍衷爱粗糙暖和的棉制品。每当我回到那个熟悉的小村,短暂住留两个晚上,在温暖的棉被窝里,总会梦见步履蹒跚的母亲的身影。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母亲摘回的棉花,为我们全家加工做棉衣、棉被、棉鞋,让我们抵住了严寒。平凡而又伟大的母亲啊,你永远铭刻在我的心中!

童年傻事

文/聂一菲

回想起小时候做的那些事,不得不给自己一个合适的评价:傻!

当时我6岁,本该是一个温柔可爱的小女孩,可我却顽皮淘气得像个小男孩。有时,妈妈会带我去她工作的地方玩。我极不情愿,因为那儿无聊至极。可我又是一个贪吃的女孩,只要妈妈一句给我买吃的,我便眉开眼笑地跟着她去,就算她赶我,我也不会走开。

有一次,妈妈给我买了一个大的白色棉花糖。我迫不及待地抢了过来,三口两口就消灭了它。可我还想吃,因为吃得太快,我连味儿都还没有尝出来呢。但妈妈却说:“不行,吃多了对牙齿不好,正值长新牙的季节可不能多吃。”吃不到棉花糖的我心里当然是一百个不高兴啦,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妈妈的话可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出于她的威严,我可不敢与她对着“干”,不然到时候棉花糖得不到反而换来一顿臭骂,可就得不偿失了。我只能在心里一遍一遍地说着“妈妈小气鬼”这五个字罢了,就像一只落水的小鸭子噘着嘴巴沮丧地走在后面。突然眼睛一亮,妙计在心,又恢复了原本的活力,蹦蹦跳跳地走起来了。

回到家,妈妈开始做家务,我破天荒地没看动画片,悄悄地把床上棉被的拉链拉开,用剪刀把缝制棉被的线剪断,从里面掏出一大把棉花,开始了我的“秘密行动”。我偷偷地到卫生间接了一盆水,把棉花浸泡了5分钟,又把它拧干,趁妈妈不在时,悄悄地潜人厨房,无声无息地“偷”了5大勺白糖,放入棉花里,跑到灶台那儿,烤了约3分钟。哈!自制“棉花糖”新鲜出炉啦!自我陶醉一会儿,我真是天才!

我张大嘴巴,以最快的速度向自制的“棉花糖”咬去。可是一口还没下肚,便满脸疑惑地把“棉花糖”吐了出来。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时,妈妈进来了,她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和手中那可爱的自制“棉花糖”,先是一愣,后来就一个劲地笑,笑得前仰后俯的,而我的脸早已成了“红富士”!

童年的我真是傻!可是傻得还真有趣……

伏天的村庄

文/葛顺明

伏天的村庄总是在朦胧中,被农家院落里那公鸡啼鸣声叫醒。这时从各家各户的烟囱里升起了袅袅的炊烟,如薄雾般散落在蓝天中,与那悠悠的白云对接,像是一幅水墨画,让人赏心悦目。这便是我记忆中儿时村庄伏天的早晨。

村庄上早起的人们已经做好玉米糁子粥或大麦糁子粥,盛在了盆里,放在小方桌上。喝着稀稀的粥,吃着葱油饼,满口的清香。

天刚刚放亮,农人们就下地干活了。转眼之间,太阳就蹿了很高,天一下子就热了起来。我的家乡是传统的棉乡,当季节进入伏天,一地地的棉花长得绿油油的,仿佛是一片绿色的海洋。那粉白的、淡紫的花蕾竞相开放,点缀在绿叶之间,如天空中洒满的繁星。花蕾凋谢后,如鸡蛋一般大小的棉桃就挂上了枝头。这些嫩绿的棉桃孕育了丰收的希望,农人们个个汗流浃背劳作在田间地头。不是他们不怕热,因为这个时候正是夺取棉花丰收的关键时刻,农人背上喷雾药水机,上演着虫口夺棉的决战。几个来回下来,人就累得够呛,尤其是要防止中暑,于是人们就躲在树荫下通风的地方,大口喝几口凉茶、稍作休息就继续再战。在伏天,棉花的中下部已有了许多棉桃,上部经过打顶后仍继续孕育秋桃,这时对棉花进行打顶、追肥、雍根是必要的。农人们说高产的棉花应该是“伏桃满腰、秋桃益顶”。不过,如今的故乡种棉花的农户已经很少了,但棉花仍是主要经济作物之一,也许是故乡人的棉花情结吧,毕竟棉花曾经温暖了故乡。

伏天正是暑假时节,中午时分,孩子们是不肯睡的。孩子们在玉米地的“青纱帐”里捉迷藏、“打游击”。热了累了就往村庄边的小河跑。那时家乡的天是湛蓝的,水是澄碧的。村边的小河两岸杨树、柳树掩映成荫,原始生态;小河水质纯净,入伏后非常适宜游泳。小伙伴们像青蛙一样,“扑通、扑通”跳进河水里,一会儿扎猛子,一会儿打水仗,晶莹的浪花和着嬉笑声在河面上传扬。在农村游泳是消暑的良方,更是生存的技巧。村庄上大多数孩子都会游泳。有时在小河的浅水处,小伙伴们还能摸鱼虾,捞螺蛳、河蚌。最有趣的就是摸鱼,一行人,一溜排,前面的一排的小伙伴大呼大叫说:“呀,一条大鱼溜了。”后面的小伙伴围拢,却发现大鱼已从肚皮底下溜过去了。往往大家围追堵截一阵子,收获的都是小鱼,大鱼很少。在“战役”结束后,小伙伴们无论是摸到的鱼虾还是捞到的螺蛳、河蚌都统一分配,各自领到一份收获,晚上,各自的家里便多了一款美味。那份鱼趣,至今想来是多么的纯真,如乡野的那一片白云或那一河清水。

在农村串门是常有的事,尤其是在伏天的夜晚,村庄就这么大,有窜风的地方就有人头。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纳凉串门的习惯。那时,村庄上没有空调,条件好的也只有电风扇。伏天的夜是难眠的夜晚,纳凉的人们有说有笑,谈庄稼农事、谈家长里短。我们小孩子常常聚到管大伯旁边听他说书。管大伯没什么文化,顶多读过小学,但他自幼聪明好学,读过的书、听过的书,他都能绘声绘色地讲给我们听。他一说《聊斋》,我们就真相信,世界上有狐仙鬼怪。他一说《隋唐演义》,我就真心佩服瓦岗寨的英雄好汉。也就是那时起,我的心头播下了文学的种子。

我喜欢在夏夜里静静地看萤火虫。在空旷的乡野,若明若暗地飞来几只或一群萤火虫,她们在曼妙地舞蹈。有时甚至觉得小小的萤火虫就像天上的星星,抑或《聊斋》中点着灯笼的善良的狐仙。这些闪闪发亮的萤火虫一族,每当夜空晴朗,她们都用自己生命的光华点亮夜晚,奉献美丽。

月到中天,阵阵凉风袭来,有些人不免困了,就在地下铺上凉席,美美地睡上一觉。夜真的深了,只听见田野里、沟河里传来的阵阵蛙声和蟋蟀的鸣叫声,如演奏家演奏一曲田园交响曲。伏天的夏夜承载了我关于童年的许多美好记忆。

似水流年,人生的几十年春秋中,岁岁年年,一样的季节,不一样的伏天,哪一年的风景都有着别样的风情。但儿时伏天的村庄是我生命中一抹靓丽的风景,犹如一坛陈年老酒,越久越浓厚、越醇香……

