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绝

下了高速，小车转入乡道向海边疾驰。风雨逐渐加大，雨刮已经是最高档了。“注意安全，注意安全。”周局长虽然口头不停地叮嘱，心里却不断地催促“快点！快点！”只因台风突然调头改变登陆地点，周局长先是扑了一个空，再转过来已经赶不上市长带领的大队人马了。

作为国土局长、地质灾害防治副总指挥，周局长必须赶在台风登陆前与市长会合。为了准确抵达目的地，周局长已经吩咐当地国土所长在镇政府门口待命，并把车牌号码告诉了他。

小车才到小镇路口便被一位裹着雨衣的高个子截住了。车子一停，高个子便打开车门上了副驾驶位置。“绕过小镇会快点！”高个子先给司机比划了一下方向，然后才回过头来与周局长打招呼，“周局辛苦啦！”“张所吧！我们还没看见你，你就认出我们的车了？”周局长前倾一下说。“不是认车，”张所长说，“我很远就看到车牌号码了。”“好眼力，辛苦你了！”周局长瞧瞧模糊的窗外说。

绕过小镇进入狭小的村道，时而左弯，时而右拐。“张所你怎么指挥我怎么开。”司机表面这么说，其实心里在嘀咕，“万一迷路就坏了！”村道两旁的林带都大同小异，而且开始东倒西歪，车子又颠簸不停，此时凭地物地貌是很难辨认方向了。又穿过两条林带，张所长突然指着前面拐角的路牌说：“没错，是黄屋村！”只见一面路牌倒挂着在风中摇晃，直到过了路牌，司机和周局长还看不清牌上的文字。

果不其然，再拐一个弯，不觉便到了黄屋村委会。市长他们围着一幅指挥图，正准备部署工作。“市长，不好意思啊，我迟到了！”周局长快步上前。“没法子啊，”市长爽朗地说，“谁叫台风跟我们捉迷藏呢？”握过手后，周局长便站在市长旁边。快门“咔嚓”“咔嚓”地响，闪光灯此起彼伏。陪领导现场指挥、视察工地，周局长陪得多了。面对图纸介绍情况时，经常是一个下属插在他和领导之间。每当看到领导的目光随着下属的动作东挪西移，站在一旁的他便觉得很不爽。眼下市长又要了解地理方位了，可就在周局长习惯性地抽身准备让位的当儿，只见站在对面的张所长接过镇长的荧光笔，已做好了充分准备。渔民回港避风地、山体滑坡隐患点、泥石流多发区、危旧民房密集区、人员转移安置点……市长提起哪里，张所长指到哪里，并且准确说出图上标注的地名村名，以及相互间的距离等。大伙专注的目光随着荧光点不断移动的时候，周局长几次偷偷察看张所长瘦削的脸庞和深邃的眼睛。

“同志们，我们必须赶在台风登陆前再排查一次！该上岸的上岸，该转移的转移！不漏一处，不留一人！确保群众人身和财产安全！”掌握情况后，市长马上分工并明确要求。

再次回到车上时，周局长微笑着对坐在副驾驶室的张所长说：“张所眼睛真好使啊，地图反过来也看得这么清楚！”司机也侧过脸打量了一下身边的张所长。

“没什么，”张所长谦逊地说，“我们经常野外巡查、测量，读图、看数字，哪个角度都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