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雨季

喜欢下雨的天气，也许是缘于雨中蕴藏着好多难忘的记忆和灵动的诗句吧。

小时候我很顽皮，常常不顾大人的责骂，撒着欢儿跑进雨中玩耍。有时候，在门前流淌着泥水的街上“修河筑坝”，大搞“水利工程”。有时候，抓几块湿润的红粘土，捏成“枪”、小人儿，或者干脆用拳头当模具把泥巴搓捏成钵状，然后用空的那面对准门口的青石板用力一甩，就会发出“砰”的响声，我们管这个游戏叫“摔娃娃肚儿”。几个孩子聚在一起比赛玩这游戏会更带劲。谁摔得响谁就是胜利者，那憋得像公鸡一样的小脸儿昂得也会更高。

那时候，乡下的雨下大了就会自然成灾。那猛烈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上一阵子就会有很多积水，雨水很快就能聚集起来，顺势而下，低洼处瞬间就会成为汪洋。记得离我家不到50米的地方有一条水沟，旱的时候是一条路，里边可以赶马车，涝的时候就是一条河。

最让我们手舞足蹈的是下大雨的时候，会有很多好东西顺流而下。有木材、柴草、鸡鸭、鱼虾，还有五颜六色的各类瓜果。看到这些东西漂过来，大人们也顾不得矜持了，纷纷用手拽，用钩子抓，或者干脆跳下水去捞。有时为了几乎同时抓到的“财宝”竟然争得面红耳赤，甚至动手相搏。孩子们关心的自然就是水果和鱼虾。所以常常从家里拿来脸盆和米筛子捞鱼，捞到的鱼虾便很快会成为饭桌上的佳肴。而捞到的水果却首先要攥在手里反复把玩几番，迷上眼睛，狠狠地嗅上一阵子水果的香气，然后才会一小口儿一小口儿地咬。而对于捞上来的叫“沙果”和“赖子”的果子却迟迟不肯下口。因为它们自然挥发出来的香气迷人、持久，所以，我们会把这样的果子藏进衣柜，等到果香醉足了柜子里的每一个角落的时候，我们才舍得把果子拿出来，不过这些快要熟烂的果子基本没啥香味了，口感也很差，但从柜子里拿出来的每一件衣服，却沾满了浓郁的果香……

雨后天晴，低洼处早就沟满壕平了。这些河沟子自然也就成了我们的天然浴场。我们几乎每天都要到河里玩上几个小时，我们在水里可以玩得天翻地覆，翻江倒海，打水仗，摔泥巴，不管三七二十一。与其说我们是洗澡，不如说是玩水，因为从河里爬上来的孩子没有几个身上不粘着泥的。

老师常来扫兴，他们突然出现在河边的时候，我们惊恐万状，往往来不及穿衣服，抓起裤衩、背心，光着屁股落荒而逃，钻进青纱帐，确信后边没有脚步声了，我们才会定下神来，互相看着彼此的“德行”，不禁哈哈大笑。

后来老师想出了这样的“馊主意”，一是我们（主要是我们几个爱洗澡的男生）上午放学前，要站到前边，老师用彩色的粉笔头在我们身上画上记号，下午上学后，只要记号没了，甭废话，那就是洗澡去了，就要挨收拾。那时候，连白粉笔都少得可怜，我们根本找不到彩色粉笔，所以无法造假。另一个办法就是，下午上学时，老师让我们挽起裤腿，用指甲挠我们的大腿，如果出现发白的道道，那就是洗澡的铁证了，辩解是很苍白的……

当然，我们有时候还趁着下雨看园子的老头思想松懈，去偷瓜，偷水果，这也是很惊险、很刺激的。

童年的雨季是清爽的、滋润的、缤纷的，也是人生中非常快乐的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