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亲情文章

2023年03月12日优秀文章

关于亲情文章(必读7篇)

感恩父亲

文/秩名

感谢,雪花感谢冬天,才有了"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奇景;花朵感谢春光,才有了"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的生机,而我感谢亲。

相对于母亲来讲,父亲的爱是粗犷的,在我们这些小幼苗的世界里,父亲是结实的大手,避雨的大伞,给我带来了无尽的温暖。

在困难时,父亲坚强,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顶立着自己的身躯,"男儿有泪不轻弹。"父亲坚强,给我树立了那不倒的丰碑,给我鼓足了勇气,让我遇到挫折能平心静气,度过难关;在知道我受欺负时,父亲说,可以忍,但是不可以太忍让,忍无可忍可以打小报告,在拳头下不可谦让,只能站立,哪怕你是女生,话说"巾帼不让须眉",不要让他们认为你是个可以欺负的人,在父亲的影响下,我学会了不是万事都可忍的,我从一个内向的,只封闭在个人世界的小女孩一步一步地打开心灵的大门。虽然,我经常泪水四溢,但我已是一个活泼的女生了,就是父亲那句看似很荒谬的话"以拳头对拳头,可以忍,但不可以太忍"让我彻底醒悟,让我一点点地开朗,让我不再孤独,而是一个有朋友的人。

父亲从不以拳头对待我时而爆出的糟糕成绩,而是平心静气,静得不能再静,让我透不过气,他并不是不在意,而是用沉默来教育我,无声中,我也读懂了父亲的心。

啊,我感谢父亲,感谢父亲给我带来一个舒适的避风港,感谢父亲愿意给我自由的天空,感谢父亲让我走出了封闭的心灵,有的说母慈父严, 我却说一声父慈母严。

父爱不退休

文/王子华

父亲终于退休了,没有出现我们意料之外的失意或者不适应,倒是有条不紊地安排好退休后的生活,比如去老年大学学国画,邀几个好友一起去踏踏青,甚至在城郊租了一小块地种庄稼。

如此一来,父亲的退休生活比以往更加丰富多彩,早晚还帮我接送一下儿子,这使我轻松不少。可与此同时,父亲的另一爱好又让我叫苦连天,他每天一大早便喊我一起去晨练。

刚开始的时候陪父亲晨练,还觉得挺有意思,可时间一长就有些受不了了,尤其是到了冬天,早晨六点不到父亲便在房门口喊,这真让人有些吃不消。"爸,您自己去练不行吗?"我裹着被子问父亲,父亲却在门外气哼哼地说:"你不早说过了退休要陪我吗?还讲不讲信用,有没有孝心?"

给扣上了信用和孝心这两顶大帽子,我再怎么困也不得不起床了,妻子在一边偷笑道:"叫你以后每天晚上还玩游戏到那么晚。"我瞪了她一眼,但却是真不敢了,晚上不早睡,早上真起不来。

去了公园,父亲和一帮老先生一起练太极拳,我在一边跑步,四十分钟后再一起回家。我就不明白了,父亲又不是一个人练太极拳,为什么一定要我陪着呢?问他,也不答,我只好日日陪着。

一个月后,不等父亲叫我,到了那个点儿我自己就醒了,连周末都是如此。吃早点的时候,妻子忽然说:"我发现你最近精神状态好了很多。"我笑看着父亲,真诚地说:"这得多亏了爸。"

自从陪父亲晨练,我再也不敢晚睡,不知不觉中竟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早前的颈椎病因此也舒解了很多。最重要的是,每天早晨和父亲一起去公园和回家的途中,和父亲的闲聊竟成为我一笔宝贵的财富,他几十年工作和生活的经验,使我在很多问题上茅塞顿开。

此时,我也明白了父亲的用心,尽管他是说要我陪他晨练,其实明明是对我的那一份浓浓的父爱。我总以为我成家立业了,该由我来照顾父亲,直到现在我才明白,父亲对于我的关心和爱从来没有退休过。

老爸的角落

文/普旭

每当我经过唐城坊与芳林小贩中心之间的一个老人休闲角落时,总会停下脚步,凝视着角落石椅上的老年人,希望能找到我所熟悉的一张面孔,也是养育我长大成人的一位老者------我的老爸。

然而,这几年来的希望,总是落空,我见到的是一张张不同脸孔的老人,他们或孤单单的坐在一个角落,闭目养神,静静的享受这一刻的宁静,思考着自己心理的感受。或者是三五个会聚一角,谈天说地,高谈阔论,消遥自在。

老爸离开我们,已经好几年了,过去他也是这个角落的常客。在他八十岁的高龄时,每天都风雨不改,从住家搭巴士车到此处,与老朋友聚会大半天,总是寂寞的坐在一个角落,等待着朋友或者亲人的经过。一方面是为了消磨时间,也当作是每日生活中的运动。当时,我们都忙於自己的家庭与工作,没有刻意陪同老爸到此处消磨时间,只有偶而经过,陪他老人家喝杯咖啡,就匆匆告别。

如今重回此处,景物依旧,亲者己逝,往事只能回味,纵有千言万语,想与老人家互通款曲,敍旧家常,也只有望物兴叹,后悔莫及。

也许是我们对长辈们的关怀及孝敬还是有所欠缺。一般的传统观念;世上只有妈妈好,母亲是最伟大的。往往忽略了另外一位给我们生命的力量,无悔的关怀,无怨的真爱的父亲。

小时候兄弟众多,一家生计全落在父亲肩上。父亲每天早出晚归,风雨无阻,推着三轮车,穿大街,走小巷,沿街叫卖杂货,汗流夹背。为了省多奌銭,让所有孩子受教育,为了生活不停的奔波,时时忘了进歺,忘了辛苦,忘了病痛。这样的日子,不知道挨了多少年,不知道经过多少艰辛的岁月,流了多少血汗,好不容易才把我们哺养长大成人,成家立业。

成家以后,升为人父,为了妻儿,背负养家任务。自然忙於奔波,每天依然忙东忙西。就是与老爸见面,对于父亲的问话,也只是简单地"嗯嗯",再没有多出的话语。年迈的父亲可怜巴巴地望着,那深情款款希望与我们多聊一会的表情,那希冀却又欲言又止的眼神。至今仍然深刻浮现在 我 的脑海中 .

