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美简短的散文

2023年03月06日优秀文章

优美简短的散文(必读7篇)

樱花曼舞四月天

文/月之光

四月海滨,朦胧细雨滴答如歌。深夜,中岛美嘉的《樱色飞舞》如涓涓细流在耳畔流淌,激荡的音符,将我的思绪悄然唤醒,婉转成一阕思恋的情歌,任四月的风吹拂,轻轻柔柔,携着春日的雨滴,缠缠绵绵,飞跃那片蓝色的海,在富士山下,樱花树旁回荡。

红尘万里路,人间四月好时节。箱根四月天,众卉含苞,惟樱花绽放。一树树的樱花,彷佛一团团粉红的云,飘在箱根山岗上,马路边,芦湖里,庭院中,甚至田野的沟沟壑壑间。当片片花瓣在湖面停留,在路边,在树下留下一地樱红,当箱根山岗鳞次栉比的温泉水雾升起,置身其中,你已分不清自己是在天上,还是人间,是在梦里,还是在真实的世界里。

" 一年之计在于春,请你发出声音,看看世界的季节。"这是对樱花的呼唤么?每年三月的最后一周到四月中旬,是东京和箱根一带樱花盛放的时节。从含苞、吐蕊、绽放,再到花瓣离开花朵飘向大地化为春泥,樱花无暇看世界的季节,执着的用短暂的生命发出爱的花语:幸福一生,一世永不放弃,一生一世只爱你!箱根人常把富士山比拟为翩翩玉郎,那么,"樱花,你展现芳容,吐露芬芳,是为等待成为他的知音吗?"

"玉扇倒悬东海天" "富士白雪映朝阳"这是日本诗人给富士山的美誉。如果富士山是一把悬空倒挂的玉扇,那么,位于山脚下的芦湖即是银河散落人间的一颗水晶。漫步湖边,湖水柔波微漾,轻轻拍打樱花砌筑的堤岸,时而传来钓鱼人哼着的日本民调,湖面鸭群,争随湖水逐樱花,柔软的心悸,飘曳的思念,如那潺潺碧水,如那纾纾乐章轻轻在心间荡漾。

春潮涌动,吸吮着芬芳的气息,着一身蓝色底子白花朵的和服,执一柄紫色底子粉花瓣的樱花伞,做一枚蕊含娇羞,娉婷婀娜的箱根女子,任晴天雨滴洒下一卷动听的音符。天拥着地,细雨吻着堤岸的垂柳,层层雨雾,俏皮的将富士山掩藏在一帘幽梦里,无声无息。试着在雨雾中放缓脚步,让雨中的风儿卷起飘逸的长发,听一叶相思缓缓滑过心间,在心底泛起涟漪,轻轻激荡心扉。

淹没在一片樱花的海洋里,听樱花由箱根的山脚、山腰及山顶相继开放的声音,便很容易看到日本人如樱花般安静恬淡的微笑。对于生和爱,亦或对于死亡,日本人全都寄以这样的微笑。在箱根的日子里,同这些沉静、亲切、心地温和的人们接触,即便是在极其一般的事情上也能够心心相通,也会怀着亲切和谐的感情,产生一种默契的悟性,我想,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西方人将日本人的微笑称为"樱花的微笑"的缘由吧。

樱花的香气,在烟雾弥漫的露天温泉和小巧玲珑、古香古色的日式旅馆四周弥漫,屋子是榻榻米式的,夜里,只有月色如银汁泼进一大瓢在我的窗前,下弦月常常诱惑我来到阳台。月光下的箱根如梦境中的世外仙境,一切都好似水粉画夜月的境界中搬来,风里传来只有夜里才能辨认的樱花的芬芳,更有"湖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的景致。

溶溶月色里的箱根,氤氲着樱花般的柔情,那情愫捉住了我,在脑后升起迷幻的感觉:灰蓝色的夜空里,静止的站着一匹白马,那白马的旁边站着一个女人,这女人常常是我。

我总是痴痴的望着那匹马。那马的眼里盈满了晶莹的泪水,月光下反射一片凄艳。那温柔如水的眸子,那绵密的睫毛,是那样的熟悉,那可是你那双明亮而疲倦的双眸么?于是我放心的俯伏在那如缎般光滑的马背上。那马负着我,一路狂奔,瞬间驶入一片无垠的月色里去……