冬来弹棉花

文/江初昕

“白雪纷飞,伯乐操琴,问是何调,人人知音。”读到这样的诗句,人们很难和棉花匠相联系在一起。然而,这确实是棉花匠的真实写照。弹棉花是一种老手艺了,行头比较简单,一弯弹弓、一张磨盘、一个弹花棒槌和一根牵纱篾。“弹棉花嘞——”一阵悠扬的叫唤声传遍了大街小巷。

弹棉花季节性很强,上半年闲得慌,下半年又忙不过来。乡下农村,每到年根,男娶女嫁,谁家不弹上几床崭新的棉被呀。被子誉为“一辈子”,讨个好彩头,可不能马虎。往往东家都会尽其所能,把棉花匠伺候得满心欢喜。棉花匠也上心,把那棒槌抡得格外的有劲,棉花弹得雪白蓬松。棉花匠基本都是一个人,但到了放线蒙被的时候,东家才会派一人给师傅做对手,在一头帮忙放线扯线。结婚的棉被,一般都会在上面用红线拼个“囍”字,有的棉花匠手巧,还能用红线拼成鸳鸯戏水、喜鹊登枝之类吉祥喜庆的图案来,备受东家的喜欢。冬季也有棉被翻新的,反正,棉花匠来到一个村庄,就能做上好几天。

去了棉籽的棉花堆积在木板上,棉花匠便在腰间系上一根绑带,后背固定一根竹竿。把那只笨重的大木弓一头系在腰间,一头吊在竹竿上,大木弓上有一根竹筷一般的牛筋长弦。那只木制的棒槌也是特制的,前面是一个圆头,圆头上有凹槽,弹棉花时,以右手拿木棰敲击弓上牛筋,再随手一拉动,牛筋就弹了起来,如此反复的点击,随着“嘭嘭嘭”的声响,木板上的棉花纷纷被弹松,棉絮纷飞,几个时辰,已是一堆蓬松的棉花了,就像天上的云朵一般。棉花弹好后,归整铺平,接着就是放线了。把棉线穿在一根细小的竹竿上,线盘固定好后,二人对面而立。棉花匠抓住一头棉线后,就把竹竿伸向对面,对面的人接过棉线,比划好长短,顺势把棉线扯断,动作有条不紊,行云流水。如此经纬交叉,纵横交错,就把棉絮固定好了。之后,用木制磨盘,在上面使劲来回碾压,使之服帖,厚薄均匀。最后,用竹子编成的竹匾再磨平整,这样,一床棉被就弹好了。

要是天气好的时候,就把弹棉花木板架搬到晒谷场上来。这时的晒谷场顿时热闹了起来,大人端着饭碗也来凑热闹,你一言我一语,大家都在讨论着。而我们小孩则在晒谷场上追逐打闹,还不时的大声唱着那首童谣:“嘭嘭嘭,弹新棉,弹得新棉嫁新娘。新棉暖,新棉新,今后的日子暖人心”。弹棉花的这家人听到,也跟着喜庆热闹了起来。

而今,随着社会的进步,现在都改用机器来弹棉花了,传统的弹棉花手艺逐渐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偶尔也会在城市的角落里看见以前那种传统的棉花匠,“嘭嘭”弹棉花悦耳的声响灌入耳朵里,满屋子棉絮纷飞。来这里的都是一些年纪偏大的人,还是喜欢手工弹的棉花,蓬松温暖,而且还耐用。刚劲的弹奏声中,那是对平凡岁月的深情吟唱。

秋雨山色

文/西海清泉

一场初秋的雨,凉爽了大地,也凉爽了我寻秋的梦。雨后,行进在修河堤岸上,遥看四周青山,是非常惬意的事!

雨后,水泥钢筋结构的室内还是有些燥热,走在街道上,两行的梧桐树叶渐渐飘零,时而有点滴的雨水光顾颈脖,带来阵阵凉意,透过小巷,望见远处的云居山,清新苍翠,修河水清澈而缓缓向东流去。不多会儿,来到围堤,眼前的景色和平日没有多大的差别,就是空气里渗透着一股清新的气息。

而远处的山,和天宇间的云层与平时迥乎不同了!

灰黑色的云层依偎着云居山顶不断地生长着,布满了半边天空,云雾笼罩下的云居山系显得更加苍翠而深沉,云层浓的地方,山景中的雾霭层层,真还是分辨得出不同树种翠绿的程度是有差异的,更远的横山杨岭还带着蓝色山霭。

天底间,一幅绚烂而美丽的油画,色调从淡到深各异。此时的太阳也好像害羞,躲进云层里,想出未出。北面日出南面云,道是无雨更有味!

走在堤岸上,微风习习而来,仰头去迎接它们的抚摸,深深呼吸着清新的河风,空气中夹杂着青草的气息,飞鸟不时从头上一飞而过,我们的山村安详静卧在一片片翠绿的树林中,农田环绕。

围堤下的那片棉田吸引着我,乳白色的花瓣,点缀在翠绿的叶片中,清风吹来,不停地摇曳着。即便春花已去,可秋天里,也有各色品种的花儿次第开放,开得实在。我特别喜欢棉花的朴实而不妖娆,每一朵就是一个果。秋雨后的棉花更加挺拔、精神,仿佛眼前,白色的棉花挂满了枝头。

行到水泥路的尽头,修河北岸,太阳终于露出了笑脸,淡淡的,苍翠的山丘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得碧绿,清晰可见。山下的村落,也更加耀眼。然而,南岸的云居山系有的地方却在云层的庇护下变得墨绿了,浓浓,好似要下雨。也有在阳光照射下的,淡绿可见,树荫婆娑,一山几色,层次分明。对岸像是穿上一件巨大的迷彩军服,神奇而美丽!

回头路上,顺着太阳的光线看四周的山系,更加清晰可爱!愉悦中,我的脚步也更加迅速!

记忆里的棉花糖

文/陈羽茜

小时候放了学,听到卖棉花糖的吆喝声,我便经不起那甜美的诱惑,伸手去探口袋里的一块钱。

一个满头华发的老人拿一只小勺,舀一勺糖。他旋转手腕,丝状的糖从机器壁上缠绕到小棒上。围绕着这根小棒,掌勺的手惜墨如金地滴上一两滴颜色。小木棒拿到手里,上端的棉花糖轻若浮云,晶莹剔透。

那时放学后,他的身后总会跟着一个扯着嗓子吆喝的九岁小破孩儿。老人很喜欢我,每天收摊儿前都会给我一朵棉花糖作为报酬。我轻轻用舌尖触那糖丝,转瞬,糖丝便已化作一丝丝甜蜜,心窝慢慢地沦陷。有一次,他拍拍我的脑袋说:“多好的孩子啊!以后真成了卖棉花糖的,就毁喽!”年幼的我认真地望着老人说:“我保证以后一定干这个!”老人笑而不语。

十年后,那个卖棉花糖的老人再也见不到了。我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工作,处理不完的事情。那悦耳的吆喝,甜蜜的感觉也随着岁月流逝被遗忘得干干净净。

过年回家,恰巧路过母校,耳畔又响起了那个久违的声音。经过岁月的沧桑,老人的模样依旧没变。我跑上前去和他打招呼,向他比划十年前那个小破孩儿。他惊异地望着我,然后慈祥地笑了,像发现了一个旧梦。他递给我一朵棉花糖。“提前付你工资,像当年一样跟我吆喝吆喝吧。”那一瞬,我仿佛又找到了自己的童年,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张不了口,我已经是个十九岁的大姑娘了。

