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榛鸡与雪兔追逐了

作者: 王忠范2021年10月11日生活随笔

跟着雪花走进大兴安岭深处的鄂家村,看见山岭都被冰雪包裹起来,分外壮观。那雪就像王尔德描写的那样,洁白干净,像银子一样的,那么亮,那么光辉。

当太阳跃上岭顶的时候,遍撒的金色声音带来丝丝暖意。鄂温克老哥库克与他十四岁的小孙子哈赫尔分别套上雪爬犁,装好钢钎、兜网、雪铲等物件,我们几位外来客便坐上雪爬犁向图勃勒高山进发了。鞭花纷扬,雪爬犁飞驰。到达图勃勒山下,稍作歇息,雪爬犁就沿着盘山雪道一圈圈地往上旋转。这期间,忽见几只结伙穿林子的狍子,棕褐色的身毛一闪一闪的,没有任何声响。可哈赫尔吹起狍哨时,狍子们就停下来四处张望,好像寻找什么。又见成双成对飞翔的野鸡,自由浪漫,鲜艳的羽毛在冰雪的映照下犹显美丽。而那些沙半鸡成群结队地飞起落下,扑扑棱棱的,响动很大,似乎啥都不怕。突然,一只狐狸跑上雪岗,哈赫尔猛然打起连串的响鞭,那狐狸立刻打着滚逃进林子了。库克老伯笑了,他说狐狸聪明、狡猾,以前猎人都很难打到它。

走到立陡的四道梁子,前面没路了。两匹拉爬犁的马打着响鼻刨蹄子,它们又累又饿。库克老哥把马拴在大树上,倒下草料,让它们吃着休息。库克老哥用一根绳子把我们所有的人串连拴系在一起,哈赫尔在前面牵领,库克老哥在后头慢推,大家一步一哧溜地向上攀爬。没有多长时间,就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了。左弯右拐,走进悬崖旁高高的榛树林,铲去积雪,地面露出一些自然谢落的榛子果,圆圆鼓鼓,个头挺大的。嗑开外壳,吃里面胖胖的白瓤,脆甜清香,具有山野味道。因为悬崖遮挡着风雪,那边一棵柞木的朽干烂枝上还残留着片片黑木耳,我们欢快采摘,笑个不停。谁能想到,这大兴安岭上的冬天竟是这般神奇美妙。

图勃勒山下有一条冰河,曲曲弯弯,最后流入嫩江。下山后,我们跟随库克老哥来到封冻的河面上,拿钢钎抠开冻冰,凿出洞眼。然后用长长的木杆在水中来回搅动,搅得鱼们活跃之时,插下去又大又圆的兜网往上一捞,沉甸甸的半兜鱼就上来了。每一网都会混进蛤蟆和蝲蛄的,那离水的鱼蹦跶几下就不能动弹了,而蛤蟆和蝲蛄好像不怕离水更不怕寒冷,依然爬来爬去,活蹦乱跳的。哈赫尔圈起蛤蟆,让我们跟他一起拍手齐喊:“气气气,气气气……”蛤蟆气性大,很快把肚子气得鼓起来,接着折腾翻个儿露出白肚皮。哈赫尔要放回蛤蟆,便把它们弄到冰眼旁,只见它们一只跟着一只跳水般蹦下去,好玩极了。而那些蝲蛄都是机灵鬼,它们冰上爬雪里钻,如果看得不紧它们就逃得没了踪影。

回来路经一片庄田时,库克发现榛鸡与雪兔追逐欢玩,他就喊停爬犁,让大家下来观看。他告诉我们一句鄂温克谚语:“榛鸡与雪兔追逐的地方,风水好;遇见榛鸡与雪兔追逐的人,运气好。”雪白透亮的路上,榛鸡时飞时落,踅转着跟雪兔比快;雪兔忽跳跃前窜忽绕圈打旋,戏逗榛鸡。动物们毫无顾及地玩闹,看得我们心里火热,谁还觉得这是大兴安岭天寒地冻的冬天。库克老哥扬鞭催马,像驾起好日子那样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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