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的颜色

作者: 李梅2021年07月02日美文推荐

总觉得每个节日都有自己的颜色。红红的对联、爆竹,跳动的烛光,映着一张张喜悦的脸——红色,是春节的颜色。万物萌发,山坡、湖畔、田野新绿铺陈,人们纷纷走到户外踏青——绿色,是清明的颜色。那端午节应该是什么颜色的呢?

记忆里的端午节不仅散发着粽子的清香,还散发着成熟的麦香。所以,每当麦子变黄时,我就知道端午节到了。

你看那大片的麦田,一望无际,前几天还都绿着,几阵南风吹过,麦子就变黄了,速度几乎肉眼可见。这种黄不像油菜花的黄,油菜花的黄鲜亮耀眼,有一种少女的活泼与明艳;麦子的黄比油菜花的黄更敦厚更宽广,它们用这种黄包围了村庄,连空气都被染成了温暖的黄色。

中秋节吃石榴,端午节离不开杏。每年阴历五月初,杏子变黄了,它们躲在那密密匝匝的树叶间,黄黄的圆脸泛着微微的红。熟透了的杏子会自动离开母体,坐在树下吃饭,有时会感到头被一个东西轻柔地敲了一下,伸手准能摸到一颗黄澄澄的杏子。自然成熟的杏子糯甜可口,自是掉光了牙的太奶的专属。小时候总是问太奶,牙齿怎么都掉光了,她也总是慈祥地笑着回答:“吃没熟的酸杏酸掉的呀。”怕和太奶一样掉光了牙齿,从不敢吃未熟的杏子,也正因此,我们有足够的耐心等它们成熟。果树是自家的,鸡鸭鹅也是家养的,端午节这天,我们有邻里互换禽蛋品尝的风俗。你家端来一碗鸡蛋,他家回赠一瓢鸭蛋,礼尚往来中,母亲总会多赠还一碗黄澄澄的杏。

汪曾祺在《端午节的鸭蛋》中这样写家乡高邮的鸭蛋:“筷子头一扎下去,吱——红就冒了出来。”我家的鸭蛋也有如此的特性,剥开一层淡青的壳,再剥去一层青白色的蛋白,一颗圆圆的像杏一样的蛋黄就出来了,像早上刚爬上树梢的太阳,又像十五高悬在空中的月亮,掰开来,一股黄油渗出,散发着让人不可抗拒的香。

端午还有一种黄让我难忘,那就是雄黄。进入五月就进入了夏天,各种毒虫的活动日渐猖獗起来。怕孩子受到它们的侵害,母亲总是提前买回一包雄黄,在端午节这天用水调成黄色的液体,一一涂抹在我们的耳后、肚脐、手腕、脚脖处,据说抹了雄黄后,蚊蝇绕着飞,蜈蚣、蛇蝎、蟾蜍绕着走。端午节一大早,在村里总能遇到一个个身上黄成一片一片的孩子,拿着鸭蛋到处闲逛。

“杏儿黄,艾叶香,麦子黄遍南山岗。”端午节这天,家家户户都要采来艾草,挂在房檐,既辟邪,又可驱蚊虫。雄黄总有被洗掉的时候,爱子心切的母亲就用艾叶缝制香囊挂在孩子脖子和手腕上。缝制香囊的布,母亲偏爱黄色的绸缎,将布剪成圆形碎片,做成合围的小兜,将艾叶填进去再缝合,下坠流苏,一只精巧的艾叶香囊就做好了。缀在手脖上,像挂着一个个行走的黄杏。

一想到端午节,就觉得那麦田,那黄杏,那裹着黄油的青皮鸭蛋,那晃来晃去的香囊,幻化成一片柔柔的黄,氤氲在我身旁,心中就充满了无穷的温暖和前进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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