如今,孩子也巳成家立业,时常也会带我们俩老出去吃一顿丰盛大歺,以表孝心。但是也深深触动了我对老爸的思念,恨不得马上时光倒流,回到我所熟悉的父亲常往的那个角落,拖着父亲的手,陪父亲一起吃顿饭,再来一杯咖啡乌,话说家常,告诉他儿女的近况,孙子的事业学业,曾孙的活泼调皮,这该是父亲最快乐幸福的事。

黄金白银,珍贵比不上父亲爱心。

雪月风花,深情比不上父亲白发。

壁立千仞,深刻比不上父亲皱纹。

每年只有一个父亲节,但是父亲对子女的爱是朝朝夕夕,时时刻刻的。父爱如山,浑厚深沉,不轻易流露。但是严厉面具的背后,再硬的心也柔软,不管身在何处,亲情如影,父亲如巨人,疲劳的脊背在晨曦中缩短又被落日拉长,风雨再大也不怕,是我们生命永恒动力。

请放下手机,挤出点时间,多陪父亲聊聊,多与父亲面对面沟通,心与心互动,不要再让父亲孤单的在一个角落,能陪父亲走多久都行,不要让父亲留下太多的迷惑和失落。对父亲的爱,迟了就无法再来,无法追溯,成为了永恒的遗憾。

父亲的思想

文/兰草ygl

父亲一辈子没读过多少书,从农村走出来后,一直在教育系统,大都从事教育行政工作,从未教过书。我认为,虽然他不是教师,不是专家学者,但他并不缺少思想。他独特的为人处事的理念、准则,或者说他这个人的品格、性格等等,就是他的思想。在我心中,父亲是个有着独特思想的人。

小时候,一家人靠父亲一个人微薄的工资生活,日子不是很宽裕。在我眼里,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主心骨,从物质到精神,如同一个救赎者。

父亲是个闲不住的人,班要上,家里的柴米油盐要管。我上小学的时候,记得每年秋天,我都要和父亲一起,推着手推车,去很远的地方买煤、买秋菜,储备过冬,因为那时哥哥姐姐都上学或工作离开了家。父亲在这个家里任劳任怨的种种辛劳,即使从不说起,我也能从他身体内流淌着的浓浓亲情中感受得到。

家里四个孩子中,我是最小的一个,加之与姐姐的年龄差距大,父亲怕我个子长得快,衣服小了再没人接着穿,就亲自为我缝制衣服。那些年我穿的很多衣服,都是父亲自己动手剪裁、自己脚踏缝纫机缝制的。印象很深的是刚上中学时那件黑棉布衣服。做的时候,父亲用米尺按着我的身高胖瘦量好后,再在底边挽留出一大截。一件衣服穿了三年,每年都放出一两手指。时间一长衣服洗得白一块黑一块,倒有点像现在流行的水磨石布衣。后来我想,父亲为什么总是给当时小小年纪的我,做那些颜色深深的衣服,可能是价格相对便宜,也可能是耐脏免得总洗。

在我的印象中,父亲管我们的吃穿用,但很少过问我们的学习。我想,在那个生活物资馈乏的年代,他是否觉得,正处于成长期的孩子,生活问题比学习问题还实际、还重要!

晚年时有些不同,时常打听我的工作、孩子的教育,但对话都是很直接、很简单,你不说的事,他很少刨根问底细细打听询问。

母亲去世早,父亲年岁大的时候,我发现,穿的用的很多东西很旧了,也舍不得扔掉。开始我以为他舍不得花钱买,每次来我家小住时,我都买件新衣服,或是找出丈夫穿过的衣服给他,更新的还有他随身装零零碎碎东西的拎包。可下次再见他,还是老样子。没办法我常常趁他不在场,把我认为旧的早应该淘汰的东西,偷偷扔到垃圾箱里。他找不到为此没少和我赌气,还骂我是个败家子。

那时,我们还都很年轻,满脑子工作,孩子又小,陪他的时间真的很少。他一个人闲着没事做,就东走走西逛逛。有一天,他出去散步,晚上我下班回来,还未见他踪影,天正下着雨,不免有些着急。这时父亲开门进来,浑身被雨浇得湿湿的。我知道他一定是舍不得那几元打车钱,冒着雨走回来的,特别生气地责怪他。他笑笑没说什么,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我们兄妹四人陆续参加工作后天各一方,父亲身体好时,时常四处转转。我知道他辛苦一辈子没做过飞机,就张罗他去姐姐家时买张飞机票,让他体验一下乘飞机在云端旅行的滋味儿,可他说啥也不同意,硬说浪费那钱不值得。我知道他那牛脾气,认准的事,十条老牛也拉不动。

父亲一辈子说话办事,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掺不得假,而且表里如一,知行合一,待人处事完全按着自己的行为准则,违心的事不屈从,也不妥协。我知道,这是他的性格秉性,改也难。关键是也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自己哪件事处理得有什么不妥,或是应该改一改。

