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邻居

作者: 陈瀚乙2022年07月27日生活随笔

出门约百米即有一片100亩的森林。别看这片小林子,有一个葫芦的形状,老年人称金线吊葫芦,我看这名字很合适,像极了。这是我的林山,因为爱鸟,所以我以为此处也是我观鸟的好去处,似乎与鸟有邻居的感觉。

进入林中,一会儿即听到叽叽喳喳的,一般情况,我会以为这些鸟儿多是麻雀。细听,有“滋滋滋滋滋”,急促,连续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弱小、清脆,不过,有的则“啧、啧”,相对要尖利些。在这片林子中,我好像听鸟鸣比较细心,不太注意鸟儿的相貌,因为我总觉得这片林子中基本都是常见面的鸟,一般不会遇到特殊的鸟。很快,我听到这声音不远处,便有:唧唧,渣渣,好像不远处还有:喳,喳,还有:唷。因为爱鸟的因素,我得替这些鸟分辨它们的邻居,麻雀,画眉,大山雀……而那只红头长尾鸟儿,只因为我喜欢听到它的声音,于是以它为准了。它的声音似邻居的声音,不过,再听,还有风吹树叶的声音,水的声音,不远处狗吠的声音。听得细致了,好像还听出,有些鸟儿是咏叹调的歌唱,有阵风是配乐,有片荫凉是背景。这些邻居是互相问候的,有时候好像发生口角了……我相信这些声音有物理的距离,也有心理的距离。于是我又准备给它的形色找出形色的邻居。它自己的头顶有一顶棕红色的帽子,相邻的有长条形的绿色树叶,树间漏下的阳光;过眼的黑色条纹,邻居最接近树干的褐色了,颏及喉白且围了黑色的圆形胸兜,邻居当是白云与蓝天吧。

我忽然发现,一只麻雀似乎发现它与一只红头长尾山雀是邻居的关系;一只松鼠看出它与一只蝴蝶是邻居的关系,一只鸟懂它与一只羊是邻居的关系……你还别看有些鸟领地观念有些强了,但是它不妨碍别的鸟在这片区域飞。一只大山雀似乎与一只麻雀是老相识了,一只鹧鸪与一只啄木鸟似各有工作了,一只白鹡鸰与一只灰鹡鸰似正在相识……

它们似很少有见面漠然的表情,有时一只鸟与一只鸟,见面“叽叽喳喳”或者“叽”,打招呼的意思比较亲热,有时一只候鸟与一只留鸟相见,几乎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当然,也有争鸣声,打斗的身影。一只老鹰来了,这儿戛然而止鸟声,但很奇怪,只要仔细观察,我会看出,白头翁会为麻雀报警。一只鸟尖锐声出,瞬间百鸟寂静。它们似乎懂面对灾难,谁也不会置身于外。

有一次,我还看见它们的画作,觉得有意思:这是狗的脚印,这是鸡的脚印,这是牛的脚印……如泼墨,或如简笔,或如写意不等。

这些脚印在这里,我的孩子走过去,一脚把一个羊脚印踩没了。一会儿,一只鸟来了,我的孩子的脚印上,叠出一只鸟的脚印,宛如是个学画的新手。猫来,是狗的脚印时,鸡来,没有脚印时……一行足迹是另一行足迹的形象,一行足迹与一行足迹在竞争一个名分?

我以为是鸡来了,其实是鸟儿来了,我以为猫与狗是一起来的,其实狗先来,猫后来。淤泥之上,这些后来的画中画,创意似的,后浪推前浪。

脚踏实地与天阔凌飞,虚实有背影……这片小区域原来还可以这样有趣。我在鸟之间,鸟在动物之间……

先定位,我和它们是一个村子的,我和它们都是说方言的,我和它们就像兄弟似的。我和狗见面要说“zuozuozuo”,我是唤的意思,狗懂,即便是别人家的狗。我的狗有名字,叫“花花”,我喊“花花”,别人家的狗也会向我看,以为是叫它,但我的狗会更亲热地到我跟前。若是我到别人家,我遇到的是生疏的狗,我“zuozuozuo”,那狗也会吠得轻一点,威胁的意思少一点。

我和鸡见面,会“咯咯咯”,好像我和鸡有约定俗成的语言。来一只,两只,一家的鸡来了,它们会对我洒下的粮食欢喜地吃。有时候,邻家的鸡也来了,多是偷吃一粒两粒,吃了就跑。自家的鸡虽然抢,但吃起来,坦然。

我和牛见面,要“mang-mang”,牛能听明白我说了什么,是什么意思。我和羊见面,要“咩咩”,到地中的羊知道走错了,改正似的走到正路上来。我和猫见面,喜欢说“喵喵”,猫有时候还要窝到我怀里,与我亲昵。

狗说“汪汪汪”,凄厉声,亲热声,我能听出来。猪“哼”与“吼”,情绪的变化,再微妙,我能感觉。鸡“个蛋个蛋”了,母鸡是生蛋了还是没生蛋,骗不了我。公鸡“咯咯”地,早晨是报晓,另外的时间,轻柔的“咯咯”,是向母鸡示好。猫“喵喵”在春天是叫春。

还有许多的鸟,它们的语言有别,但是只要有尊重,信任,理解。我们的交往就会更顺畅,有益。

我在它们之间,和它们混熟了,我的手势,我的声音它们懂了,我也懂了它们。哪儿有好的草,哪儿有好的虫子,我和它们一样都会看见。哪块地板结,哪块地松软,我们一起感觉,而我该为它们备过冬的粮草,我不会含糊。

公鸡早晨叫到三遍了,天快亮了。我也该起床了,要放牛,要喂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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