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秀随笔

2023年03月14日优秀文章

优秀随笔(必读6篇)

清茶里的丰饶时光

文/林文钦

夏日的午后,阳光照射到身上暖暖的。透过了阳光的手,变得绯红。手边有一杯刚刚泡开的铁观音,味道很浓烈,茶叶从杯子里溢出。扑鼻的茶香,就这样扎实地铺陈在我日常生活的节奏里。

看着杯子的茶叶,由原来的黄色到现在的泡不出颜色来,才发现我该换一杯了,茶可以换,但是我们的人生却不可以,每一个人的一生都不同,唯一相同的是,大家的起点都是一样的。

我的年龄慢慢逼近四十,是急转弯,是阴险的提示。因了常年写作的关系,夜里躺下后辗转反侧,与睡梦如隔着千山万水。为了卧榻的安眠,我遍搜奇方勇于尝试。

小米粥、热牛奶、薰衣草,这些传闻中的催眠良药大都浪得虚名。不知翻过多少次身,在绝望几乎要淹没我时,还有最后一招,就是起来垂青一下那些茶。

"寒夜客来茶当酒",是多么令人神往的场景,温暖,欢喜。茶的气质,跟万籁皆寂的夜晚契合。这些名山秀水间的灵物,经过杀青和炒揉,褪尽水分和颜色,安详地沉睡过去。如闺中的怀春少女,斜倚在绣楼的栏杆上,在冬日寒鸦的叫声中,期盼着,春风早日拨弄起妆台的环佩。眺望远处山野,马蹄达达,美目佳人翩翩而来。

水是茶的魔法师,冲茶是悄声唤醒那些睡去的青芽嫩叶。我着迷的,是过程的繁琐和仪式般的庄严。清水净手,调匀气息,一招一式地冲泡,心平气和地观赏。大凡名茶,都有一套既定的冲泡程序。每个步骤都有典雅的命名,合起来就是系统的表演。在渴望成眠的夜晚,品茶是次要的。而泡茶、赏茶,本身就是一门自足的艺术,是形而上的,文学性的。

又是一个空气湿润的夜晚,雨意氤氲,我拿出一盒绿阴阴的碧螺春。绿茶如诗,令人联想到春日、细雨和少女。绿茶中的碧螺春,是诗中有画,像一幅未干的水墨画配了一首清丽的五绝。

铁观音产自闽南安溪的茶山,出身好,名字美,得天独厚。茶叶未着水的颜色,就已青翠欲滴,极易让人一见钟情。形状上,像粒粒青螺,比起尖削的龙井,更有几分温婉的韵味。碧螺春的妙处,除了奇香和翠色,它在水中的姿态也尤为飘逸。这样秀气娇嫩的茶,禁不起沸腾的水和有盖子的壶。一不小心把她捂黄了、焖熟了,可不大煞风景?取细高透明的玻璃杯,放小半杯水。投茶下去,杯底就渐渐晕开了一层春色。第一遍洗茶,为其洗去风尘,手上的动作要轻巧敏捷。第二遍落水高冲,卷曲的碧螺舒展成绿色的云片,在杯中回旋飘摇。碧螺春是初谙风情的小姑娘,妩媚是有的,只是媚得羞怯。

茶需品静,香能通灵。蓬勃的能量注入身体,我像渴望成仙的林中精灵,贪婪地吐纳天地灵气。我采用腹式呼吸,气息在经络里蜿蜒流走畅行无阻。血液潺潺流动,澄澈如深山古柏下的一脉清泉。浊气散尽,胸膛敞开,原先略显迟滞的血脉全通了。

铁观音带给人的遐想,有闽南的山水,露湿的茶园,背着茶篓的乡间少女。迷蒙而悠远的意境中,倦意袭来,就此睡下了。这样的夜晚,总是苦涩中带点朦胧的诗意,枯荷听雨的调调。

日子趋向安稳,工作业已理顺,生活因妥协和怯懦而变得更舒适。一个又一个的夜晚姗姗到来,又悄然流逝。兴奋和满足少了,不知道想追求什么,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被消耗掉了。我用那些名作家们的经历来安慰自己。因《牛虻》一书蜚声全球的埃塞尔·伏尼契,在英美读者中少人问津,但她娴静外表下澎湃的革命激情,却在千里之外的俄罗斯找到了知音;直到垂暮之年,她才知道自己的书在俄罗斯受到如此膜拜,甚至被奉为自由的旗帜。美国小说家福克纳在成名前经常遭遇退稿的尴尬,而视写作为第一生命的他屡退屡投,终于成为一代小说宗师。还有土耳其"小说巨擘"帕慕克,出身建筑家庭的他从小就做着"作家梦",但其想法遭到整个家族的讥笑与抵触,帕作家却凭着7年的毅力坚持写就《我的名字叫红》,一炮打响全球文学界。想想他们,反观自己,不也正踟蹰在文学苦行僧的狭道上?