父亲在一所中学当了多年的会计。我听学校的老师无意中讲起过,某个职员出差报销时,多贴了张七分钱公共汽车票,叫父亲当面给撕下来了。还有学校领导批的条子,他认为不符合财务规定,也给退了回去。父亲真实,真实得有些超出了这个词的含义,真实得有些固执。他只会照章办事,不会理解变通,他的犟强在学校是出了名的。我说不清,是财务工作培养了父亲的真实,还是父亲的真实,让他适应了财务工作。

父亲在外面真实,在家里也是如此。文化大革命期间,亲戚帮家里从农村买了两袋米,其中一袋是哥哥家的。母亲不知道详情,做饭时淘错了米,父亲知道后,二话没说,找来饭碗,从自己家米袋里盛出米给补上。当时我在家里,目睹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真实的父亲最难为情的事,就是让他笑脸相迎去求人,我一生中只知道他求过一次情,而且是为我。那是上小学,因为生日小了几个月,没有报上名,看着邻居同伴们兴高采烈的样子,我回家后又哭又闹。父亲动了心,没办法,去找相识的一个熟人,结果我如愿了。但后来就因为生日小几个月的关系,我直到二年级才入少先队。

父亲不愿欺骗自己的心灵、自己的眼睛,更不会欺骗别人。父亲是个喜欢有事自己扛的人,正因为如此,什么事宁可自己苦点累点,也不愿轻意给领导、给同事、给朋友、给家人添任何麻烦。

我记得曾看过一篇文章,说中国人害怕孤独喜欢热闹,很多人与人的交往,是从麻烦别人开始的,因为麻烦别人,才有被别人麻烦的理由。如果你总怕麻烦别人,时间一长,就不会有人来麻烦你。父亲不懂得这种辩证关系,无形中生活的圈子越来越小。

父亲一辈子言语不多,说话简单明了,对任何人说任何事,从不先寒暄再铺垫接着夸张。母亲病逝,父亲可能是着急上火,突然患了耳聋。现在才懂得,患这种耳聋不是特别可怕,可怕是错过了最佳治愈时机,大概就是发病的一两天。等到丧事处理一切都结束,父亲才静下心来治耳聋病。我帮他联系到省城大医院做了一番检查治疗,吃了很多药,不见任何效果。父亲生命的最后10年,就是在这听不到任何声音的宁静世界渡过的,这让本来不喜言表的父亲,彼此交流起来更加困难。后来闲暇时,我们和父亲彼此的交流的方式,大多用笔和纸,有时也有手势。

父亲一生烟酒不沾,家里过年也好,即使是个别亲戚走动也好,也从来不摆酒招待。换句话说,我从小到大在家的饭桌上没见过酒。

父亲急性子,饭桌上不沾酒也罢,吃饭的速度还特别快。逢年过节,家里如是多做几个菜,有时后面的菜还未端上来,父亲就匆匆吃完,搁下碗筷,做别的事情去了。

我一直认为,烟酒是一种兴奋剂,在特定的情况下,可以让人忘记年龄、忘记性别、忘记场合,或多或少影响一个人的性格。平日寡言少语的父亲,是否因为缺少烟酒的刺激,性格才如此内敛。

不知是遗传还是耳濡目染,哥哥也是烟酒不沾。哥哥与父亲的性格有许多共同之处,而且人越老,言行举止神态就越相像。于是我特别想知道父亲的父亲,也就是我的爷爷,是怎样的性格?父亲是不是也从他父亲身上延续了某种基因,可惜,我从未见过父亲的父亲我的爷爷,他很早就过世了,甚至连照片也未曾见过。为此,我常常想到遗传基因的力量。

运动是父亲一生最大的喜好。他一生打篮球、乒乓球,下围棋、象棋,打扑克、乔牌、麻将都行。我侄儿小的时候,他很有耐心地和他一盘盘地下象棋。儿子懂事后,他也很有兴致地教他下跳棋和象棋。

母亲去世后,父亲变得惧怕孤独。他用超常的运动方式,填补自己生活的空间。那年春天,他忽然骑自行车,从百公里外的吉林来长春看我,我楞楞地看着他,不知说什么才好。他笑笑对我说:"在家闲着没事,骑车出来转转。"见我一脸不解的样子,解释说:"这风风凉凉的比坐车舒服多了".打那以后,差不多每年夏天的某一天,我都会放下办公大楼收发室的电话,匆匆跑到大楼门外去见父亲,他依旧推着或倚着那辆脚闸自行车面带笑容地等着我。然后住不两日,又骑车匆匆回去了。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70岁那年,平时很节俭的父亲,花300多元钱买了辆赛车,骑车往返吉林一一长春一一兴城一一洛阳我们四个孩子居住的城市,又从洛阳去了趟西安华山。我们谁都无法知道,父亲这宏伟旅行计划酝酿了多长时间。当时无论我们如何苦口婆心地劝阻,都无济于事,他甚至以绝食方式来抵抗。他反反复复说的一句话就是"没事,用不着惦记。"不达目的,他大概这一辈子也不会甘心。

一路风风雨雨,这是怎样超人的毅力?我知道,把父亲一路车轮转动的轨迹连起来,就是一首父爱独特的立体诗!那些天,我们天天将心悬在半空,父亲耳聋打不了电话,我们四个家庭彼此互通信息,直到他风尘仆仆地回到家,一颗颗悬念的心才放下来。父亲多少年来一直是我们儿女的保护神,可他不知道或许不相信,岁月不饶人,他早已到了让儿女种种惦记和牵挂的年龄。

父亲只记得自己的骄傲岁月。年轻时,打一手好篮球。说起来就是因为篮球为媒,让父亲和球队其他的几个人一起从乡下进了城市,因此我出生不久就随父亲成了城里人。虽然他进城从未从事过篮球职业,但篮球实实在在陪伴了他一辈子。他把工作之余家务之余的许多闲暇,都奉献给了自己如醉如痴的篮球运动。