老人慈祥地笑了:“怕了?我就知道。还是那句话:‘多好的孩子啊!要真成了卖棉花糖的,就毁喽!’”然后,他一个人吆喝开了。

我举起手中的棉花糖,那是粉色的烟霞。我仿佛看见童年的自己美滋滋地舔着棉花糖的甜蜜,消化生活中的不顺与坎坷。

不知怎的,棉花糖吃在嘴里是甜甜的,心里却不是滋味。

生根与开花

文/刘旭东

最近,儿子就要去日本东京做他的二期博士后了。我浮想联翩,多少年来有关儿子的画面,一幕幕清晰地呈现在了我的眼前。

也许是生在农民家庭的缘故,儿子从小就吃苦耐劳,他甚至从来没有向大人要钱买过零食。酷暑天,他蹲在闷热的高粱地里拔草,连大人都有点受不了,儿子一干就是一大晌,热得小脸儿通红。收工时,他吃力地扛起一大捆青草,沿着田间小路歪歪斜斜地回了家。

那年高考,他以优异成绩进入一所全国的名牌大学。我送他去上学,从没坐火车远行过的他,一路上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兴奋。他走时脚上的布鞋是母亲亲手做的,行李卷中还掖着两双。入校那天,办完手续,我陪他在大学校园里转转,在一个花圃前,父子俩一起欣赏着缤纷的花朵。他突然联想起自家地里种的棉花,自语道:“也不知这两天地里的棉铃虫又发生得怎样了?”

后来,儿子考上了北大的研究生,接着又上了本校的博士。当年“双节”期间,他既没有去旅游,也没有埋头于实验室,而是搭上京九列车,回到故乡——鲁西平原上一个只有二百来口人的村子,回家看看。

那天傍晚,我去车站接他。回来的路上,还没说几句话,儿子就问:“爸爸,咱家的棉花开得怎么样了?”他知道家中种着8亩棉花。我说:“开得正稠,一片白茫茫!”,“哦。”儿子微笑着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我和妻子轻轻起床,轻轻做饭,决定不喊醒孩子。谁知,饭刚刚做好,儿子就醒了。他说要和我们一起去地里摘棉花。我略一迟疑,看了看妻子,说:“行,去吧!”

地里,那棉花开得正白,一朵朵恰似鹅蛋般开满一地,正需要赶快摘拾。我们在地头上站好,一人一耧,儿子在中间,我和妻子一边一个,并排往前摘。儿子干得挺卖力,他先是用一只手来摘,渐渐也学会了左右开弓,用双手同时摘拾。你别说,儿子那摸惯了键盘的双手摘起棉花来还真不慢。每一个落地花瓣儿,他都要弯腰拾起来,珍惜着父母洒下的每一滴汗水。一家三口,紧张而愉快地干着活,同时不间断地说着话。我对儿子说:“以你的学历,将来找个工作混个媳妇似乎没多大问题了,重要的是要努力使自己有个大的发展,争取为国家为家乡做点事。”儿子认真地点点头。

第三天,我怕儿子太累了,坚持要他在家歇一天。反正家里已经有了电脑,一个人在家也不会寂寞的。儿子说:“不累不累,在外面劳心,回家来也轻松轻松嘛!”既然如此,索性就随他的便,也不好拂了孩子一片心。就这样,他坚持和我们一起带着露水下地,一块干到天黑才收工回家。儿子在家住了五天,整整摘了五天棉花,一晌也没闲着。要说还真亏了孩子帮帮手,不然我们还真有点忙不过来了。

儿子回京之前,我和他一起到镇上,花二百元钱给他买了一身新衣服。我开玩笑说:“人家雇人摘棉花每人每天拿20元,我雇你价格从优,加倍封赏,每天40元!”“那我明年还回来挣你的!”儿子愉快地开着玩笑。停了停,儿子若有所思,又说了句:“二老也不是小年纪了,明年我不想让你们再种地了!”儿子说的很认真,眼里闪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我赶紧摆摆手,说:“那可不行,这地我还种热了呢。国家发展农业,给这么多优惠。再说,你看我这身板,”我把胳膊一伸,“看这肌肉,有劲儿着呢!”儿子遂不由得不露出笑容。

而今,儿子就要出国了去接受那“洋学问”了。但我相信,儿子飞得再高,走得再远,他那朴实、执着的品格不会改变,他对家乡的怀恋不会终止。

去吧,孩子,在家乡生根,就在遥远的地方开花结果吧。

美丽的秋天

一阵秋风吹过,一堆堆深色的迷云低低地压着大地。森林里那一望无际的树木都已光秃,只有那碧绿的松树还竖立在那里。

天晴了,被雨打湿的枫叶飘落下来,火红的枫叶上滚动着晶莹的水珠。空中,一群大雁一会儿变成一字形,一会儿变成人字形,披着金灿灿的阳光向南方飞去。不远处的松树上,小松鼠在枝头采松子,这样它冬天才有食物吃。池塘里,青蛙们正忙着打洞,因为它们要冬眠。

远处的花园里,一大群菊花争相开放,有白的,有黄的,有红的,五彩缤纷。还有蓝色的海棠花,黄色的桂花……

果园里,红通通的苹果挂满了枝头,黄橙橙的梨挺着大肚子,晶莹的葡萄让人垂涎欲滴,又大又红的石榴裂开了嘴……

田野里,金灿灿的麦子压弯了麦秆。棉花丛中,有一枝独秀的棉花,有三五成群的棉花,白茫茫一片,好不美丽。

秋天真像一幅迷人的画卷啊!

无用之美

文/杨好利

朋友来家里玩,看着我桌子上摆着从山上采下来的野花,一脸嫌弃地说:“枝枝杈杈的有啥好看?抹桌子时候还得挪一下,一点用处也没有!”我听着朋友的话,只是浅浅地笑,并没有反驳,但是我明白,这些东西对我有非凡的意义。

桌上那块海螺化石,里面躺着一只沉睡了千万年的小海螺,是我夏天上珠峰,晚上住帐篷的时候,那个漂亮的藏族姑娘送我的。她有黝黑的皮肤、长长的发辫,一双大眼睛满含羞涩的笑意,做的藏面很好吃。海螺化石摆在桌上,一看见它,就想起那趟西藏之行,想起高原之巅那美丽善良的藏族姑娘。旁边的一个来自印度的木雕烟灰缸,精致唯美,是我在拉萨有名的八廓街上淘回来的,看见它第一眼就喜欢上了,然后千辛万苦不远万里带回家。

其实这些东西,每件都是一个小故事,如同这些枯枝。

冬日,从山上归来,折一大把枯干的树枝,捡几棵带着干棉桃和棉花壳的棉花棵。回家后,找出姑娘的水粉颜料,涂涂抹抹,描描画画,染了色的棉花壳像一只只翩然欲飞的彩蝶,春天就在眼前悄然盛放。几枝满是荆棘的树枝,插了染了色的小小的泡沫,犹如朵朵怒放的寒梅,无风自香。这些细小的美好、无用的美好,一日日浸润着我的心,让我日日欢喜。

喜欢读一些无用的书。诗词散文,悬疑故事,小说杂志,不挑剔,遇到就看。前边看后边忘,但还是喜欢看。时间久了,日子长了,总会有一些东西留下来,成了你自己的。

雪天,我读晚来天欲雪;风来,我读大风起兮云飞扬。春天,我读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秋天,我读小桥流水人家……那些说不出口的美好情愫,点燃着我心里的春天,在心底悄悄绽放一片胭脂雪。

我喜欢这些没用的东西。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要有用,只要它能给你带来快乐就行。即使,短暂的欢愉也是好的。

冬日枯寂,百花沉寂,自然与美疏离,只是,爱美的心不能冬眠,寻美的路上,我愿意一路美下去。就让那些无用之美,陪我一直走下去吧!