待晨曦微露时,我从睡梦中醒来,轻纱般的薄雾渐渐散开,一缕艳丽的朝霞,笼罩着富士山顶,跃上纨纱般的云端,而富士山露出了它的隽美的容颜……

思绪从回忆中回到当下。有人说:当你开始回顾时,你就会意识到你在向前走了。

四月的海滨之夜,我于灯下执笔于樱花,阳台下,那两只刚刚归来的燕子还在呢喃细语,窗外的雨还在飘洒着,而我如樱花般的思绪依然在这春雨中飞舞,我愿在这浓墨般的雨夜,化作一朵樱花,在飘雨的四月天里翩跹曼舞,将我心底纯纯的思念,遍洒你睡梦中的花园和你不知疲倦遥望的海岸……

秋暖

文/白薇

泰戈尔说过:"上帝的清晨,对他自己来说也是新奇美好的。"那么上帝的秋天呢?我想,对他自己来说也一定是温暖丰富的吧。

在城市里,秋天的脚步格外从容舒缓。整个十月份,波斯菊都在不谙世故地烂漫嬉笑。爬山虎和银杏树倒是有红有黄,远远望去,恍如夏花。进了十一月,白桦树才开始不紧不慢地落叶子,满把的金箔,在明亮的秋光下懒洋洋地抛洒,永远也挥霍不完似的奢糜。

喜欢行走在秋日的田野,充满辽阔的满足感。玉米高粱们在春天是一群军训的小男生,懵懂青涩,远远地分不出谁是谁。现在,他们长大了,那些在风里雨里慢慢成熟的果实一望无垠,是得了优加的毕业论文。一阵风过,他们装作漫不经心地推推搡搡,却掩不住藏在心里的得意和欣喜。"高粱羞红了脸,谷子笑弯了腰……"这是小学的课文,一直留在记忆里,等待着与这原野甜蜜重逢。

深秋的山谷,则是一场华美盛宴。高天流云,远山锦绣,那巨大的、丰富的美无以言表动人心魄——白桦、黄栌、乌桕;酡红、鲜红、橙红;金黄、浅黄、柠檬黄……绚烂得美到了极致,就是纯真的温暖,有婴儿睁开眼睛望到的惊喜,像回到世界最初的时候。没有风,叶子就开始落了,那样垂直的自然的飘落,天地安详肃静,而分明,又有满足的轻叹。

其实秋天,最舒服的是一场新棉被里的午睡。周日的午后,窗帘合上一半,温暖像潮水一样漫上来,那样踏实醇厚的梦境——觉得自己是一片落在草地的叶子,舒展安静。又像是一枚熟透了的果子,在阳光的抚摸里懒洋洋地满足着。那样的暖,似乎是永无边际的,又像是永不再来的……

也记得那些过去的日子,秋天的午后,姥姥会翻晒她压在柜底的送老衣。深色的锦缎绣着大团金色的花朵,盘花扣子精致结实,里子是柔软的细棉布,针脚细密。真讲究啊,我们轻轻地赞叹。屋檐下燕子的巢空了,吟唱了一个夏天的知了不再声响,那些瓦盆瓷罐里的花谢了,我们一粒一粒收集起那些细小的种子……这是每个秋天都会进行的仪式,最丰富的收藏和最安宁的等待。史铁生说过:"死亡是一件无须着急去做的事情,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那么,是秋天,用一片叶子告诉我们一切都有终点和结束,又用所用的温暖教会我们感激和接受。那一点一点的暖,是一团一团的新棉花,被均匀地摊开,絮成一条厚实的铺盖;那一点一点的暖,是熟悉的宽厚温柔的手,带着粗糙的毛刺,是慈爱和不舍的抚摸。虽然即将到来的是最漫长寒冷的季节,可是我们储藏了这么多的温暖,心里就安静踏实了。

在黄叶飘落的时节,城市却在日新月异地生长着。楼宇逆着季节层层拔高,呼啸而过的卡车上包裹着那些皮肤粗糙的大树。那些树会被带到哪里呢?希望是回到了它们来的地方吧。想着在那寂静无人的山谷,遒劲的枝干重回熟悉的泥土,天空碧蓝,芒草金黄,一片片叶子带着重逢的惊喜扑向大地的怀抱,那是让人泪盈于眶的温暖……

一叶知秋

文/李梅

一叶知秋,说的是梧桐。"山僧不解数甲子,一叶落知天下秋".自古梧桐被视为圣王和先知,《花镜》中说梧桐:"此木能知岁时,清明后桐始华。桐不华,岁必大寒。立秋地,至期一叶先坠。故有‘梧桐一叶落,天下尽知秋’之句。"

就像有人质疑为何"春江水暖鸭先知"一样,怎么梧桐叶落而知秋,为何不是枫叶落、柳叶落、桂叶落,那漫山的枫叶或者黄栌叶被秋色染红的时候,不是更能代表秋天吗?为什么让梧桐叶独揽秋色,向人们报告秋天的消息呢?