小时候,我家就住在北山脚下的教育家属宿舍,与中学一墙之隔。后来父亲调到另一所中学当会计,家也随之迁移,与学校相距也是一墙之隔。学校的篮球场,就是他健体展示球技之地。在那些与父亲一样喜欢篮球运动的男子汉中间,我一眼就能找到父亲跑来挤去汗流夹背的魁梧身影。直到父亲退休后好多年,身体力不从心,才退出陪伴他几十年的篮球球场。

父亲晚年他丧失听力后,为了不远离现实世界,他有空有精力就抓起书和报纸不停地看,然而他的思维还是越来越多地活跃在只属于自己的梦境里。

不知是与生俱来,还是与后天运动有关,父亲有着一副健康的体魄,除了年轻时住过一次院外,很少见他打针吃药。或许就是如此,晚年生病后,他也不大听劝,坚持经常就医,按时服药,结果透支了健康。应该说,我们彼此交谈最多的话题,就是如何保重身体。然而我发觉,任凭你怎样说、怎样讲,他还是按自己多少年来形成的生活轨迹行事,他依然过于相信自己的身体素质,依然过于放任自己健康,我难以改变他。

后来缠身的疾病拖跨了他那健壮的身体,他似乎才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老了,力不从心了。当不了自己的主人,为此他十分痛苦,变得脆弱、烦躁。

再后来,他活动的空间一天天缩小,住进了医院。一生很少与医生打交道的父亲,开始他还不大情愿地听从医生摆布,后来生活难以自理时,便将所有的敏感都集中到体味生命最后阶段的疲乏上。

记得那年春节,我刚刚从家里回来不久,就接到父亲病重的电话,匆匆返回家时,父亲已经昏迷不醒人事,正月那个漆黑的夜里,伴着寒冷的北风,父亲走了。

他走得很安静。几个月的病痛折磨,让身材高大健壮的父亲,如同一只可怜瘦弱的羔羊躺在床上。开始,我发现他的双脚冰冷,以为是末稍神经循环不畅,忙找了条毛巾被裹上,不一会儿,冰冷渐渐地从脚向腿向身延伸,这才知道死亡已悄无声息地吞噬了父亲那早已微弱的生命,尽管当时打心底不愿相信和接受这个科学事实。

岁月如梭,想来父亲离开我们整整20年了。

父亲的一生,一直是按着自己的轨迹工作和生活并快乐着。我们是在父亲的影响下渐渐长大的,我越来越发现,我们许多生活习惯、思维方式、思想品格等,都潜移默化地受着父亲思想的影响,既各有不同,又十分相似。每每想到此,就不知不觉地回想起父亲。

父爱如此悲伤

文/任冬生

在我三岁,弟弟还张着小口嗷嗷待乳的时候,我那狠心的母亲便抛下我们父子三人,头也不回地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在我懂事后,奶奶告诉我,小时的我,因为母亲奶水不足,又不肯吃奶粉,就喜欢吃那没多少营养的饼干糊糊,起码吃掉了一麻袋饼干,也吃掉了父亲那点微薄的工资。身体因此极度虚弱,且多病,经常莫名其妙地晕死过去,吓得一家人半死不活,还以为我活不下来了。弟弟因为母亲的离去,吃不上奶,又不肯吃其他东西,就没日没夜没完没了地嘶声啼哭,一张小脸胀得通红,小嘴憋得乌青,急得一家人如热锅上的蚂蚁,实在不行了,奶奶将她干瘪的乳头塞进弟弟的嘴里,他狠劲地咀啊咀,咀出血来也不顶事。对于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母亲又是怎样离去的,父亲绝口不提,他尽量不让我和弟弟感觉出生活的异样,活得和村里其他孩子一样自在,以至于我们兄弟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竟然无视自己曾有过母亲这一铁打的事实。父亲只是在生活极不如意极度丧气时,才会怜悯地看着我们,咬牙切齿地骂上几句:牛马生了儿女,还会用舌头舔干净,可你们的妈妈呢,生下你们就像拉一泡屎,头也不回地走掉,天底下哪有这样狠心的妈呀!

父亲一边教书,一边种地,一边又当爹来又当娘,伺候我们兄弟,生活过得十分杂乱而清苦。在我幼时的记忆里,父亲永远都是那么忙。每天天不亮起床,服侍我们起床、穿衣、洗漱,煮饭,伺候我们吃饭。然后领着我们去上老半天的连堂课。放学后又领着我们去田间干活。天色暗了,便又回家张罗晚饭,顺带搓洗衣物。我们吃饱了,睡下了,父亲便又趴在灯下备课到深夜。在村里,我们家的灯总是亮的最早也熄的最晚。因为过度的劳累,加之精神上的创痛,父亲身体虚弱,憔悴不堪,脸上至今仍保持着那种秋霜榨下的冷灰色。父亲为了我们兄弟吃好穿暖,不叫人家笑话,遭人冷眼,不惜花费"巨资",为我们兄弟买那时农村孩子穿不起的高档衣物,吃不到的糖果零食,玩不起的高档玩具,超标准地享受到城里孩子的待遇。而他自己,永远穿着那几件被水漂洗得失去本色的补了又补的旧衣服。父亲总觉着亏欠我们兄弟的太多太多,他只有拼命地付出,再付出,加倍的弥补,再弥补,在物质上、精神上给予我们最大的支持和永久的抚慰。