晒秋

文/江旺明

朗朗的秋日,辣辣的阳光,农人抢抓此时,晒晾秋天的果实。

刚收的花生,看壳,干干的,剥壳一瞧,仁儿湿漉漉的,咬在嘴里,像咬粑一样软绵。如果不及时晾晒,就会发霉糜烂。因而,一遇上晴天,农人就要将一筐筐、一袋袋花生挑至稻场晾晒。一家一块,或大或小,稻场被花生画上一排排方格、一个个圆圈。

稻场上人流不息。一只鸡伸长脖子,摇晃着脑袋,左探右窥,趁人不注意,叼去一颗花生。有人发现了,不管叼的是哪家的,马上会去追赶。山鸟似乎知道场上无专人看管,时时成群结队,撒网般地落在花生上。还没等它们来得及叼啄,就被人吼一声,吼飞了。如此,你赶,我赶,他赶,那鸡、那鸟就不敢轻易入场偷吃。

晾晒作物中,要数花生最难晒干。花生晒了五至七天后,拢场时“哗啦啦”地响,抓一把放在耳边摇一摇,又发出“啷啷”的响声,如同竹筒摇石籽一般。剥壳把仁儿轻轻一捏,仁儿立即脱去红红的外衣,在嘴里一嚼,嘣地一响,像咬豆似的。此时,农人知道花生晒干了,接着,就开始装袋入库。

捡进屋不久的棉花,也需及时晾晒。棉花铺晒在稻场,一块块像天空飘飞的云。棉花鸡不啄,鸟不叼,但也要防它们捣蛋。棉花经太阳一晒,躲在棉花内的虫子,就会爬出来。鸡儿知道会跑来美食,鸟儿闻到后会飞来饱餐。它们会在棉花内排便。因此晒棉时,也要时时赶鸡驱鸟。

晒棉更要选择好天气。风大了,不能晒。风会把草末、灰沙吹入棉花内,遇上天有雨,农人需马上抢收,因棉花一旦被雨水淋湿,很容易变黄、变黑。

晒秋,晒的是丰收果实,吸纳的是灿灿阳光。果实吸饱了阳光,农人心里才踏实舒坦。

回乡

文/王江

一个相伴一生却又从未去过的地方,我老家——山东武城。

幼时,我听说那儿有运河,春风逐浪杨柳青;大些,我知晓家乡的青纱帐,父亲藏身打游击;后来,三弟回武城辛庄下乡,谈看果园,摘棉花,还有贫瘠的沙土岗。我常想回去看看,一直未能成行。

7月7日早上,我踏上回辛庄的土路。昨天下过雨,洼处一汪汪黄泥汤。乡间路,低田一尺,晴为道,雨成溪,易排涝。我站在田埂上,棉花长膝盖高了,开淡粉花,有的已结了桃。绿棉花淌向远方,风荡碧波,江河般翻滚。

当年这片土地,翻腾着挺拔的高粱玉米。父亲带县大队,蛰伏青纱帐,等日本兵走近。枪响处,青烟袅袅。父亲身穿黑布衣,游走乡村,发展队伍。他吃百家饭,替百姓护粮,扫奸除霸,百姓贴心。一次,父亲被围,鬼子刺刀寒,汉奸来回窜,一年轻女子低头挪步,手牵父亲衣角,认他作丈夫,父亲才逃过一劫。随时光流逝,这羞涩的小脚女人,形象日渐高大,只是不知,她现在何处?

我走进辛庄,亲戚围拢来,乡间亲切悦耳——父亲讲话,就这劲儿。1974年,三弟回老家下乡,爷爷已74岁。当时父亲关在狱中,断了老人的供给,啃杂面馍就咸菜,爷爷没抱怨;开批斗会,他主动搬个小板凳上台;让他揭发,他嘴里叽里咕噜,说不清。父亲任河南省委书记时,爷爷来家里,要为公社买辆拖拉机,父亲担心影响,没同意,气得老爷子直吹白胡子。1978年,爷爷临终,想见父亲一面,却未能如愿,带着遗憾走了。

爷爷的坟守望着大片麦田。我跪在墓前,轻声说:“爷爷我来晚了,对不住您。爸爸平反了,早来看过您,也去世多年了。您如果有意见,尽管说吧……”

中午,我走进侄子王岳峰家。他家有六间宽敞的新房。他儿子登云个高白净,今年考上军事学院。我搂搂他瘦削的肩,愿他继承前辈的事业。随后,家人坐到炕上拉家常。五位叔叔都还在种地,一人两亩地,棉麦纯收入也就2500元。我问为什么不出去,二叔说:“人老腿短,还是家里牢靠。”说时,他眼里透出一丝光亮,这守候乡土之光,深深扎进我的心里。炕上的红花褥子,摸着软软的,无疑是新弹的花——家乡产棉,默默支持着国家的纺织业。

菜上桌,德州扒鸡,肉片炒蘑菇,糖醋鲤鱼,武城旋饼……家里出了二级厨师,今天他掌勺。我夹起一片蘑菇,口中溢满鲜香,二叔说:“这叫双孢菇,麦秸种的,是咱县的知名产品,还出口韩国、日本呢……”

我走出院子,村里的杨树林,飒飒临风,树干微睁眼,观世间变化。这就是我的故乡,武城:运河明珠,状元之乡,全国玻璃钢第一县,辣椒第一城……

亲亲的棉花

文/雨兰

一朵朵的白。暄软的白。炫目的白。温暖的白。在我的记忆里摇曳着,摇曳着。

那是棉花!我的亲亲的棉花!

她们的白,是被母亲与姐妹们的汗水与泪水漂洗过的白。

她们的温暖,是被母亲与姐妹们的手与胸体贴过的温暖。母亲般的温暖。

像麦子、玉米、豆子、谷子等作物,播种下去,浇上几遍水,施上几遍肥,锄上几遍草,只要大体上风调雨顺,就可以安心地等着收获了。

但棉花不行。说起棉花,总有种贴心贴肺的感觉,总有种扯皮连肉的温暖与疼痛。她们更像是那些辛勤的母亲们、姐妹们养出的孩子,从一粒毛茸茸的种子到捧在怀里的云朵一样洁白的棉花,一把汗一把泪地把她们养大,用小半个春天、多半个秋天、以及整个夏天的汗水与泪水养大。

广袤的棉花田里,是母亲们、姐妹们在忙碌。整个夏天里,她们也像是长在棉花地里一样。她们任劳任怨,掐枝打杈,捉虫打药,精心地呵护,不厌其烦地管理。

自从棉棵长到高于脚踝的时候,就开始俢枝打茬了。那些青枝绿叶的棉花棵啊,她们从来就不是省心的孩子,几天不管,就会长疯了长狂野了,像青春期的叛逆少女,不管不顾地疯长。在农活中,修理棉花,是简单的技术活儿,更是体力活儿,要有足够的体力,还要有足够的耐心。

修理一上午的棉花,这一上午的大部分时间,腰是弯着的,两手浸满了棉花嫩叶的绿汁,绿绿的,散发着一种不太好闻的气息。低着头弯着腰修理一上午,腰酸腿痛不说,经常是恶恶心心的。暑假,还有秋假,这是我最头痛的“作业”。我宁愿干些别的脏的累的活计也不愿去棉花地。但母亲一个人忙不过来,我不愿去也得去。妹妹也是。我们很小就长在棉田里了。