在古人眼里,梧桐是有灵性的草木,它通明神谕,感知宇宙,呼应时间的能力特别强,担负着上苍赋予它感知秋风的神圣使命,所以在立秋日的第一时间,它会落下第一枚叶子。随后,人间草木纷纷效仿,以枯枝、谢花、落叶,报告人间秋天的消息。此时的梧桐大有王者风范,所以白帝城矗立的"三王碑"上,树王梧桐格外醒目。

梧桐对季节敏感的传说,也充斥在古代的典籍中。《花镜》的描写更是有鼻子有眼:"每枝十二叶,一边六叶,从下数一叶为一月,有闰月则十三叶。视叶小处,即知闰何月也。"李渔在《闲情偶寄》卷五中说:"梧桐一树,是草木中一部编年史也……有节可纪,生一年纪一年。"

亭亭玉立,青干青叶的梧桐树,叶大荫浓,是很好的庭院观赏木,消暑知秋,他木难比。"四面无附枝,中心有通理",这又是梧桐树独树一帜的品性。正是其这一本性,让梧桐木做出来的古琴无与伦比。陆玑在《毛诗草木虫鱼注疏》中说:"桐有青桐、赤桐、白桐,宜琴瑟。"《庄子》无意间也描绘出一幅"高士—梧桐—古琴"的美图:"依树而吟,据槁梧而暝。"

如今,凤凰已不见,古琴人少弹,只有这清高的梧桐还生活在这个尘世间,与我们那样亲,与我们那样近。《尔雅》里的一句话,冥冥之中道出天机:"榇,梧。"榇,是梧桐的另一种称呼,无论是"亲木"还是"吾木"、"同木",都一下子让我们与大自然亲近了许多,我们要像对待肃穆的松柏、温存的杨柳、虚怀的翠竹一样对待梧桐,不为招来金凤凰,只为一树春天一叶秋。

为他人开一朵绚丽的花

文/贺晶

一花一世界,一善一乾坤。——题记

一株花苞,包裹着解不开的忧郁,我打着伞,走在秋天细腻的愁绪里。

雨丝缠绕着微风,不安在心里凝成了莫名的痛,脑海里回荡着的全部都是数学老师失望的表情。是的,我的书包里装着的是一张不及格的数学试卷。回家的路像是直角坐标系的第三象限,周围都是负的点,成绩的下滑让我不知如何向父母交代……

怎么,伞破了么?我的脸颊都湿了,来不及擦干眼泪,一阵凄惨绝望的叫声如同穿越了宇宙,那么生生刺痛了我的耳膜,我循声望去,一棵枯萎的老槐树下,卧着一只瑟缩着的小白猫,它好像刚刚生下来没几天,眼神里满是陌生和恐惧,污秽的白毛凌乱不堪,我悄悄地走近它,它警惕地向后挪动。"算了吧!"我心里这样想,现在自己都是自身难保,怎能管这可怜的小猫呢?

"喵……"小猫一阵又一阵凄惨地叫着,仿佛是在祈求我带它去一个安全温暖的地方,心里突然酸酸地,那朵花苞颤抖着,在我心中氤氲着芬芳与力量。这只小猫和我不像吗?在最需要安慰的时候没有人陪在身边诉说着伤痛与悲哀。我竟毫不犹豫地回到槐树下,抱起了小猫,小猫竟十分安静地卧在我怀里……

这时,小猫看着我,眼睛里含着的是感激,不是警惕,也不是恐惧!

一花一世界,一善一乾坤。在你痛苦的时候,如果你用爱来行善,便会得到整个乾坤最温暖明媚的阳光,开出一朵充满爱的花!

