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姨的鸡屎藤籺仔

钟姨做鸡屎藤籺已经有24个年头了。

钟姨全名叫钟建清，今年58岁，廉江石城镇东莲塘村人。从1993年开始，她就在廉江龙塘路周边的乡村集市叫卖鸡屎藤籺仔，寒来暑往，24年弹指一挥间，她愣是把一个沿街叫卖的廉江特色糖水做成了老字号的美食。

据闻，鸡屎藤是一种中草药，可以祛风、活血、下火，只是味道有点臭，但不是鸡屎味的臭，为何被起名“鸡屎藤”就不得而知了。也不知道是哪位祖先如此任性，将这种植物的叶子捣烂，和米粉搅成米团，再揉成条状，切成小块放入沸水中煮，加入糖后，居然成了一道特色小吃——鸡屎藤籺仔，让人百吃不厌，传承至今。

钟姨就是鸡屎藤籺仔的忠实传承者。钟姨说，小时候家里穷，她父母经常在山野地头采摘一种有特殊味道的叶子，然后带回家，配上米粉再经过几道工序，做成了令她终生难忘的美味。慢慢地，她知道那特殊味道的植物有一个不太文雅的名字：鸡屎藤；渐渐地，她也跟着父母学会了如何制作鸡屎藤籺仔，从小到大，她从父母那学来的工艺一直传承着，从未“偷工减料”，让这道特殊“廉江味道”越传越远，越做越浓郁。

长大成家，生儿育女，家里又没有收入来源，眼看就要揭不开锅了，怎么办？钟姨苦笑着说起当初做鸡屎藤籺仔的初衷：搵食。她仅有的一技之长就是做鸡屎藤籺仔，何不好好发挥、做个小本生意，养活家里那几个嗷嗷待哺的“化骨龙”（孩子）才是正道啊。

时至今日，钟姨还清楚地记得她第一次出街叫卖鸡屎藤籺仔的日期：1993年4月24日。那一天，她起了一个大早，做了三十多斤的鸡屎藤籺仔，煮成一大锅糖水，然后扛到新买的三轮车上放好。配上碗勺等餐具后，她就骑着三轮车来到街道、集市上叫卖，第一次做生意难免心怀忐忑且难为情，但鸡屎藤籺仔的畅销和乡亲们的热情，让她彻底放松了心情，做生意的胆子也大了起来。那一天，赚到人生“第一桶金”的钟姨心里比鸡屎藤籺仔糖水还要甜滋滋。

日复一日，钟姨在石城镇做鸡屎藤籺仔出了名，附近城镇甚至湛江市区的人都成了她的顾客，数万人都尝过她的“拿手好菜”。不少廉江吃货即使出到外地工作生活多年，回到廉江后还是会找钟姨买鸡屎藤籺仔，无法回家的就让家人邮寄一份上去，还在外对人说，这道“廉江味道”就算走到天涯海角，这辈子也戒不了。

钟姨自豪地说，曾经有乡亲亲口对她说：“谢谢你啊钟姨，多亏你做鸡屎藤籺仔，要不然我都找不到童年的味道，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乡亲们的赞赏和支持，让钟姨一路走来从不觉得孤独，每天清晨，当蒸笼里的鸡屎藤籺仔散发出一阵阵特殊的清香时，她就感到生活的美好，感到被乡亲们需要的自豪和骄傲。

在钟姨眼里，她用双手采摘并揉搓了20多年的鸡屎藤，不只是一道简单的小吃，它还有着很多特殊的功效——“细路哥”吃奶粉太多会上火，用鸡屎藤叶子加上去核的红枣、灯芯草煮水，孩子喝完后很快就能下火；肠胃不好的大人或者胃口不好的小孩，吃了一些鸡屎藤籺仔糖水后，半天内就能起到很好的消食开胃的功效；此外，患有高血压的人吃了鸡屎藤籺仔有利于睡眠……

钟姨发愁的是，如今，野外的鸡屎藤越来越少了，到处都在建房子搞工程，鸡屎藤被清理得几乎没有藏身之处，要采摘就要去更加偏远的地方，花费更多时间，而在过去，到山间地头采摘，俯拾即是，简直比杂草还多，不用一个小时就能满载而归了。做鸡屎藤籺仔的传统工艺要好几道，从采摘到揉碎、和米粉到蒸煮等，非常辛苦，不起早摸黑根本干不来。跟着钟姨干活的儿子有时候吃不消，她担心以后年轻人再也不愿意做这道传统小吃了。

钟姨还提到，有一段时间，廉江不少酒店和大排档都会订购她的鸡屎藤籺仔，但这些地方的厨师简单学了制作后，自己在市场采购鸡屎藤制作，各种鸡屎藤籺仔“鱼龙混杂”，质量参差不齐。“现在商场太多了，什么都有的买。”钟姨感慨道，现代商贸的冲击之下，她在廉江坚守二十多年的鸡屎藤籺仔生意日渐惨淡，加上传统工艺产量有限，她只能老实地守在家门做好小本生意，不敢奢望在城区开一家本土特色鸡屎藤籺仔糖水店。

鸡屎藤浑身都是宝，钟姨也用双手秉承下来的工艺细心呵护着这一“宝贝”，不让这种本土特色的草药和小吃湮没于廉江日新月异的城市化浪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