好在总有一些好东西,会继续丰饶着我的生活。茶的奇妙,在于到了一定年纪,方能抛却成见,懂得欣赏。家里的冰箱有大半空间用来存放茶叶,很多朋友以此为铁证,取笑我的小布尔乔亚心态。其实,我不买华丽的昂贵品牌,不看欧洲文艺片,不向往光怪陆离的大都市,对在咖啡吧中浪费光阴的人侧目而视,确乎不是小资的做派。茶的广袤和深邃,极易让人痴痴迷迷。《洛阳伽蓝记》里说,闽人做了鬼,都离不开茶。喝茶于我,着实是个像样的嗜好。

茶和我生活的小城市,有一种天然而隐秘的联系。"茶"这个字本来没有,陆羽把苦荼的"荼"减去一笔,才有了它。和茶香四溢的苏州、泉州比起来,自己所处的宁德市是处在青春期的少年,喜欢尖锐而冲动的工业味道;又像尚未识途的马驹,不知哪条路通向茶道智慧的彼岸。

古老的茶香,并未浸润透小城市的市井。

在宁德城里,老城区的茶馆,多是小门脸,旧家具,温文尔雅地坐落在小巷里,像隐居的高人,要用心去寻访。茶室里头,光线柔和,动静相宜。气氛上,是无为的,散逸的。几个老人闲坐一隅,作为优越尊贵的熟客,有了自己固定的位置。他们眼神清朗,一脸的受用。一看就是喝了半世的茶,也弄懂了茶。而在新城区,被命名为"会所"的新式茶馆则张扬、摩登、抢镜,一幅受不了冷落的样子。它们开在熙攘的闹市,也去大型购物中心里凑热闹,和星巴克咖啡比邻而居。设计布置上,照例有博古架、罗汉床,朴拙的藤木圈椅,强调品位的软装饰,塑料绿萝搭起的户外雅座。常见的客人,是富态的中年男女。聚在一起斗地主,杯子随意地放在桌角,茶早就凉了。隔间里,人影绰绰,看不真切,只传出响亮的洗牌声。在清雅古典的环境中,扑克、麻将是重点,换名片建关系是关键。偶有两三个带眼镜的人,一壶茗茶相伴,互相引为知己,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低语。身处其间,怕也乱了品饮的心境。茶是陪衬应景的路人甲乙,"茶社会所"也只是搭起一座交际嬉游的戏台。

当月光照进我的书房,我一边喝着清茶,一边向往着北宋女词人李清照与她丈夫赵明诚的茶意生活:那是一个有月的晚上,"归来堂"里一对小夫妇,正在月光下品茗。女的才华横溢,每沏一杯都要作词一阕,男的博学多才,每听一阕都要回应一首。茶杯面前是泛着油墨清芬的诗卷,那是一对多么和睦的夫妻啊,以茶打赌猜书,品茶吟诗作对,尽管第二天他们身边又会有成堆的琐事,茶的香味留在味蕾,就要为生存作艰苦的斗争。茶淡了又沏,诗却越吟越多,也越吟越好,留在了历史中。

诚然,即使是才情高妙的人也得为生计奔走。忙忙碌碌,生活就七个字,茶占一位,文学也本就是生活,有茶的一味。平淡也好,高雅也罢,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从那瓷质茶器里流溢出的享受正是喧嚣背后仅剩的一方净土。

想来,人总要学会长大和成熟,就像茶一样,绽放自己美丽的一生,然后沉淀下精华。人生的路很长,长到我们不知道它何时才是尽头,但是它也很短,死亡就是一瞬间的事,没有冗长的等待,没有无尽的痛苦,更没有扰心的牵挂,就那样放手。

最好的时光在茶香里,茶影映出我的性灵文字,使得流水般的生活背景多了一份安祥与恬静。

医院里读父亲

文/许双福

在我的记忆中,父亲没有得过病,小的时候,父亲如果闹个头疼脑热的话,见他在家里做做俯卧撑,拿着哑铃举一举也就没事了,当兵近三十年,练就了一副好身板。

年过七旬的他,渐渐地病魔上身,开始的脑梗,又有了前列腺炎,以至后来,几次排不出小便半夜里到医院插导尿管。过了一段时间,结果还是不好,无奈之下,只好住院进行手术。

住院后,父亲的心情好多了,我和弟弟轮流陪伴他。平时忙工作,每天紧紧张张想不了太多,只要父母没什么事情,也就偶尔回家看看他们,而且在家里呆不了多长时间就走了。其实,仔细想想,这些只是自己找的理由而已。父母为我们操了一辈子心,我们能回馈给父母又有多少?想想心里真是挺愧疚的。