田园诗读起来总觉得美好,令人神往不已。农业农事的劳动,不仅远没有田园诗里写的那么美,甚至还很残酷。还是曹聚仁说得切实:“翻开《小说》半月刊第三期,便见郁达夫先生手写的《临安道上即景》诗:泥壁茅蓬四五家,山茶初茁两三芽;天晴男女忙农去,闲煞门前一树花。不禁想起陆放翁的诗,辛稼轩的词来。这轻松的农村风物,如三月和风,使人作翛然尘外之想。可是我从农村来,颇知农村事,这诗的农村剪影,全是文人的幻觉。”(曹聚仁《文诌》)棉田里的劳动,实在是没有多少诗意可言的,是苦是累是脏,甚至是危险。给棉花打药则是有些偏重的体力活,装满药水的桶大约有二三十斤重,几十斤的药桶背在背上,讲究一些的在短衫的外面,披上一块棉布包袱,最热的暑天,经常是太阳最毒的中午,喷洒的农药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肩膀勒出了血痕,背上捂出了痱子,这都是常事,最可怕的是农药中毒,尽管都小心了又小心,农药中毒的事每年夏天都会发生几起的。

还要捉虫,用手捉。有一种棉铃虫,到了二代或者是三代,具有了耐药性,剧毒的农药也打不死。只好一家人全上阵,一人拎着一个废旧瓶子,天蒙蒙亮就趟着冰凉的露水到棉花地里捉虫。棉花开出的花也是很美的,粉红的、淡黄的、白色的,但劳碌的人们无暇也没有心情欣赏,而这棉铃虫大多数是在开着的棉花花心里躲着的,它们咬吃花心进而钻到稚嫩的棉桃里继续为害。

棉花花开谢后,便结下青绿的果实--棉桃。这棉桃,就是雪白、温暖的棉花的摇篮,或者说是幼年。棉花喜旱。对于棉花来说,有些秋旱倒是好事,日晒足,棉桃发育得好,开出的棉花朵大、绒丰。如果这一年赶上“秋傻子”天气,也就是连阴雨天气,成长发育中的棉桃会慢慢沤掉,收成最少也要减去两三成。

一两场霜降后,那些由青绿变成紫褐色的棉桃一个个绽开了笑口,笑口里露出的是洁白柔软的棉朵。大半年的辛苦,终于迎来了收获的喜悦。如果说农田劳作有些诗意的话,拾棉花可以算是最富有诗意的一种。秋高气爽,抬头,湛蓝湛蓝的蓝天,白云朵朵,美丽、轻盈;低头,棉田里朵朵棉花,洁白、温暖,秋风吹来,舒爽通透。一双双手,在棉田里欢快地游动着,舞蹈着,歌唱着。粗糙的手,是母亲们的,细嫩的手,是女儿们的。大包袱儿,小包袱儿,紧紧系在胸前,一朵朵的棉花摘到手里,收进怀里,便和你贴着心,靠着肺,人拥抱着棉花,棉花也拥抱着人,人暖着棉花,棉花也暖着人,棉花和人心跳相连,呼吸相接,体温相融,便也有了相濡以沫的亲情。棉田广阔,挨着近的,叽叽喳喳地聊天;喜欢唱的,高高兴兴地哼唱,调子跑到村口也不影响兴致;有心事的,边两手麻利地拾棉花,边想着甜蜜的心事……

棉花是那时的主要经济作物,一个家庭就指望棉花丰收,卖掉一大部分,孩子的学费、春天的肥料钱就有了着落,再有余裕,大人孩子添置件新衣;留下一小部分,给一家人做棉衣做被子;家里有女儿大些的快要出阁的,有儿子大些的要娶新媳妇的,这卖得的棉花款里还会有一两床喜庆的大花锦缎被面,过日子有底的母亲们会为儿女的幸福慢慢地积攒,即使自己勤俭再勤俭委屈再委屈,也是喜悦的,无怨的……

麦子、玉米、黄豆、稻谷等粮食作物丰收,一家人一年的吃食有了着落。棉花丰收,一家人的小小幸福,也有了着落。

亲亲的棉花,温暖的棉花,也是我心中的母亲的花,最最美丽的花。

棉花的味道

文/龚细鹰

棉花的籽儿发芽后,母亲就忙碌起来,锄草、松土、施肥,像照顾自己心爱的孩子一样细致。2个多月后,棉花长得有几尺高了,翠绿的叶子如张开的小手掌,在风中轻轻摇摆。母亲说,该给棉花“打顶”了。她熟练地掐住棉花秆顶部的一部分,稍一用力,“咔嚓”一声将它折断,对着一棵棵棉花“狠下杀手”。在这块棉地里,母亲不知倾注了多少汗水!可她为何又要毁掉它呢?我着急地大叫:“妈,棉花会死掉的。”

母亲轻轻一笑道:“傻孩子,这时舍不得打顶,以后我们就收不到多少棉花。”

看到那么多被母亲折断的棉枝七零八落掉在地上,我心痛极了,执拗地要求母亲分两棵棉花给我种植,并坚持不给它们“打顶”。

母亲的抉择是对的,“打顶”后的棉花长得枝繁叶茂,开满了白色、粉色的花,而那两棵没“打顶”的棉花主秆长得太高,阻碍了侧枝的生长,侧枝少而且短,虽然看上去绿叶葱茏,却只有稀疏几朵花开。母亲指着那两棵棉花对我说:“看到了吧,有时候该舍弃的东西就要舍弃,否则会失去更多。”

不久,母亲棉田里的花谢了,一个个壮实的棉桃长出来。八月,棉桃如石榴一般张开了小嘴,煞是好看,几天后,雪一般的棉花灿然盛开在枝头。

午饭后,酷热难忍,母亲却顶着毒辣辣的太阳去摘棉花。她挽着一个大竹篮,走进棉田里,双手快速地采摘着棉花,汗水湿透了衣衫。天空湛蓝湛蓝,一望无际的棉田如一片无垠的雪地,身穿浅蓝布衫的母亲被白色的棉花簇拥着,如一位神奇的织女在灵巧地编织一张巨大的白毛毯。

一天夜里,我看见母亲站在院里安静地望着天上。明月皎洁,一片一片的白云层层叠叠,整齐排列在深蓝色的夜空,月光如水一般倾泻而下,母亲的脸显得格外柔美,她喃喃道:“天上的云真好看啊,像棉花一样。”母亲读书不多,却能用最熟悉的东西、最贴切的比喻描绘眼前的美景,繁重的农活、生活的磨砺使母亲像大多数农妇一样唠叨、凡俗,但她心里却同样有对美的无限憧憬。

初冬,母亲就开始用新棉花给我们做棉衣、棉鞋、棉被,给长大的姐姐做嫁妆。机器轧过的棉花变得更加柔软洁白,母亲轻轻将棉花一层层叠好,铺在崭新的布上,然后一针一线细细地缝合。新棉被蓬松厚实,我撒着欢儿在上面翻跟斗。雪后的田野如同一床松软的大棉被,我穿上新棉衣跑进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扭头却看见母亲提着一篮翠绿的青菜从菜园走来,脸和手都冻得通红,她身上是一件穿了很多年的棉袄。我问:“妈,你冷吗?”母亲帮我扣好松开的纽扣,眼里漾着笑意:“妞儿不冷,妈就不冷。”