父亲这种超负荷的透支,他的兄弟姊妹和一些同事朋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多次建议父亲再找一个老婆,一来可以帮着抚养两个孩子,二来老了有个依靠,还为他介绍了对象。有一次,是一个冬天,父亲带着我和弟弟到县城去玩,到一个非常气派的学校(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城关一小),进了一家人的屋子。到现在我还隐约记得,那家人屋里烧着火炉,火炉旁摆着沙发,对面的高台上放着一台彩色电视机,很现代,很温暖。我和弟弟第一次坐上那么柔软的沙发,第一次看上电视,而且是彩色电视,电视里面播放着一个小女孩与蛇妖、鬼怪斗智斗勇的动画片,很好看。我和弟弟看得津津有味,全然不知父亲与那家女主人在里屋谈些什么。后来,父亲出来了,叫我们走,女主人一再挽留我们吃饭,父亲执意不肯,我们还责怪父亲为什么不叫我们多看会电视呢。这件事过去好几年,父亲才对我们说,那天他是去给我们找后妈的,那个女的满口说她很喜欢我们兄弟,还说以后一定对我们好。父亲起初也有了一点意思,但当得知她还有一个女儿时,父亲动摇了。父亲说:人家是城里人,条件好,我们是乡巴佬,条件差,万一以后她变了卦,只爱自己的女儿,嫌弃甚至虐待我们兄弟,我就是对不起自己,也不能对不起你兄弟俩。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还有一次,父亲一个朋友在南坪县(现在的九寨沟县)给父亲说下一门亲事,说那个女的很好,会对我们好的,叫父亲千万别错过,一定抽时间去看看。那时我已读三年级了,弟弟也读二年级了,醒事多了。临行前父亲给我们做思想工作,记得那是一个夜晚,天很黑,灯光很亮,我趴在寝室红木方桌上做作业,弟弟趴在矮凳上做作业。父亲像是教学生做一道极难的应用题,绕来绕去,终于理顺了数理关系,点到正题上来。父亲说:儿子,你们都大了,懂事了,阿达(爸爸)虽然对你们好,但再怎么好也不能替代妈妈的爱,你们看,我们这个家,家不像家,屋不像屋,阿达想给你们找一个后妈,让你们过上和其他孩子一样有妈妈疼爱的生活,你们看要得不,要是不行,我就不去了。我不停地摆弄着铅笔,脸涨得通红,羞涩地点了点头,心里既有一种隐隐的期待,我终于要有妈妈了,又有一种莫名的恐慌,都说后妈不好,要是后妈虐待我们怎么办,要是那样,我们还不如死了好。弟弟见我点头,也跟着点头,脸上的表情和我差不多。那晚,我第一次失眠,还睁着眼睛尿了床。第二天,父亲便和他的二弟一同前去,一去就是好些天。那些天,我无时无刻不处在一种既兴奋又焦虑的恐慌中。终于,终于,父亲和二爸回来了,什么人也没带,什么话也没说。这多少让我有些失望,又有一种如重释放的快慰,真是很矛盾。后来有一天我偶然听见了大人们的谈话,父亲说他和二爸披着雨衣,冒雨走了两天的山路,才到了那女的家里。对方也是一个老师,人倒是很好,没得挑,就是有两个娃,条件比我们还惨,要是以后好上了,她虽然对我们好,但我们兄弟一定会吃不少苦头的。我不能太自私了,我不会叫我的儿子跟着吃苦受罪的。于是,这件事也就泡汤了。

以后,不管亲戚朋友如何苦心劝说,父亲也很明白,要不再找个老婆,拉扯两个儿子的重担会压垮他的人生,自己最后还很可能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但为了我们兄弟不受一点委屈,父亲还是断然拒绝了。他一门心思把我们养大成人,无怨无悔地苦苦支撑着这个残破家。后来,我和弟弟翅膀硬了,先后离开父亲,去远方读书、谋生,丢下父亲孤单一人,守在那个破庙一样的村小里(我们老家山下的一个小学校)。村小位于村子西侧的山脚下,其他老师都是本地人,在村里有家,只父亲一人住校。行课期间,白天热热闹闹,晚上冷清异常。父亲草草吃了晚饭,便像一个寂寞的老僧,枯坐在昏暗的灯光下打盹,没电视可看,也没人陪着说话。家里那台和我年级相仿的收音机,便是父亲唯一的消遣。实在耐不住寂寞了,父亲便到村里最热闹的茶馆去打打小牌,填补内心的空虚寂寞,直到茶馆散场关门,才鬼魂般深一脚浅一脚地飘回去,钻进冰冷的被窝里去。到了学校放假,要是我们没能回去,学校更是清寂如烟,父亲和一个孤苦无依的守庙人没什么区别。一个人吃饭,吃不香,也不想吃,一个人的生活,很简单,也极不规律。父亲终于清闲下来了,身体却异常闹腾起来。悲苦生活留下的关节炎、腰腿疼、胃病、牙痛、鼻窦炎、肾炎等,白天黑夜,黑夜白天,折腾得父亲不得安生。有好几次,我放假回家,进了屋,灶头没一点火星,锅里没一点饭菜,我以为父亲又出去耍了,可一踏进寝室,父亲躺在床上,蒙着脑袋捂着牙关哎哟哎哟地呻吟着。我悲伤极了,父亲辛苦把我们养大,最后身边缺连一个端水递药、伺候茶饭的人也没有,这样下去,父亲要是哪天痛死病死也没人晓得。