初念浅,转念深

文/属风的鱼

佛曰:每一颗心生来就是孤单而残缺的,多数带着这种残缺度过一生,只因与能使它圆满的另一半相遇时,不是疏忽错过,就是已失去了拥有它的资格。

这是几日前在一间漫着檀香味的书屋里读来的字。其时正值午后,初夏的暖意从回形的木栊边潜进来,几缕芒色的光线在纸面上跳跃。仿古棉质的纸,透着高贵的气质,从页隙中溢出一抹浅淡的清香,拥吻着我的指尖。

指尖,是我灵魂舞蹈的地方,可以写字,可以绘画,甚至可以仿着你抚琴的手势,翘颤,轻触,若那只掠窗而过的稚燕。我想,燕衔来的不都是春泥,还有裹着的盼望。

有些书,买来,至许多光阴后依是平整地摆在手边,或许会在某个百无聊赖的夜晚随意翻起,之后仍是束之高阁。就像那些开败了的爱情。初识,一切美好如斯,烟花绽放,皓月无光,恍逢来世。其实,谁都不知,烟花尽散的那一瞬间,我们看到的,是孤单,我们看不到的,是珍惜。

还好,没有在最寂寞的时候遇见你。你来时,我刚好点完最后一支烟,品完最后一杯酒;你来时,夜风若披,月色如钩。你来时,我的心弦刚好缺了那么一半,而另一半,也刚好挂在你的唇边。还好,我没有在那个萧瑟的夜晚错过你。不知是谁,及时地在隔岸燃起另一丛花火,借着别人的目光,我望见你展笑的容颜。

若说,情感是一本打开的书,置于面前,是因为精致的封面呢,还是因为对文字的希冀?不知道。从未有如此的怅惘,为你的某次远行的做最坏的打算,在你离去的足音里寻找归来的那声呢喃。如初聆佛语,坚涩而又茫然。

正如佛所说,人从爱生忧,从忧生怖。若离于爱,何忧何怖?可是,我能因此离你而去吗?将相扣的双手一一放开,要知道,那每一根手指的离别都会扯起我多疼的心跳。

很多事情,我们都明白得有些太晚,比如在一灯如豆的夤夜念及午后的温暖,却怎样也暖不了冰冷的指尖。比如在繁花尽逝的瞬间想起春色的旖旎,还比如在你远去后的空白里,我无依的目光,都会扯动心底最脆弱的那根神经,疼得苦不堪言。可是,谁又能懂我那一刻眼底的苍白。

有人吟起扎西拉姆的诗,那首着名的见与不见。浅声细语,从桌间微阖的百合花苞间幽幽地传来。陡然想起曾套用诗韵为你写过类似的文字:你念,或是不是念我,心依然在那里,不停不歇。彼时,你轻靠在我的肩膀,乌黑的发拨弄着我的胸膛,却没有缠绕住我的心房。因为,我还没有看到离别后的荒凉。

直到各自转身,爱情以优雅的姿态离开,当空执的双手握不紧寸移的阳光,当虚行的脚步踱不出丰盈的和弦,当我彳亍于那条巷,当我独坐在那座房,当你孤单的背影后,巷尾的长堤草长莺飞,当你残缺的目光里,窗外的夏花次第开放,那么,我们已经被岁月遗忘。

千万不要嘲笑爱情是如此不堪,我们都以为我们可以,实则不然。你看,你转身后的百合花开了,开得如此娇艳,一缕浓香从微蜷的花瓣间溢出来,淹没了诗行,溅湿了过往,落一地的魍魉。

我们可不可以,在初见时学会深刻,在转身时懂得人生?

午时两点的阳光浓得像化不开的情,在书屋的角落里停驻,勾勒出岁月的模样。这一次,我选择用这样一种方式想念,不为别的,只因佛曰——初念浅,转念深。

雪中,回望2015

文/孟宪丛

临近年终的一个周末,我又一次登上了大山。

这一次上山不同于以往,因为有雪。自从被几场厚雪覆盖,上山的人明显少了许多,雪上的足迹也显得零星。山有点空旷,静谧,安然。尽管树木没有了夏日的生机,但不失傲雪风骨,直挺挺的迎风而立。阳光下,银装素裹,绚丽多姿,冰清玉洁,委婉动人。

从小我就极爱雪,因为,只有雪,才能让冬天有了圣洁的色彩,有了唯美的情愫,有了一份最诗意的等待。也因为,有了雪就意味着一个四季轮回的收获,即使在世界变得如此繁华喧嚣的今天,这雪却仍然妩媚,宁静,淡然,没有一丝张扬,一丝忸怩,一丝摆弄。还因为,只有在这有雪的冬季,才能从心底漾起爱的暖流,用爱煲过的每一句话,驱散了所有的落寞和悲伤。更因为,只有风花,雪月,才会将所有心结小桥流水般打开,无所顾忌地明媚盛放。

站在雪山上,我凝视许久,感慨万千。因为喜欢雪,每每到了冬季,飘雪的日子就是最大的企盼。现在的雪,虽然没有了童年时那般寒冷的感觉,但每次在雪中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温暖。这温暖是来自这个世界上所有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一如眼前的山,尽管不言,但不代表没有生命,也一如眼前的雪,尽管无声,但不代表没有情感。面对皑皑白雪,我在心里默默地祈祷:洁白的雪啊,请永远不要被世界的诱惑杂了心事乱了脚步,你,要永远做最最圣洁的女神!