晴朗的冬日,母亲把棉被抱到太阳下曝晒。晚上把头埋进被里,会闻到一股香味,我问母亲:“你放了什么在被子里?香香的,真好闻。”

母亲说:“哪来的香味?那是棉花的味道。”

母亲老了,再也干不动农活,不能种棉花了,儿女们给她买了羽绒被、羽绒服,可母亲还是说冷,姐姐买来新棉花给母亲做了棉衣、棉被。穿上用蓝色金丝绒布料做的新棉袄,母亲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

母亲去世多年后的一天,我走在街上,看见前面一个穿着蓝色金丝绒棉袄的老人,背影极像母亲,顿时心跳加速,明知不可能,但还是身不由己紧跑几步追上她……

一个思念母亲的女子,伫立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哽咽无语,一任泪雨滂沱。

多年以后,我还经常闻到母亲说的“棉花的味道”,它柔软、浓密、温暖,将伴随我一生。

棉花开了

文/九十三

每年到了种植棉花的季节,母亲总会步行到三里外的集市上去买棉花种子。等到雨后的清晨,母亲便拨开潮湿的雾霭,在润如油膏的土地上种下棉花,静静地等待花开。

我从小就是盖着母亲做的被子长大的,每一年母亲都会用收获的棉花做一床新被子。母亲在秋天采摘成熟的棉花,然后纺成被子,再加上被面,一床崭新温暖的棉被就诞生了。等到西北风肆虐时,母亲就会把被子送到我的学校宿舍里。这时母亲总会叮嘱道:“晚上一定要盖好被子,千万别着了凉。”我从母亲手里接过被子放到床头,一股清香顿时笼罩了整张床。我知道,只要有母亲的被子,冬天就不会寒冷。

可是今年大旱,母亲种下的棉花迟迟不发芽。好不容易等到棉花发了芽,又不肯往上长了。这下可把母亲急坏了。每天早晨,母亲都会顶着一草帽朝阳,踏进柔软的棉花地里去侍奉那些棉花。母亲不厌其烦的给棉花一遍遍的浇水、施肥、杀虫,每天都累得满头大汗。看到母亲劳累的样子,我对母亲说:”妈,别弄了,那些旧被子一样可以盖,不用再做新被子了。“母亲说那些旧被子又冷又硬,我盖着肯定不舒服,还是新被子暖和。”

我一直以为母亲的棉花今年不会有收成了,没想到西北风呼啸而至时,母亲又抱了一床新被子来到我的宿舍。母亲说今年咱家的棉花长的可好了,比以前都要好。我抱着母亲送来的被子,沉甸甸的,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在我体内蔓延开来。

夜里,冷风无情的拍打着结着霜花的玻璃。窗外,光秃秃的树木在凛冽的寒风里打着寒战。我盖着母亲新做的被子,一股暖流充斥在我的体内。我抚摸着被面,仿佛看到母亲在昏黄的灯下缝着被面。她是那么的认真,一针一线,生怕缝错了线的轨迹。这沉甸甸的被子里装的那里是棉花呀,这是母亲辛辛苦苦为我种植的爱呀!

在温暖的被窝里,我很快进入了梦乡。梦里,湛蓝的天空下是一片广阔的田野。田野里,一朵朵白色的花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我知道,那是母亲的棉花开了。

正是稻香梨黄时

文/吴悠

周日早上,阳光明媚,我和小伙伴们像快乐的小鸟一样来到东津摘梨子。

一路上,到处都是丰收的景象。棉花田里,一朵朵白色的棉花姑娘探出了脑袋;稻田里,一簇簇金黄的稻穗压弯了稻秆;房屋前的走廊里挂满了红辣椒、黄玉米。而我们要摘的梨子呢?却怎么也找不着它们的影子。看着我们着急的样子,陈老师鼓励我们:“慢慢找!”这时,旁边的同学指着前面矮矮的围墙说:“在那里面!”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不高的树,不密的叶,上面还有些用纸袋包着的圆球。那就是梨树?我正在嘀咕时,一个调皮的男孩一伸手就把一个圆球给摘了下来。剥开纸袋,我喜呆了,原来里面就住着一个黄黄的大梨子!听果农阿姨说,这样种植出来的梨子都是无公害的。我们连忙冲进梨园,开始摘起来。因为梨树矮、梨子多,不一会儿,我就摘了一大袋子,还吃了一个呢!那梨又甜,水分又足,真是太好吃了!

我永远忘不了这次的摘梨经历,也忘不了这美丽的秋色。正所谓:一年好景君须记,正是稻香梨黄时。

棉花开了

文/九十三

每年到了种植棉花的季节,母亲总会步行到三里外的集市上去买棉花种子。等到雨后的清晨,母亲便拨开潮湿的雾霭,在润如油膏的土地上种下棉花,静静地等待花开。

我从小就是盖着母亲做的被子长大的,每一年母亲都会用收获的棉花做一床新被子。母亲在秋天采摘成熟的棉花,然后纺成被子,再加上被面,一床崭新温暖的棉被就诞生了。等到西北风肆虐时,母亲就会把被子送到我的学校宿舍里。这时母亲总会叮嘱道:“晚上一定要盖好被子,千万别着了凉。”我从母亲手里接过被子放到床头,一股清香顿时笼罩了整张床。我知道,只要有母亲的被子,冬天就不会寒冷。

可是今年大旱,母亲种下的棉花迟迟不发芽。好不容易等到棉花发了芽,又不肯往上长了。这下可把母亲急坏了。每天早晨,母亲都会顶着一草帽朝阳,踏进柔软的棉花地里去侍奉那些棉花。母亲不厌其烦的给棉花一遍遍的浇水、施肥、杀虫,每天都累得满头大汗。看到母亲劳累的样子,我对母亲说:”妈,别弄了,那些旧被子一样可以盖,不用再做新被子了。“母亲说那些旧被子又冷又硬,我盖着肯定不舒服,还是新被子暖和。”

我一直以为母亲的棉花今年不会有收成了,没想到西北风呼啸而至时,母亲又抱了一床新被子来到我的宿舍。母亲说今年咱家的棉花长的可好了,比以前都要好。我抱着母亲送来的被子,沉甸甸的,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在我体内蔓延开来。

夜里,冷风无情的拍打着结着霜花的玻璃。窗外,光秃秃的树木在凛冽的寒风里打着寒战。我盖着母亲新做的被子,一股暖流充斥在我的体内。我抚摸着被面,仿佛看到母亲在昏黄的灯下缝着被面。她是那么的认真,一针一线,生怕缝错了线的轨迹。这沉甸甸的被子里装的那里是棉花呀,这是母亲辛辛苦苦为我种植的爱呀!

在温暖的被窝里,我很快进入了梦乡。梦里,湛蓝的天空下是一片广阔的田野。田野里,一朵朵白色的花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我知道,那是母亲的棉花开了。

采棉花

文/王举芳

棉花开了,白茫茫的一片。走,我们采棉去!