那个时候,我就想,再不能这样下去了,我们一定得给父亲找一个老伴,给父亲一个家。恰好,弟弟那位绵竹的木匠师傅,给父亲介绍了一个人——他老家的亲戚。父亲起初说什么也不答应,说老都老了,还找老婆,丢不起那个人。父亲的兄弟姊妹也强烈反对,那么远找个老婆,弟兄姊妹没几天日子了,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怕没个照应,面也难得见了。最后,在我们兄弟的反复劝说下,父亲好歹同意见上一面,爸爸娘娘们也软了口。父亲去绵竹看了两次,对那个老婆婆有了好感,更喜欢上了那个一年四季山清水秀的地方。几经周折,我们一家人和父亲的兄弟姊妹一行二十来人,去了绵竹,为父亲和后妈简单地置办了婚事。当晚,在那家人的堂屋里,我端着酒杯对父亲和老辈子们说:我们一家人能走到今天,全靠各位老辈子,我和弟弟能有今天,全靠了阿达(爸爸)。你们的恩情我这辈子甚至下辈子也还不清。看到阿达终于有了一个好的归宿,我,我……话未说完,我失声痛哭,大家也跟着抹眼泪。我们哭人生的悲凉,哭父亲的悲喜,哭我们自己。

后妈是一个好人,对父亲好,对我们也好,我们好不容易回家了,后妈是绝不要我们做那怕是洗碗之类的小事。学校开学时,后妈就随父亲进山,放假了他们就出去修养。有了后母的悉心照料,父亲像变了一个人,干瘪的身体逐渐发胖,枯涩的笑声饱满而响亮,身体的病变像是遇到了克星,总是东躲西藏,就连父亲说话的声调也高了几个音阶。看着父亲的变化,我们喜上心头,父亲,劳苦了一辈子的父亲,终于有了一个像样的家,终于过上了舒心的日子,我们也可安心地谋生去。父亲也谋划着在退休后,到绵竹修一个漂亮的大房子,到那里养老去,将来还要为我们带孩子。

哪想,老天不长眼,就在三年后的一个萧瑟的秋天,就在父亲退休的前一年,父亲正在备课,我的后妈,去亲戚家玩耍后,出门时,在公路的拐弯处,被一辆不长眼睛飞驰而过的卡车,碾断了腰,在送往茂县医院抢救的途中就断了气。第二天下午,当我和弟弟千里迢迢匆匆赶回去时,后母已经躺进了黑色的棺木,父亲静静地坐在棺木一头,一言不发,目光呆滞如痴,脸色惨白如纸,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我扑上前去,拼命抠着后妈棺木下的泥土,嚎啕大哭,哭我的后母,哭我的父亲。亲戚朋友又是拉又是劝,终于,我停止了哭泣。父亲仍是一言不发,越发地苍老颓废。就在当晚,我们连夜将后妈运回绵竹。按照地方风俗,请了一大帮唱戏的,又敲又打又哭又唱了三天,后母终于躺在她家的祖坟里了。父亲整日唉声叹气,夜不成眠,骨瘦如柴,头疼如裂,常犯糊涂。不管我怎么劝说父亲,死的人死了,活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父亲那里听得进去,我真怕父亲受不了打击就此崩溃而疯掉。回去自然是不可能了,父亲是见不得那个伤心之地的。我起初想把父亲带到草原上来,但我一无所有,连住的寝室也和别的老师共同分享。加之草原冷酷,父亲经不起风寒,医疗条件又差,父亲要是突然病倒了,那就麻烦大了。我和弟弟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由弟弟带父亲到成都租一间房子,等父亲从灾难中痛醒了,再做下一步打算。

几天后,我随后母的两个儿子回山里处理车祸后续事宜,完事后,我便回草原上班,弟弟带着父亲去了成都,在华阳租了一间小房子住了下来。后来,弟弟迫于生计,又搬迁了一个地方,在街口开了一家小小的饭馆,父亲则在对面的一个小楼一间不足五平方米的袖珍小屋里住了下来。期间,我也抽空去了探望几次,父亲的各种老毛病又犯了,最厉害的是鼻窦炎导致的头疼头晕(也是遭受打击的留下的后遗症),父亲和弟弟去了很多地方,捡了很多药,一点效果也没有,我真怕父亲在弟弟做生意时,走在公路上,被车撞了,或是走着走着,便消失在异地茫茫的人海中,再也找不回来了。弟弟的窘迫,父亲的凄惨,像猫爪撕扯我的心,让我时刻不得安宁。终于,一年后,父亲的鼻窦炎有了缓解,父亲从阴影里活过来了。至于那段时间,父亲怎么熬过来的,又经历了怎样的内心纠结,我不得而知。而我,对于父亲和弟弟,只有永远的愧疚,作为长子,在父亲最需要关心的时候,却将他老人家抛给了可怜的弟弟,让他们在痛苦中苦苦挣扎,我是一个不孝的儿子,也是一个不称职的哥哥。尽管,他们理解我,支持我,对我没有一点点怨言。

活过来的父亲,仍旧对绵竹念念不舍,不顾家人和亲友的反对,用退休后的那点安家费和东拼西凑借来的钱,在后妈生前的那个小镇,买了一个小房子,大多时间,也是一个人度过的。活过来的父亲,精神倒是好多了,就是身体大不如前。他终于悔悟年轻时,未好好爱惜身体,落下如此多而难治的病根。他终于开始关注健康知识,关注身体保养,终于舍得进大医院,也终于舍得花钱买大包大包的药吃。每次我打电话给他时,他说不上几句,便开始没完没了地唠叨,不要抽烟,少喝酒,少熬夜,不要睡懒觉,要爱惜身体,要多锻炼,你阿达就是活例子,年轻时不爱惜身体,老了才晓得后悔,一辈子没吃好没穿好,到老了,结果花大价钱吃苦药。除此外,他还要反复叮嘱,要和媳妇好好相处,千万别走阿达的老路。父亲越是责备自己年轻时没关心自己的身体,越是叮嘱我们搞好夫妻关系,我越是内疚,这都是我和弟弟给害的,都是因为我们,父亲才会落下如此多而难治的病根,父亲的晚景才会如此凄凉。要是他像那些狠心的父亲,不顾儿女的好歹,早给自己找个老婆,安个家,他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他不会走到这样凄惨的地步。我们欠父亲的实在是太多太多,我们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也还不起父亲的滴水恩情。父亲越是对他的选择无怨无悔,我越是不能原谅我们给他老人家建造的痛苦。

