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千阳岭

作者: 张永涛2022年05月07日生活随笔

千阳岭的雪,由狂风摆布。雪倒不怕摆布,落到哪儿算哪儿。

雪很轻,却太多,松柏、槐树、杨柳、山桃,都被雪压得喘不过气来。它们不想因雪的到来,而改变原有的生活姿态。而雪倒像是给它们送来棉衣,绵绵的、白白的、静静的……

雪越落越厚。鸟雀们不知藏身何处,也许她们没有备足食物。现在,她们到处乱窜,情绪很不稳定。一只松鼠,看来会观天象,定会未雨绸缪,你看,它跳到松枝上,给鸟呀雀呀做了一个鬼脸,然后翘着尾巴窜进了树洞里……

也就在一夜之间,山谷冻僵,小溪冻僵。就连前几天黄牛饮水留下的脚印,都被冻裂了,不是两瓣而是四瓣。一堆野草被牛粪覆盖,现在,又被雪覆盖,野草的根朝下扎,这是长根的季节吧。

白杨是村庄的旗帜,现在,却成了旗杆。赤条条的枝丫上,只落住一点点雪。而白杨身后呢,是屋顶的残瓦,墙头的蒿草,路旁喘息的麦草垛,是半山庄稼地的青苗。雪,潇潇洒洒地落在它们身上,与它们窃语,呼吸,等待下一个时节的到来。

黑狗卷着尾巴,爬出窝,吐白气,卷红舌,朝一片雪花“汪汪”叫几声,村庄的人们,便睁开了惺忪的双眼。

一串脚印伸向村外的公路,那个扛着铁锨的养路工,天刚亮时,就已上路工作。他时而用铁锨铲雪,时而抛洒着路旁的防滑砂。渐渐雪落满了他的帽檐,眉梢,肩膀。雪是冰冷的,可他手中的铁锨把越来越热。

千阳岭的弯道处,一辆小车不留神滑到了路边的水沟,那个握着铁锨把的养路工与他的同伴一起上阵,他们喊着“一二三”,就把车推了出来。吓出一身冷汗的年轻司机连说,谢谢你们了!

下雪路滑,开慢些!那个握着铁锨的养路工叮嘱道。

养路工们继续朝前行走,而背后的公路,不再模糊。

是奶奶点燃了村庄的一缕炊烟,她烙了锅盔,用布包裹,装进篮子,走出院门。穿着红棉袄的小孙女,机灵地扔掉手中的雪团,紧随奶奶身后。咯吱咯吱,她们把村庄踩向远方。

奶奶把脚步停留在村头的石碾盘跟前。她说,路太滑,你别去了。

小孙女撅着嘴巴说,我要去给爸爸送饭。他和那些叔叔在路上铲了一上午的雪,一定很饿了。奶奶不再争论,她们离开村庄,走向公路,朝远处点点橘红色靠近,再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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