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家乡的大头菜

作者: 李俊昌2022年03月09日情感日志

打从儿时起,我便与大头菜结下了不解之缘。我家乡的名优农产品,就是大头菜。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大头菜切成丝,浇上少许芝麻油,吃起来香喷喷的,嚼起来嘎嘣脆。我当时以为它便是天下的美味了!

大头菜的学名叫芥菜,更准确地说,它是芥菜的变种。大头菜得名于它根部肥大,又因其根块疙疙瘩瘩,有辣味,家乡人又常叫它辣疙瘩、芥疙瘩。

新鲜芥疙瘩每年12月初开始上市。上世纪50年代,每年这个时候,农民或肩挑或车推,成群结队地到县城卖芥疙瘩。我的母亲一大早便赶到菜市场购买。之所以赶早,为的是可以挑到个头大、根块圆点的。菜买回后,趁着天气还不太冷,大家便忙着给它切头削尾去皮,泡在水缸里淘洗去土。与此同时,人们开始准备腌菜的小缸或坛子,将其洗干净,用开水烫上一烫。待芥疙瘩晾晒到稍蔫后,便可以腌制了。

不论城乡,市民农民都赶在那个时间点腌菜。夜间,皓月当空,繁星闪烁,油灯如豆,千家万户的人们削皮、切块,刀声此伏彼起,连在一起,响成一片。如今,忆起当年的情景,我很自然地想到了宋朝贺铸的《捣练子》词中说的:“斜月下,北风前,万杵千砧捣欲穿。”前后两件事相隔千年,一个捣衣,一个切菜,但那情那景还真有点相似之处呢!晴日,北风呼啸,一座座低矮的茅草房庭院里,床板上,锅排上,簸箕里,到处摆满了又白又胖的芥疙瘩。如果当时可以航拍,从镜头里俯瞰大地,简直就是芥疙瘩块的海洋。

冬夜,煤油灯下,母亲腌起大头菜来,我和妹妹围在一旁,边看边学。母亲先是在缸底撒上一层大盐,而后码放一层大头菜,用手按实后,再撒上一把盐。如此周而复始,直至把缸码满,再在上面多撒上几把盐,盖上木盖。为了让盐化得快些,每两三天须摇晃摇晃缸。几番摇晃之后,盐化成了水。这时,将缸中的盐水倒入铁锅,连同几斤老酱油和八角,一起烧滚煮沸。这样制作的汤料冷却后,再倒入缸中,直至漫过上边的大头菜。刚腌上的芥疙瘩,每三四天还要拿出来吹吹风。这几个工序全部完成后,便可以封缸了。将封口的缸置放在屋里暖和的地方,一个冬天便不用再管它了。冰雪消融,春暖花开,缸一开封,又黑又黄的五香大头菜呈现在眼前。

天天吃,月月吃,年年吃,吃大头菜自然而然地成了我的生活习惯,以至于成为我的最爱。

1970年,我在江西省军区从事江西日报军事组的记者编辑工作。那年5月,父亲到南昌看望我。只见他从破手提袋里颤颤巍巍地掏出一包用报纸紧裹着的东西。我打开一看,正是几块我爱吃的大头菜。不幸的是,父亲从南昌回家两个多月后便去世了!当时,他卖掉了家中一头猪作路费,坐汽车,转火车,几天几夜,千里迢迢,到军营见儿最后一面,为儿子送去家乡的大头菜。

改革开放以来,家乡的大头菜成为宝贝。瓶装鲜芥菜丝等多种样式、不同口味的大头菜,作为特优农产品走到祖国的大江南北。昔日的芥疙瘩,成为农民脱贫致富的金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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