我永远不会也不能忘记父亲在绵竹给我说的那一席话。那时,我刚要结婚,乘放假去绵竹陪父亲,我俩在逛街的时候,父亲问我结婚准备的怎样了,我说已经差不多了。说的时候,我底气不足,话语闪烁。尽管我已工作了五六年,因为不懂规划,且又贪玩,临结婚身上连一千元也拿不出。明眼的父亲看出了我的窘迫,平静地说:"儿子啊,阿达这辈子对不起你们,没能给你们找一个好妈妈,没能给你们一个温暖的家,让你们跟着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但不管怎样,在这个世上,你们还有阿达这个唯一的亲人,阿达这还有一点钱,你全部拿去,婚礼要办得红红火火热热闹闹,阿达要对得起你们,你们要对得起你自己。阿达老了,只有这点能力了,也陪你们走不了多少日子了,以后就靠你们自己了。"那一刻,在那个人生地不熟的陌生街头,我真想抱着父亲大哭一场。父亲啊,我的父亲,你用一句轻描淡写的话,道出了你平凡而悲壮的父爱,而我呢,只能用浅薄的文字,记下你父爱里的点滴悲伤。

点亮母亲的春天

文/凌波微步

母亲卧室的窗台上,紫红的杜鹃花正静静开放。

母亲也很安静。她朝着窗户侧躺着,眼睛瞅着窗台上的杜鹃花,眼神明亮而又温柔。这是年前老公给母亲买来的一盆花,大红的盆,给人带来吉祥和喜庆。树冠铺展如一把小伞,枝叶浓绿茂密,紫红的花正恣意、尽情地开放。旺盛,喜庆,美丽,这盆花赚足了家人的爱意,更赢得了母亲的喜爱。整日躺在床上,大好的春光与她失约,春天的烂漫与她无缘,唯有把一盆盆的鲜花摆在她目力能及的地方,做儿女的方为安心。

此时正是花繁柳密、青山叠翠、一片盎然。 行走在芳菲里,目光时不时地被花的鲜艳和娇媚所醉。多想,能再次搀扶着老母亲一起踏青春游赏花、感受春天的曼妙。然,病痛无情,她只能躺在床上,只能通过这些儿女们送来的鲜花来感受春天了。她的无奈,她的煎熬,她的不舍,也只能在对花的观望中,凝结成一缕缕的思念和臆想。

我深知母亲爱花的脾性。她这一生中,花儿仿佛就是她的儿女,无论生活多么窘迫、艰难,甚至是缺衣少穿,她也不会忘了养上几盆花。而此时,鲜花并不仅仅是代表儿女的一番心意和祝福,更重要的是让病痛中的母亲感受到春天的气息和生命的活力。

于是年前,老公送来了一大盆杜鹃,我送过来一盆蝴蝶兰、两瓶风信子,哥哥姐姐也陆续送来了几盆正开花的植物。风信子早就凋谢,而蝴蝶兰依旧在开放,至今已两月有余。真该感谢这些漂亮的小精灵,让母亲在床的艰难日子里有花可赏,有香可闻,有事可做。

这个春天,在春风召唤下格外调皮。天气忽冷忽热,就如谚语里所说:二八月的天,孩子的脸,变化无常。春花也似赶脚,你方唱罢我登场,不浅吟低唱,便是辜负季节的馈赠。桃花开,杏花落,樱花娇羞海棠艳。哥哥喜欢到离家不远处的体育公园去散步,每天散步回来,总要给母亲采摘一束鲜花,插在床头柜上的花瓶里,并拿到离母亲最近的地方让她观赏。母亲对这些鲜花甚是喜爱。经常看到她支起身子伸长了胳膊用手去摸去捏这些花,有时也看到她摘下一朵花放在鼻下嗅闻,更时常看到她的枕头旁边也陈放着一朵两朵鲜花。在这一天天寂寞艰难的日子里,这些鲜花给母亲带来了快乐,捎来了春天。我知道,花开花落,任雨飘摇,在丝丝不舍中必有我真挚的热枕和虔诚。为了母亲,摘朵鲜花又何妨?

春光温婉而又绚烂,有万丈豪情,又有温软细语。窗外细雨蒙蒙,雨丝清凉如玉,细细密密。喜欢在这样淅淅沥沥的雨天里,坐在母亲身边,醉听母亲的呢喃。时光划过母亲的童年,青年和壮年,直至今日于耄耋之年,突然地躺在了床上不能行动。斜阳风里碎碎念,那些发生在儿女身上有趣的事情,母亲依然记忆犹新,历久弥坚。而母爱,依然还是母亲一生的事业,也是我们终其一生也难 以抵达的深度。

四月,人间正芳菲。就用花的美丽提升爱的温度吧。

父亲的幸福

文/林中红花

一次,我问父亲:这辈子最大的幸福是什么?素来不善言谈的父亲不好意思笑着说:我这人一辈子没什么本事,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是***操心,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娶了***,和***过了一辈子,再就是有了你们几个……听着父亲的话,我高兴的流泪了。

听说,少时候的父亲的命很苦!