蓦然回首,看着雪地里自己一步一步踩过来的脚印,是那样富有画面感,我轻轻叩问自己:这就是一年来走过的足迹吗?一步一个脚印,车轮印痕般有序排列,每一步都不能无缘越过,少一步都觉得不尽圆满。

是啊,岁月如歌弹指过,日历一页页翻过,2015年就要结束了。不经意间匆匆走过的这一年,尽管平静如水,但心里仍有太多太多的感慨,甚至带有几分惆怅,更多的是依依惜别,有一种道不尽的牵挂和留念。一年来,有赛羊会期间与采风作家、新闻媒体朋友间留下的欢乐,有涔涔汗水中的点滴收获,也有生病期间,朋友、亲人们捎来一筐筐的问候和帮助……心存的这份感激那么悠长,那么难忘。

这一年,我曾上过无数次大青山,每一次都被一种美丽感动着,既有来自大山、森林博大胸怀的感动,也有来自小草、野花的默默奉献的感动;既有来自护林员杨虎30多年守山的感动,也有来自朋友间无尽关爱的感动。记得最后一次是在猎猎秋风中上大青山采访杨虎事迹的。这一次,与往次相比,因为有了牵挂,便有了缕缕激动。从杏花盛开的春天到草长莺飞的夏天,从红叶炫目的秋天到白雪皑皑的冬天,每一次相见就加深一份惦念,那份激动就像酒后浓浓的醉意,回味久久,不忍清醒。

我站在雪中凝望远方,回忆留下无数的雪中倩影,或歪头微笑,或伸臂高蹦,或坐雪观云,或托腮沉思……我想用一行行浅浅的文字,定制一桌盛宴,把一份浓浓的情谊,一份明丽的阳光,撒落到所有朋友们的心里。让这一年的欣喜,凝聚成一朵朵氤氲着万千娇媚的风花,静静地跳跃成一片片温软的雪月,温暖整个冬季。

于是,我想问雪:2016年的冬日,你什么时候带着鼓舞,带着信念,带着甘甜,带着祝福来赴我的约会?

父亲的老屋

文/李朝俊

一棵桐树,一句承诺,人树合一,成了父亲一辈子归宿的"老屋".

老屋是故乡桐柏的人们,对棺材的隐喻,表示人终老后的去处,永远居住的屋子。

乡下人比城里人实诚,不避讳生老病死,人过五十就会想老屋的事。有人老屋做好二十来年,脸上红花雨点,没病没灾,健健康康,端碗能吃肉,丢饭可喝酒,手提肩挑,往返庭院,心在庄稼,想干啥干啥,该干啥就能干啥。也有人老屋做了一个又一个,都被近亲族人,急用者"借"走了。人即便没病没灾吃啥啥香,旧的老屋别人占去,新的老屋也得快快做好,要不就是块心病悬在那。人们常说,"晚上脱了鞋上床,明个儿还能不能穿上,谁都不敢打包票儿。"看着装满自己喜好的老屋,拥有者心里踏实满足,邻居们称赞这家子孙孝顺懂礼。

从小孤儿的父亲,早早就没了双亲。我没见过爷爷奶奶,不知道长得是胖是瘦,是高是矮,是和蔼可亲,还是不苟言笑。家里自然不放老屋这物件。孩童时,心理上对油黑发亮,阴森森放在房山墙下,或房廊拐角上的老屋,我有种天然的惧怕。走亲戚或到村里老辈人家去,总是绕着老屋远远跑开,或躲在大人侧后背立而行,眼不见心里还是很烦,想早点离开有这黑木头的地方。

那年到西乡盘古山表舅家拜年,父亲和表舅,还有一群不认识的亲戚们,热闹非凡地在一个菜园地边放树。只见众人脱去棉上衣,有的挥镐挖泥土,有的奋力拉大锯,有的爬到树上,将粗粗的牛耕绳,拴在更粗的树杈上……看热闹的我们这些小不点,也被一个喊小舅的组织起来,在又粗又长牛耕绳尾上,肩膀斜跨绑在大绳子上的布带,在数十丈开外的沙地里,伴着表舅好听的号子声,和大人们一势使劲,像抵头红了眼的牛犊,弓腰曲腿死死地拉着绳子不放,人和树展开拔河比赛,几番较劲几番镐起锯响,人们把一棵大桐树拔输了,我们在笑嬉嬉声中倒了一片。有人看见,一个我叫舅姥的慈祥老人,将头巾取下擦眼泪,她满心高兴地笑着说:"我的老屋这回又有指望了!"

