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江边走走

作者: 秋女2021年08月07日情感短文

我是不喜欢春天的,相较夏的热辣分明,秋的醇厚温暖,冬的冷冽孤高,春显得那么绵软中庸,乍暖还寒时,那纠缠不去的雨丝能落得你的心都潮湿起来;难得出个太阳时,空气里四处飘散着一种慵懒的气息,让人的四肢百骸都软得不想动弹。

很多人都说,杭州的春天,是最像春天的了,是啊,去西湖边走走,桃柳相间,有风拂过,皱起一湖的春水。很多人走着走着,忍不住就此驻足,要上杯新茶,一坐,就再也不挪窝了,只想沉沦在这无边的春光里。

可在我的眼里,绿的柳枝,红的桃花,红和绿,多么俗艳的配色啊,远不如夏的浓绿,秋的金黄,冬的洁白。高中校园的一角有个小花园,一个春日,上写生课时,色彩老师指着一树晚樱对我们说:“粉色对于我们学绘画的人来说,是很俗的颜色,一般都会尽量少用。”

这话太合少年那不愿随波逐流的心意了,是啊,青春年少的我们,钟爱的是冷漠坚硬的黑白、神秘冷静的深蓝、张扬明亮的橙黄……春日那大俗大艳的姹紫嫣红,哪入得了少年的眼。

存着这样的偏见,每年的春日,总是在漫不经心中蹉跎,悄然逝去,心中微澜不起。

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的冷、特别的漫长,突如其来的疫情,把人们封印在这个漫长得似乎没有尽头的冬天里。闭门不出的日子里,生活变得无比单调乏味,时间好像凝滞住了,每日只是等到吃晚餐时,一声喟叹,又过了一天!

在高楼里封闭久了,对外界的感知越来越麻木迟钝,每天穿着睡衣晃来晃去,万不得已要出个门,戴上口罩、帽子、手套,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恨不得罩个金钟罩。匆匆地下楼,办完事逃也似的回家,哪有心思多看外面的风景一眼。

一天,孩子上完网课,像往日一样,百无聊赖地趴在阳台上往楼下看,突然大叫:“妈妈,玉兰花开啦!”玉兰花开了!我呆了呆,突然反应过来,可不是嘛,都二月底了,往年这个时节,玉兰花是该开了。我也走到阳台向楼下看去,果然,几棵玉兰正在怒放,白色的那棵枝头如雪,但这白色并不寂寞清冷,而是明媚的、温暖的;紫红色的那棵万紫千红,浓艳热烈;那一树粉色则是千娇百媚,生机无限……美得简直有点惊心动魄。

玉兰树,在我们江南,是最常见不过的树种,家家户户的房前楼后,都会种上几棵。春寒尚且料峭之时,就迫不及待地开放,算得上是报春之花。在以前,每次见了,不过是漫不经心地看上几眼,漫不经心地说上一句:“哎呀,玉兰花都开了啊,看来春天到啦!”从未像今日这般,令我如此欣喜,如此感动!

是啊,不管这个冬天有多寒冷,不管这个冬天有多漫长,这春天,终究还是到来了!

周末,是难得的有阳光的日子,孩子可怜巴巴地问:“妈妈,我们能不能到外面走走啊,我好多天没下楼了。”看着孩子蔫蔫的神情,我决定带他去江边找个人少的地方走走。

车刚到江边,孩子就大叫起来:“妈妈,樱花也开了哦!”往车窗外一看,一排早樱正在怒放,铺陈开来,灿若云锦。心头没来由的一阵激动,果断弃车步行。

阳光温暖和煦,江水澄澈透明,迎春花柔软的枝条上缀着点点娇黄,樱树上似笼着绯色的轻云,柳枝新绿初绽,碧桃含苞待放……微风拂过,便有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忍不住伸出手,接住一片,那半透明的花瓣,静静地躺在手心,多么的明亮多么的美好!疫情暴发后因封闭在家而僵硬郁结的心,在这早春的阳光里,在这明媚的春花中,渐渐苏醒活泛。

江边散步的人虽然没有平日多,而且人人都戴着口罩,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但能看到人们都用近乎贪婪的眼神欣赏着这无边的春色,将手机凑到这些怒放的春花旁。

回家时在楼下碰到邻居大妈,说刚去西湖边转了一圈:“关了这么多天,腿都软了,到湖边一溜达,柳枝都垂到水边了,桃花虽然还在打苞,但紫叶李、二月兰都开了,那空气都甜丝丝的,吸上几口,这精神劲儿,全回来了!这春天啊,就是要出来踏踏青,接接地气才行。”

我忙不迭地点头表示同意,突然开始后悔,因了自己的偏见,曾辜负了多少个俗艳热闹,却生机勃勃的春天啊!

不过我想好了,今年的春天,虽然因为疫情,玉兰、紫叶李、早樱这些早春的花儿要赶不上了,但还赶得上浴鹄湾的梨花、植物园的海棠花、太子湾的郁金香、八卦田的油菜花、华家池的紫藤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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