父亲十岁时,就跟着爷爷奶奶从河南老家逃难到陕西,爷爷在外跟人打短工,父亲跟着奶奶相依为命;后来爷爷不知听了谁的瞎话,一时糊涂将奶奶卖给了他人做媳妇。那时的父亲,常常孤零零一个人跑到奶奶另嫁的人家村外,远远的等着奶奶出门来远远的看上奶奶一眼;那时候奶奶另嫁人家的村外,常常有一个衣不蔽体的小男孩可怜巴巴的徘徊在哪里,只为能见到自己亲妈的一眼。再后来爷爷告诉父亲不许见奶奶,而奶奶另嫁的人家也常常不让奶奶出门了。我那可怜的父亲只好跟着爷爷又相依为命了。

解放后,老实巴交豆大字不认识一个的父亲,到了二十五岁还没有媳妇。心急而有心计的爷爷将平时积攒的钱借给了儿女多生活艰难的外公,条件是能否结成儿女亲。当时我母亲为家里长女,已经念了三年书,由于下面有几个舅舅还要一一的念书,母亲便辍学帮外公外婆干活了。 由于外公无力偿还爷爷的债务,于是外公只好答应爷爷的条件,选了一个良辰吉日,将十八岁的母亲用车子推着送到了爷爷家门口,父亲有媳妇了。

父亲与母亲结了婚,可母亲一直打着闹着扬言要离婚,一言不语的父亲又没有了法子,任凭着母亲一个人闹腾。当时多亏了我的爷爷跑前跑后找我外公说事,在外公的一次又一次责怨劝说下,母亲折腾了三年,没有成功,后来有了我的哥哥,母亲看到了可爱的儿子,不折腾了,父亲的心渐渐安了下来。

到有了我们姊妹几个,父亲的心更踏实了。

那时候,父亲在农业社里是村里的饲养员,母亲是村上的会计或者保管,有时是妇女队长,虽然我们也像其他人家也缺少吃的,穿的不好,但日子过得还可以。到分了田地,母亲因为身体不佳,常常闹贫血,一劳作便晕倒,而不善于作物庄稼的父亲更是少不了受到母亲的一次次责怨,但父亲始终是一个字都不反驳。后来爷爷给我们家买了牛,一到夏天,父亲便早早的钻进那热烘烘的玉米地里拔草,一车子一车子的青草往回运,牛吃不完的,嗮干了里放一堆为了牛冬季吃。就是这一年一个牛犊,换来了我们比较舒服的日子,换来了母亲脸上的笑容,也慢慢的融洽了父亲母亲的关系!

父亲养牛养到七十岁,母亲看到父亲割那么多的草很不方便,决定不养牛了;后来他们改养了几只羊,毕竟羊吃的草少,父亲依然是负责割草,那一年几个羊娃,一年几个月的买羊奶,维持着父亲母亲的零花钱。

一年一年,父亲母亲慢慢的老了。一次父亲背了一大笼青草不小心损了腰,兄长陪着父亲到县里拍了片子检查,医生给了药,说没什么大事,一个月后再复查。那期间,正好我们回老家,知道后一方面决定不让父母养羊了,另一方面执意让父亲去复查。父亲一辈子也许是第一次收到亲人的关注,流露出无比的高兴说:让***也一起去。母亲为了省一个人路费说:我不去了,有红娃陪着,我就不去了。父亲不高兴了说:你不去了,我也不去了,你会给医生说,我又不会说。这时我看着父亲,笑着劝母亲:妈,走吧,你看我大(我们家乡称呼父亲为大)已经离不开你了,想跟你一起出门呢。母亲这才心安的去了。复查回来,父亲很高兴,仿佛旅游回来一般,他见人就说我们一下公共车就给他叫了辆出租,还说这次我们走的是大路,一路上桃花开着,大路很宽广,路边的景色很美……

去年年后初六,我们没有想到,我的父母到我们县城新家来了。母亲笑着说:你大这几年还洋(我们哪里称时兴)了,一早上起来就穿好自己崭新的衣服,唠叨着要到县里你们这来……侄儿也高兴的说:我们出村时,村里有人问我们到哪里去,我爷高兴的抢着说我们到县里去到我红娃那里去……看着亲人们热闹的样子,看着父亲那一脸的笑容,我能想象的出,一辈子很少出门的父亲当时是多么的自豪,他终于能陪着妻子孙儿出门了。

后来我们买了私家车,第一次开车回老家,父亲很高兴说:你姐盖了新房都多半年了,我几次想去看看,家里人都不让我去,嫌我一个人骑车子操心……我忙说,那现在就走吧。我为父亲打开车门,手扶着车门顶部让父亲弯腰进去,父亲坐进车里,摸摸这,看看那,开心的说:我都成了老早前的大地主了,老早前的大地主还不一定能做着这样的汽车呢!一路上,父亲和母亲坐在后排,一脸的笑容,说着如今的大路越来越宽,庄稼地里果树越来越多,人们的日子越来越好。我多么的欣慰,能看着父母满脸洋溢起无比的幸福。到了姐姐家,父亲更是欣喜,一进门就走进姐姐新盖的大房里,摸摸新帖的瓷砖,看看装饰的窗帘灯饰,仿佛一个大地主,一件一件欣赏着自己的珠宝。

那一次,我也问母亲,这辈子最大的幸福是什么?母亲笑着说: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看着你们兄妹几个日子越来越好,我和你大就放心了。现在你大年级也大了,一辈子待人实诚又勤勤恳恳,如今身体很硬朗;我呢,要好好地活着,我如果有个什么闪失,你大怎么办呢?

听着母亲的话,我暗暗里祝福着父亲母亲,回头看着满头白发一脸知足的父亲,母亲能这样想这样说,这不是父亲最大的幸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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