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砾间的流年

作者: 范烛红 2014年07月05日优美散文

当故乡的倩影渐次在游子远行的目光里消瘦,何处才是我们安放灵魂与怀念的归宿?

记忆里,老屋的堂轩始终泛着清幽的微光,多年以后依然温暖着我日益孤寂的梦境。

那时候,阳光穿透厚重的明瓦,倏忽间便染上了丝丝古朴的气息。木阁楼下有纸飞机白色的身影轻盈地掠过,它们在小姑教我们哼唱的童谣里上升、翻转或坠落,簌簌的声响承载着我和堂弟孩提时期无尽的遐想与欢愉。

时光里飞扬的尘埃越积越厚,而眼前那些久违的物什尚在岁月深处跳动着往事的脉搏。

墙角的独轮车斜躺在自己孤寂的世界里,犹在诉说着那桩婚事里的过客与欢乐?

那个隆冬腊月的晌午,雪花漫天飞舞,姑爷用自己亲手制作的独轮车,郑重地推着小姑走在迎亲队伍的前头,遂走过积雪深重的村头巷尾,走过蜿蜒不已的河坝、小径与田埂,走向属于他们的温馨的家园,然后走向了他们一生苦心经营的幸福的未来。

姑爷最初家境赤贫,但小姑看重的是他忠厚的人品与上进心。这些年,姑爷凭着自己过硬而吃香的木工手艺,在南方某省会城市里,从打零工起步,到如今包揽大工程,加之小姑的协助打理,夫妻俩一步步辛苦创业打拼,换来的是已达数百万的殷实家底,小日子过得是格外红火,不免令人惊羡而钦佩有加。

庭院的一隅已成瓦砾的王国。那些破败的盆罐里的花草伸展着小脑袋,摇曳的身姿依然清纯无比,料想它们一定还铭记着昔日的小主人那稚嫩的容颜。

那些年头,养花种草本是小女孩的喜好,但性格内向的堂弟打小举止斯文,宛若一个乖巧懂事的丫头,当其他男孩子整日调皮捣蛋、坏事干尽的时候,堂弟正耐心地给花草浇水、施肥、添土或采撷、晾晒、贮藏花种,忙得不亦乐乎, 记得有一次,他放学归来稍迟一步,一盆雏菊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冲毁,他为此还哭了好几天的鼻子。

长大后,堂弟如愿以偿地报考了省农学院,至今从事着他钟爱的园林艺术的研究和推广工作,足迹踏遍大半个中国,并多次出国作为访问学者参与国际交流,殊不知,他少时珍藏的那些花草的种子,是否已在异国他乡的土壤里生根发芽?

岁月的风霜沾染零落的瓦砾,而流年里的碎影依旧熟稔、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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