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高考

37年前，我才15岁，对于人生还显得很懵懂，心中只是充满了对未来的梦想。记得1981年的7月，天气炎热，我和同班的四十多名同学跟着班主任李仁坤老师，进城参加高考。

那个时候，让孩子跳出农门是农村每个家长心中迫切的愿望。参加高考，考上大学，是当时"跳农门"最佳捷径。所以他们不让孩子干活，宁愿自己饿着肚子，也要让孩子吃饱，安心读书。

那年的高考机会真的来之不易，由于报名人数多，先要进行预考。一场预考就让无数的准考生没有摸上高考试卷，他们带着懊恼失望，烧掉了书本，离开了学校，回到了家乡，他们心底的阴影和痛苦可想而知。正因为这个原因，李老师经常和我们谈心，要我们珍惜这次难得的机遇，希望我们有一个好的前程。

为了让我考试能准确地掌握时间，父亲特地借了块"中山牌"手表给我。母亲也早就用借来的糯米裹好了粽子，悄悄地塞进了我的书包里，我很明白其中的寓意，其实母亲不只是图个吉利，还有着她一个农村女人内心的朴素心愿。没有读过书的姐姐也一有机会就来学校看我，给我送好吃的东西。而戴着手表的我，却忽略了他们的眼神，时不时地捋捋袖子，听听手表走动的金属声音，竟兴奋了好几天。

高考前一天下午，我们乘着"大通道"客车沿着乡间小路，颠簸了好长时间才到城里，一下车，眼前整洁的市容让我惊呆了。从来没有进过城的乡下孩子，此刻只有新鲜和好奇。看着街上步履匆匆的行人，听着悦耳的流行音乐，我待在原地愣怔了好长时间。直至一辆大客车驶到我跟前，喇叭不住地响着，司机从窗口伸出头来，我才回过神。

李老师带着我们先熟悉了考场，接着就找住宿的地方。记得我们睡的是大通铺，我扔了书，在铺上打着滚。就在远离家乡的一个小旅店里，一个少年不时探着头朝窗外打量。还记得那天我竟失眠了，不是因为高考的原因，却是因为一个少年对陌生环境的新奇，和对未来生活的憧憬。第二天，我有点倦怠地走进了考场。监考老师严肃的神情，让从未见过如此阵势的我，觉得特别紧张，摸着试卷，全身竟哆嗦了起来。一场考试对我来说，竟像是一次心灵的苦旅。印象最深的还是数学考试，连最简单的数学口算题，我竟要笔算好几遍才放心。每门考完，我的衣服全被汗水湿透了。几门考试终于结束了，我如释重负。一出考场，就和几个要好的同学偷偷地离开了老师，朝着闪烁的霓虹灯走去……

高考成绩很快公布，我差了十几分落榜了，这也是我预料之中的结果。少不更事让我没心没肺莫名地轻松，也忽然有一天我对家人有了无限的愧疚和心痛。高考，一次随意而艰难的出击，让我从此走进无边的山高水阔，在风雨裹挟里，总能经历无数次的考验抉择，看到人生的长虹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