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南门

作者: 可乐茶 2015年09月28日散文随笔

听闻2014年南门村作为省内唯一获选“中国十大最美乡村”的古村,初到南门村,是慕名而去的。在金湾读书两年,深感珠海的交通十分曲折,故然眼馋于珠海的迤逦风光,但有机会去游览的地方确实不多。南门古村位于斗门区,我从电子地图定位知悉,在地域上离我亲近,大概四十余分钟车程,便挑了个大清早,坐上去南门古村的公车。

下了车后,周围十分静谧,遥遥可见南门古村的寨门,在晨曦中隐隐约约,路上只有稀稀疏疏几个人。放眼望过去,没有张扬的高楼大厦,没有喧嚣的车水马龙,没有汹涌的人海人潮,一派记忆中寂寂乡村的模样。

我是个方向感极差的农村人,进了城便往往分不清南北,记不住东西。因此平素出门总是依赖手机地图,才有安全感。但农村人是不怕在另一处农村迷路的。于是我关掉了手机的卫星定位,一路上左顾右望,又如同熟客,走得大大方方。大道康庄,小道羊肠,曲径通幽,柳暗花明。我在主道和小巷间肆意兜兜转转,在古村中尽览新奇。

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巷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古朴、衰朽的气味,这些旧房有不少还住着村民,狭长的老巷点缀着一两间小卖部,几个孩童正逗着狗玩,这头狗吠一起,不多时周围的狗吠便连成一片,同样的,这头的公鸡闲着无聊扯几嗓门,不多时打鸣声四起,狗吠鸡啼包围了整个村落。小巷中还藏着一家理发店,店里的收音机里传来阵阵粤曲,理发师傅头发花白,戴副老花镜,拿着剃刀在乌黑的磨刀布上来回磨几下,帮一位老人刮着同样花白的胡茬……我静静地观望着这一切,炫丽的晨曦令我一阵恍惚,有种久违的熟悉却又不真切的感觉。生我养我的小乡村,远在数百公里外,同样有一片老屋群,承载着乡土几代人的记忆,那些熟悉的石板巷仿佛出现在此刻的脚下。沿海的故乡,那个年代建房夯墙,也和眼前南门古村的老屋般,喜欢嵌入蚝壳。黄土夯紧的土墙,中间嵌上花白的硕大蚝壳,低调,厚实,拙朴,每次见到,脑海中无不浮现出胼手胝足的先民们,站在高高的木头架上,举起大锤,往填补黄土的长方格内,大力吆喝、大力夯击、大汗淋漓。回南天里路过这些古墙,一种夹杂着泥土特有的湿腐味隔着老远便窜入鼻腔。只是如今,南门古村将古朴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我这个外乡人眼前,而我故乡的老屋群却是经不住自然风雨,也经不住后人的冷漠,坍塌陷落,十不存一!南门是幸运的,村民将这些记忆从岁月的长河中掬起,抢救并保护下来。

我在小巷中兜兜转转,比较着这些大气的规模化的古建筑与家乡的区别,不知不觉来到了菉猗堂。我来南门是慕名而来,最吸引我的便是菉猗堂,出行的大半初衷是冲着南宋皇室血裔的最后传承宗祠——赵氏祖祠。潮汕人看重血脉宗亲,往往一个小村子也有十几间祠堂,无论几世朝代更迭,狼烟烽火,只要血脉未绝,祠堂便会屹立不倒。而且祠堂建造考究,规模颇广,在学校未完全建起的年代,祠堂还充当学堂,乡梓的老学究,或多或少在祠堂上过几日学。因此,若想考据当地的历史渊源,还需从宗祠着手。

赵氏祖祠一共由五座考究的宗祠建筑群组成,三进四合样式,每一进内有一天井,逐进则逐高,显得大气磅礴。只是除了菉猗堂内设有祖先牌位,其他几间宗祠已经清空。“菉猗”取“绿竹茂盛”之意,在宗祠侧院,有一片小竹林,庭院深深,竹荫环绕,十分幽寂。看着菉猗堂内悬挂南宋历代皇帝皇帝画像,难以想象曾经开创封建经济、文化巅峰的一代王朝,曾经叱咤中原、威仪八方的北宋江山与风雨飘摇、战祸纷飞的南宋朝廷,而今只余寥寥十来副画像,祠堂内的清香缭绕,悠悠岁月,道不尽的千古尽在无声之中。

菉猗堂的两侧有我未曾见过的蚝壳墙,与我印象中旧时夯造的黄土墙截然不同,是纯粹的蚝壳串以铜丝累成的墙。众多如此硕大的蚝壳组合排列,如同琉璃瓦顶般鳞次栉比,令人叹为观止。历经数百年风雨,这些灰白的蚝壳边缘已经磨损翻卷,看上去就像一面满布褶皱的静止的海浪。这些蚝壳中隐约传来的是六百年前的一阵又一阵浪涛声,皇朝后裔们解下铠甲,放归战马,铸剑为犁,在这座小渔村开垦荒山,开辟园林。他们将破损的战船留在海上,斫取木材,造成一只只小渔船,就这么扎根下来。透过这面蚝壳墙,我看到了南北先民血脉的融合,看到了南北文化互相激荡后的沉淀,这些融合与沉淀,最终形成了南门古村。

如今的南门古村作为珠海幸福村居工程重点建设扶持对象,许多衍生的景点正在大兴土木,证明这座古村的受到的关注度正与日俱增,相信不久的未来,南门将作为斗门区甚至全珠海一张新兴的名片,呈现在世人眼前。然而,我更希望看到的名片,不是崭新的广厦千万的南门,而是历史与文化共同积淀的纯粹的南门古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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