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

作者: 杜会琴2022年06月26日人生随笔

窗子这个东西,不是啥稀罕物,作为房子不可或缺的附属物而存在于我们的生活中,早上起来,我们通过窗子观察外面的天气,决定是否加衣、是否携带雨具。晚上,透过窗子,看见外面万家灯火的璀璨,方知这人间的热闹和庸常。窗子在隔离了我们与世界的同时又让我们通过它感受世界。

搬家以前,我住六楼,卧室的窗外正对着另一个小区的通道,周日洗完衣服,我总会在窗前站立一会,看外面的人来人往,听他们的家长里短,每家每户进进出出的景象是一幅人间烟火的温馨画面。晚上临睡前,只有零星的房间还有灯光,大部分人已进入了梦乡。搬家以后,我处于18楼,起先以为位于这个楼的最高层会相对安静,很快就发现,窗外的嘈杂是我根本无法面对的现实,本来就睡眠不好的我每日里深夜听着窗外烧烤摊上的嚎叫气急败坏,凌晨却要在小贩们的吆喝和讨价还价声中睁开疲惫的双眼,休息不好导致精神和心情都呈现了极差的状态。

我总是固执地想,啥时候我的窗外能够安静下来啊?休假期间,阅读沈从文的散文集,在湘行散记中有大量的关于声音的描写,年少的作者离家去谋职,在船上,尤其是晚间一人独处时,“一切光,一切声音,到这时候已为黑夜所抚慰而安静了,只有水面上那一份红火与那一派声音。那种声音与光明,正为着水中的鱼与水面的渔人生存的博战。”读到这样的句子,仿佛瞬间被击中一般,我自然想到自己听到窗外那些声音时的抵触和厌倦。掩卷静思,为什么沈的耳朵里听到的是生活,而我听到的就是噪音,还影响到了身体健康?

带着阅读后的自省,我开始寻找自己烦躁的缘由。我依然站在窗前,寻着声音的来处,看到的是楼下那些大大小小摊位前来去匆匆的身影,他们在东方刚刚泛出鱼肚白的时候就开始了一天的奔波,蔬菜和水果摊前不绝于耳的声音是他们开始新的一天的必须;而夜晚,这里就变成了烧烤摊,摊子上的嘈杂是忙碌后的释放,也是短时间的休整。说来真是神奇,心里只要这样想了,那些无孔不入的声音似乎越来越淡了。我不得不自忖:自己曾经希望窗外安静下来的想法是多么的荒唐啊,这声音原就是激活一个城市的波涛,没有了它们,那城市的活力又体现在哪里呢?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开始平静地接受那些从窗外流淌进来的声音,晚上听街上的车子鱼一样游动,卷闸门被重重的拉下,夜市摊上交织着人声和锅铲碰撞的混声,偶尔还有醉酒的人发出的怪笑和嘶吼。凌晨,则有少数早起者在大部分人还处于梦乡的时候,就打开了自己的家门,走向了未知的一天。沉睡与清醒就这样永不间歇地在窗外交替轮回,然后转换成不同的声音,这声音又转换成一种与城市共生的客观存在。

而我,则在家里忙着或者闲着,傍晚的窗外、午夜的窗外、凌晨的窗外,那些五花八门的声音还是那样徐徐而来,只是我已经放下了对抗的心魔。早上,我在小贩们的吆喝声里睁开双眼,回味一下梦境就起床准备早饭,好以良好的状态开始一天的新生活;晚上,我在书房里阅读,累了到阳台伸个懒腰,窗外的嘈杂依然、灯火璀璨,我就这样以安然的方式看着窗外一些我已知和未知的事物一次次轮回和交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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