吃过早饭,婆婆带领着我们走向自家的棉田。一路上一颗心欢喜雀跃,因为这是我第一次采棉花。

终于到了我家的棉田,棉花开得很欢喜,像我雀跃的心。婆婆在地头发话:“现在分地,一人一垄,早摘完的早回家,晚摘完的你就莫怨别人不帮你哈,现在采棉开始!”随着婆婆一声令下,我们几个“兵”立马接令,奔向自己的“战区”。

我一手拿着袋子,一手摘棉花,速度极其慢,一会儿就被落在后面一大截。看着别人“勇往直前”,我心里很着急,照这样的速度,恐怕我今天的中午饭要等到下午吃了。我开始急躁,正心烦,头发被旁边的棉花枝撕扯住,气得我一下坐在地里,闹情绪。

婆婆走过来,说:“咋了?没信心了啊?慢点没什么的啊,这是你第一次采棉花,没有经验,慢慢来啊,着急是没有用的,等熟练了,速度自然会提高的。我来教你。”

婆婆帮我把装棉花的袋子缠绑在腰间,说这样可以腾出双手采棉花。只见她用食指、拇指、中指快速地将棉花从裂开的棉桃里揪出来,放进采棉袋,然后又开始快速地采下一朵棉桃。

我学着婆婆的样子,双手采棉,左右开弓,手眼到位,果然速度慢慢提高了起来,我又恢复了自信。可没过多久,我就累得不行了。那些棉花植株只有半米多高,得弯下腰才行,弯腰时间久了真不舒服。看看别人采得热火朝天,我就蹲下来,坚持着,一步一步往前挪,可这样一来,我的采棉速度又降了下来。

太阳热起来了,汗水顺着我的额头往下流,我停下来擦擦汗,望望身后被我采过的棉田,只剩下那些含苞待放的,在枝头跳着,仿佛在为我鼓掌,我又开始“工作”了。

婆婆他们采完自己的“战区”,开始过来帮我。她问我:“你知道一朵棉花的重量吗?”我摇摇头。她说:“一朵棉花的重量大约为4—5克,你算算采一斤棉花需要伸手多少次?”我掰着手指头算来算去,婆婆笑了:“别算了,我告诉你,采一斤棉花需要伸手摘棉100—125次。”我望着婆婆,满脸的惊讶,没想到这小小的采棉动作,竟是如此大的“工程”!

婆婆又笑了:“所以俺们农妇也是很有作为的。”我立马向婆婆伸出了大拇指,我和婆婆都笑了。

盛开的棉花全部采完了,那些少数还没开放的,只能随开随采了。

背着收获回家,放在秤上秤一下我采了多少棉花,只有五斤。但想着五斤棉花我伸出手采了五六百次,初次采棉的我何止采了五六百次呢?望着袋子里雪白的棉花,心里竟有小小的自豪。

我想:劳动的快乐,大抵就是这样,都是在疲惫和喜悦中度过的吧。

那些或远或近的时光

文/素衣舒舒

冬日午后,阳光暖暖地铺陈开来。

母亲说,趁着晴好,要去理个发。自回到小镇后,我已经好没出过门了。于是,放下书,陪母亲一道去。一路行来,走走停停。母亲不时和邻居们打着招呼。

“这是你赵姨。”对面,走来一位衣着干净、个子矮小的老妇人,母亲忙给我介绍。

赵姨?这就是小时候,常给我们缝制衣裳的赵姨?赵姨是从外地嫁来的,跟母亲相处得姊妹一般。赵姨年轻时很漂亮,细眉细眼,声音也极细柔。她家有一台缝纫机,心灵手巧的赵姨做的衣服非常好看,远近闻名。记得小学四年级暑假,母亲买了一块碎花布,让赵姨给我做了一条漂亮的连衣裙。穿上连衣裙的我,臭美了一个夏天。

我喊了声“赵姨”,微笑着打量面前这个清瘦的妇人,面容沧桑,头发飞霜,哪儿还有一丝当年的痕迹啊。再看看母亲,竟也同赵姨一般苍老了。在我的记忆里,母亲一直都那么年轻,那么美丽。曾几何时,母亲也老了啊。

我的眼里,似有水汽弥漫。

“小英理发店”到了,母亲常在这儿理发。母亲的一个老姐妹的女儿开的。

还有3个人才轮到母亲理发。母亲跟她的老姐妹唠着嗑。陪母亲坐了一小会儿,我起身出去走走。

隔了几个店铺,是一家弹棉花的。棉花平平地铺在竹帘上,两个中年男女戴着大大的口罩,掩了耳鼻,身上背着两米多长的弓,将弓弦压平,和棉花接触,用棒槌敲打弓弦,一上一下地弹着。雪白的棉花轻轻飞舞,“咚咚嗡嗡”的声音如琴声般悠扬悦耳。

耳畔,隐隐传来了童年时听到的歌谣:“弹棉花啊弹棉花,半斤弹成八两八哟,旧棉花弹成了新棉花哟。弹好了棉被,那个姑娘要出嫁……”

继续前行。我独自在老街巷里缓缓地走着,倾听着古镇里沉静、安详的气息。

经历了那场“5.12”特大地震后,这座千年古镇已开始慢慢向镇外发展。但镇里老街上,除了损毁的地方,大多还是保持着原来的风貌。

街道两旁种着梧桐树,叶子落光,褐色的枝条上有一个个凸起的小点,仿佛春意开始萌动。西斜的阳光透过纵横交错的枝桠投射到地面上,光影迷离。街道不宽,灰白的路面斑斑驳驳。地上散落着嫣红的鞭炮纸屑,细细密密,似花瓣铺了一地,美得惊艳,不忍踏之。

一间紧挨着一间的店铺,狭长而幽深,光线阴暗。年代久远的铺板门油漆剥落,被岁月侵蚀成暗黄,虫眼密布,轻轻一碰,似有木渣簌簌地掉落。门上墨迹簇新的对联,鲜红的灯笼,喜庆而祥和。

小镇不大,穿过回民聚居的半边街,走过我曾就读的学校,不一会就走到了上场的三支角。因为已近黄昏,卖菜坝子里没了早晨的喧嚣、熙攘,冷冷清清的。中央,“况继勋烈士纪念碑”寂寂的矗立着。石碑风化严重,上面字迹已模糊不清。阳光斜斜照着石碑,碑影被拉得老长老长,如同一个孤单而年迈的老人。小时听父亲说,这座小镇解放时,牺牲了一位战士,便立了一座碑在这里。

正月里没什么生意,三支角周围的店铺都早早的关了门,原先生意兴隆的“陈花椒干杂店”搬到了热闹的孝齐路口。边上,哑巴夫妻的馄饨摊,不再是以前那简陋的街边小摊了,已经有了一间20多平米的店铺。依然干净整洁。此刻,店里人不多,哑巴夫妻坐在门口,打着手势比划着什么,悠闲安然,情意充沛。不知夫妻俩那两个漂亮勤快的女儿现在怎么样了,也该出嫁了吧?

馄饨店对面,那家国营老理发店还在。店内,几把油漆几乎落尽的老式椅子沉沉稳稳地摆放着,石灰粉刷的老砖墙,墙皮一块一块地往下掉。墙上,挂着几面长方形的老镜子,上面那大红大绿的喜鹊枝头叫喳喳的图案已模糊了。镜面也灰蒙蒙的。

靠里的椅子上坐着一位老者,头发花白。同样是两鬓斑白的老理发师,系着污渍斑斑的围裙,用油乎乎的推子在老者的头上忙活着。神情那么专注,动作那么细致,仿佛一位画家,在雕刻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又仿佛一位作家,在抒写一篇优美的散文,一首深情的诗歌。

浅黄的阳光缓缓地照射进来,洇染在两位老人身上,细碎、温暖。一幅静谧而凝重的油画啊!让人想起了贾樟柯的电影。

巷子口右边,杨二嫂米粉店已经不在了。因为那场地震,这一片损毁严重,正在重建。巷口左边,庭院深深的王氏家族老宅只剩下临街的这间王家药铺了,其他都搬到了镇外新建的房屋了。

走进药铺,两鬓斑白,戴着副老花眼镜的王大先生,端坐在深色的条桌后,正在给一个患者把脉。见有人进来,抬眼一望:“姑娘,你回四川过年来了?”

