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山风

山乡沟壑纵横，群山绵延不绝，山风一次次吹拂，山色黛形峭。春季风极狂妄，怀裹尘土和垃圾，如一头激怒的雄狮，四处袭击，摧枯拉朽，并发出或雷鸣或狼吼的声音。山里人皮肤黝黑，也许是风长期青睐的结果。

春日阳光旖旎，大自然开始装饰，草木葳蕤，绿意盎然。许多日子，粗狂、雄厚的风呜咽着，漫天盖地，气势恢宏，如大军西去东来，横冲直撞。曾经岁月，独居乡里，山风让人不胜烦躁，甚至惶惶不安。居住的北房常受山风猥亵，室内厚厚的尘土使人忙不迭地；偶尔外出几日，归来时满屋受从缝隙钻入的山风虐待，狼狈不堪，只得暂抑愤懑，静心收拾屋子。

最厉害莫过于夜间行盗般的风，神秘的夜被风破坏，没有了夏秋静听蝉鸣，仰望星空的情致。看不清形象，躺在床上倾听，风如万马奔腾，海涛萧萧，似乎要掀翻小屋。夜风频繁侵扰，也就习惯于聆听风声，想象起激昂的乐章，快节奏的舞蹈……有时，睡眠之中的孩子被风吹醒，嗷嗷直哭，大人指指窗外神秘兮兮地说“听，外面有狼嗥。”小孩即刻止哭。

宋代诗人欧阳修的《秋声赋》，他从听觉入手，写的却是秋风的气势。“初淅沥以萧飒，忽奔腾而澎湃，如波涛夜惊，风雨骤至。其触于物也，淙淙铮铮，金铁皆鸣；又如赴敌之兵，衔枚疾走，不闻号令，但闻人马之行声。”欧阳君的风声如波涛汹涌，犹如威风咧咧的神武骑兵。

春天铺天盖地的风，我记忆：“二月春风似剪刀。”“斜风细雨不须归。”江南水乡的风光；山乡粗狂，气势宏大的风，只能与“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返还。”的英雄赴死，坚贞决绝相匹配。

风疲惫后，便是小雨淅淅沥沥，这正好应了“不行春风，那得春雨”的农谚。没有雷鸣，没有电闪，更没有滂沱大雨；如牛毛般尖尖细丝，噌噌，噌噌噌洒向人间，心旷神怡，看山雾浓，看天云积，雨连续不停，踏入了蓬莱仙境，悠悠然神仙状。

雨后空气清爽，天气明朗，大地焕然一新：田地里受风吹蔫了的禾苗精神抖擞，分外鲜绿；小草嫩茸茸的，甚是可爱。野兔蹦蹦跳跳，出洞觅食，冷不丁会惊你一怔。偶尔即或是仲春，也会遇见如盐粒的雪花簌簌飘落，令人怀旧惊喜。春行冬令，时光转换，打破常态，异样享受！

没有风的强劲，哪有人的刚毅，山里人敦厚坚强，忙碌在春天。一年之计在于春，风不停，人不累，顶风日月，随风忙碌，在狂风旱日里洒下希望的种子，在盼望和劳作中，日子还得红红火火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