放倒一棵大树,菜园显得天阔地宽,树林透出一片青亮。几棵四、五把粗的桐树,在雪原土地上,格外挺拔向上。爱说爱笑的表舅,对着几个老汉儿开腔:"那棵长得上下一般粗的树,是留给我自已做老屋的。别的几棵你们谁相中了就言语声儿。"

蹲在树桩上吸烟的父亲,将烟锅在老树黑皮上敲了敲烟灰,顺手将烟袋捌在腰间战带上。起身走到树林,张手测量了一遍桐树,抬头看了各树的长势,返回树桩弄好一锅新烟丝,一边"吧塔吧塔"享受,一边望着表舅开口道:"你那棵靠东边的一棵给我留住,过几年够老屋材料了,遇上机会找人放倒拉走。"笑声中的表舅说,"肯定给你留住!活到八十是你的,活到九十也是你的。"随后将其儿子叫到跟前,收起笑脸严肃开口说话:"我活着啥话不用说!若我不在了,那棵树也是你姑父的。这事你得往耳朵里记住。"随后表舅又拍拍我的头,这个小外甥也帮忙一起记住这事!说得我满脸通红,众人一片笑声。

第二天我们离开时,表舅送到村外竹林山上。父亲说千里相送终有一别,你就站这儿别往外送了,我们爷俩也快点往东乡赶。走了几步,父亲回过头来,看见表舅还在目送,忽然好像想起件事,轻轻地对表舅说"我把20块钱压在柜厨的酒瓶下了,多少算是这桐树板钱的意思。你回到家顺手收好,别让小孩子们给弄扔了。"有点出乎意料之外的表舅,嘴里喃喃地说:"大哥你这是何必呢!咱们这样的亲戚,还说啥钱不钱的?!我说过的话吐口唾沫就是钉。那树说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不能够要去了。"

父亲说,咱俩兄弟啥话都好说,孩子们很快长大了。咱们当老个儿的,要让孩子明白"亲兄弟明算账"的道理,别让小孩子们把路走歪了。

从此我记住这棵桐树,记住了父亲和表舅的情谊,记住父亲年过了五十岁,记住我这当儿子的责任,记住了父母笑声背后的不易。打这儿之后,我懂了些事,似乎知道用功读书,对桐树有种说也说不出,道还道不明的复杂感情。闻到桐花的清香,想到树下走走看看;望见桐叶的碧绿,想到皱纹爬满面容的父亲;偶尔无意中抚摸桐树硬皮,这沟壑纵横,这坚硬如铁,这世事沧桑……让我不敢深想,泪水就涌满眼窝。桐树在我的心中,比任何树都崇高都有用,这树与水泥瓦房,与高楼大厦,与庄园别墅,有了绝妙的相通之处。

从少年走到青年,从山乡高中走进城市校园,桐树赋予的寓意,随着眼界的开阔,随着见识的增长,在书声琅琅的阶梯教室,在高大宽敞安静的图书馆,在大道通天的海防机场,我有时明白有时茫然,有时觉得大可不必!某一天在品读"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诗句时,忽然顿悟了老屋的神圣地位:住够了土墙茅屋,在大雨天里,顶上漏雨,墙角过水,与满地乱爬土蛇蟾蜍、蚊虫老鼠,共处生活了一辈子的人们,包括我至亲至爱的父亲,要的这棵桐树,想得到的老屋,实际上是对一世追求未能实现的人生目标,用另一种不懈努力的心灵渴望去达到:拥有一栋遮风避雨的坚实住处,躺在深厚的大地里过上想要的好日子。

制作老屋的桐树,或是柏树,或是杨树,或是一切树,生长于大地,回归于大地,这一长一归,树的生命嘎然而止,人的一辈子瞬间消失,树的生命化入泥土,人的生命传给后人。

一棵桐树,一座老屋,一方民俗,一个追求,一种精神!生生不息的后来人,可知道这桐树的情怀,这不屈不挠民族的渴望,这历史脉动的永远老屋,是人类发展的一块块活化石!

欢迎投稿,注册登录 [已登录? 马上投稿]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