我面露疑虑,很是惊异,先生怎么认识我呢?

“去年春节,你感冒了,来这里瞧过病啊。”王大先生微微一笑。

时隔一年,先生居然还记得,记性真好啊!

旁边柜台里,一中年妇人,一手持小秤、药方,一手娴熟地拉开那些装药的抽屉抓着药。

“我认识你。你以前在巷子里的学校教书。” 妇人一边抓药、称药,一边对我说。

我点点头,甚是欣喜。

多年来,我都以为自己是一个被故乡遗弃的孩子。在异乡,始终学不会本地话,别人一听,就知道我是外地人。回到故乡,沧海桑田,物是人非。虽然这里是我的故乡,但我已只是这座小镇的过客。在多年前我选择离开时,我就被她抛弃了。

走在故乡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我常常是那样的孤独,迷茫。心里空荡荡的,似乎迷失了自己。

此时此刻,我才知道,故乡并没有抛弃我,她一直在等着我回家啊……

血色棉花

文/赵同胜

嗡嗡的纺车声,幻化成催眠曲,装点了童年的清梦。

晚上,借着煤油灯昏暗的灯光,娘都会盘坐在土炕上,摇着那辆纺车。间或发出的吱呀声,一如彼时的岁月,透出几分凄苦。炊烟熏染的土坯墙上,娘瘦弱的身体,被放大成剪影,手起手落,单调的重复,只有时间在一旁默默地认证。睁开惺忪的睡眼,天已放亮,剪影已然暗淡,却不曾片刻歇停。

日复一日,娘与纺车交流着心声,朴素的希冀在指尖飘荡出爱的音符,慰藉着四颗幼小的心灵。只是血肉之躯,无论如何也扛不住疲惫的侵袭,劳累过度终会透支生命。那夜,爹的惊叫将我吓醒,一眼看到血色的棉花,还有娘蜡黄的面容。我不知发生了什么,将头缩进被窝,浑身抖个不停。

娘倒下了。那几日,听不到了纺车的嗡嗡声,看不到了娘的剪影。娘终于可以躺在炕上休息了,却见娘魂不守舍顾盼左右,眼里分明挂着不舍的晶莹。

而今,娘已75岁高龄。看到娘,头脑中常会映出那血色的棉花,深沉的母爱不由我泪眼朦胧。

棉花盛开的沙上风情

文/丁竹鸣

八月的沙上是一片翠绿的棉海,点缀了星星般的白花黄花和紫花。只有棉花在试花的季节里,不知不觉地变换了三种颜色。仿佛女大十八变越长越美丽,引来一群群蜜蜂忙碌地往返采蜜。

空气里弥漫了花香蜜甜的炎热气息。村路两旁,几个穿红着蓝的喷药青年像花蝴蝶一般,在翠绿的棉海里游弋。从七月中旬开花到结棉铃果,大约需要半月时间。进棉田的人只是喷药水,除草培土的活六月已做好几遍了。棉株已经合拢,人进棉垅仅露出个头,而且要当心别碰断挂果的棉枝。

棉乡自有令人振奋的新事,棉海铺开了无涯无际的绿色希望。记得上世纪八十年代,当我走进久违的三家村,不禁记起了那个长年生病的小队会计。他妻子在河滩淘米,远远看见我就喊会计出来,把我让进了屋。他客气地拔了两根甜芦穄,我们边嚼边谈。话题自然转到棉花上。他说,现在的政策是对的。按理今年棉花早期红蛛蜘,后期逢旱,长势哪能这么好?都为承包了,都是自家的,喷药时仔仔细细,叶子正反面都喷到了。从前干活大呼隆,抢的是工分,哪肯这么干?他算了笔账,六亩棉花以亩产皮棉一百二十斤计,可得一千二百元。收入比前年翻了一番呢!我真为这个老乡有了新的憧憬而高兴。

棉花盛开的季节,秋云在头顶飘荡,一堆堆白得可爱,让人想起温柔的心思。云隙中湛蓝的秋空是那么纯洁,像小溪里的水,透着眼睛般的聪慧。一大片雪白的棉花,斑斑点点地洒在绿褐色的棉林里,只看见摘棉人的凉帽慢慢移动。空旷的田野没有任何打扰,人的兴趣自然地流露出来。有人哼起棉乡小曲,有人想着高兴事嘴角挂起微笑。摘棉是令人欣喜的,大把柔和的棉花捏在手心,仿佛连着心肺温暖如春。我喜欢在自家的棉林里摘棉。虽然弯腰曲背很累,带个随身听挂在棉枝上,打开按钮,优美的戏曲、好听的歌声、有趣的广播剧接踵而来。此刻劳累的活变成轻松的事,你的手在轻轻地摘,心却飞了起来。

棉林是人工的森林。三尺高的棉林里,枝叶茂盛绿荫葱茏。绿叶覆盖下,有初生的嫩草,飞舞的蚊虫。花背的瓢虫在棉枝上细细爬行。水沟里积水清凉,癞蛤蟆躲在棉根下吃虫子。细蛛蜘交错在棉枝上挂起了飘荡的网,专门捕捉那些看不见危险的小昆虫。连小鸟也误以为这是森林,而在其中做窝生蛋过起了家家。无尽的棉林隐藏了一种神秘感。这里不但是蛤蟆虫蚁小鸟们的世界,早年间还听说棉林下男女的幽会。浪漫的野性冲破束缚,唱了一曲心灵碰撞之歌。

长江畔秋云变幻莫测,雷阵雨眨眼而来眨眼而去,有“雨下不过田埂”之说。常通港上,一桥如虹长卧水面,清得发亮的河水里映出了满天晚霞。一条挂桨船,响着突突的马达扬长而去。空气中飘着炊烟味,瓜熟蒂落的香甜,玉米成熟和水稻灌浆的清馨,还有这热烈的棉花气息。故乡的田野向着广阔而深邃的远方伸展,地平线上有矮矮的孤树和毛毛的秋草。八月,一个躁动兴奋、充满期待的季节,棉海把你带进自由的境界里遨游,我都要在棉花香里醉晕了。

闪烁的银河自南而北地横过了星空,地球已转过了九十度,来在太阳的秋分角。棉乡的乡谣唱道:天河南北环,家家摘新棉。绿油油的棉铃在阳光中迅速地成长,开出了丰满雪白的第一朵柔棉。从初摘到二摘三摘四摘,时光也从初秋来到初冬。棉乡的晒场上堆高了白乎乎的新棉,坐满了笑嘻嘻的拣棉村妇。

直至北风呼呼地呜叫,棉叶飞满了田间,棉农还要去赤条条的棉林中,收拾残留在棉壳里的“眼屎花”。他们的心里是不能容忍一点点的浪费的。从二月起,苗床施肥、打钵、间苗、移钵、陈肥、培土、锄草、整枝、喷药,不知经过多少遍工,才盼到七月试花,八月结果,九月初摘。种棉的繁复辛苦,只有棉农知道。

沙上人喜种棉不但基于自身的温饱需求,而且是这样一个吃苦耐劳的族群,在沙地上精耕细作,把大批的优质长绒棉送进纺织厂织出各式花布,给了天下人温暖美丽。说他们是衣食父母毫不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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