手术前的准备,医生拿来七八张需要家属签字的文书,我心里七上八下,没了主意。与弟弟、妹妹商量,再给北京的大哥打电话"汇报",又"征求"老母亲的意见,母亲对我说:"孩子,签吧!这是医院的规矩,此时你就是长子,你拿主意,有什么事,没人怪你。"我颤抖地签了字。

手术做得很好。每在父亲睡着时,我就仔细地端详着他,心里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发现父亲真是老了,这是我此刻才有的感觉。想起儿时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父亲的后头,一路小跑的情景。周末时,脱掉军装劈柴火的父亲,半天的工夫就能劈够供家里烧一个礼拜的。该回去时,他总把家里的事情安顿得妥妥当当,说是回家休息,在家忙一天比上班更累,父亲却总是乐此不疲。

今天的情景来得让我根本没有准备,也就是因为没这个准备,我忽视了父亲在变老,变得羸弱。我心里却又在庆幸,还好!父亲还能给我时间,我还能尽我做儿子的孝心。

父亲出院后我就出差半个多月,回来后,我一下车就直奔家里,进门我就找他,父亲高兴地对我说:"真好!早知道咱们早就做手术了,省得遭那么多的罪。"是啊!早知道该多好啊,这是儿子的失职。此时我除了自责,还能说什么。

很多时候,我们因为自己的事情,却忽略了父母的存在,在医院的日子里,我是在读父亲,尽可能地读懂他。

陪伴在他们身边的幸福,是真正的美好时光,这种美好,是平时感觉不到的,需要悉心呵护、倍加珍惜,这更是我们作为儿女的福分。

故乡的雪

文/谢观荣

故乡并不多雪,每年下个一两场,意思意思,浅尝辄止。既让人体会冬天的快乐,又不会让积雪成为人们的负担,如此可爱的雪,自然值得期待。

在故乡,下雪似乎是一件喜事,每个人面对从天而降的雪花,都会露出快乐的神情,好像迎接久未归家的亲人,这是复杂而奇妙的感觉,外乡人看不懂。说句实话,故乡的雪琐碎、细腻而潮湿,如果雪小的话,边下边化,雪后遍地泥泞,非常不利于出行。纵然如此,也没人抱怨下雪,人们更多沉浸在降雪带来的兴奋当中,早已忘记了生活上的不便。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下雪,放学到家时我已经摔了两跤,说实话,雪地里摔跤并不疼,但见到父母还是要撒撒娇。于是,我让他们看我手上的泥巴,看我身上的雪渍,想让父母安慰我几句,没想到父亲却摸着我的头说,雪地里摔跤没事,摔摔长得快。母亲帮我换衣服,也是说,没几个孩子在雪地不摔跤的,有雪垫着,摔不伤。

故乡的雪基本有三种形态,一是雨夹雪,二是雪粒,三是雪花。其中最不喜欢的是雨夹雪,而最常见的也是雨夹雪。雨夹雪从字面上看,应该是雨和雪携手而来,两者是朋友,共同到冬天的人间来走走。而在我看来,这却是雨和雪的战争,本来是小雨的天下,雨点淅淅沥沥自由玩耍,正玩得高兴,雪花横插进来,挤进了小雨的队伍里。此时天空雨点和雪花混杂难分,的确很有意思,但落到地上的雪,转眼即化,融入了雨水。小雨肯定不满雪花的插队,雪花也不满被雨水融化,两者互不相让你争我夺,开始近身肉搏。说实话,此时每个人都希望小雪赢得这场战争,早一点结束冬雨带来的阴冷和潮湿,只有下雪后,天才能很快放晴。可雨和雪实力相当,两者胜败各半,有时是小雪败走,留下小雨继续肆意玩耍,有时是小雪获胜,带来银装素裹的洁净世界。

而雪粒是雪花的急先锋,不长时间就会变成纷纷扬扬的雪花,但雪粒降落时,砸在脸上痛得很,令人十分讨厌。我们无法揣度上天的心思,为什么要在雪花降临前派出雪粒来探路?这雪粒锋利、冰冷,落在大地上,会割出细细的伤痕,而这些伤痕,最后由雪花来弥补,莫非这也是自然界的怜悯之心?有了雨夹雪和雪粒的对比,人们对雪花的喜爱也就变得自然而然。雪花在故乡老人口中,称为雪姑娘,说雪花怕羞,一般白天难得下雪。的确,在我印象中,大多数雪下在夜里,早晨一觉醒来,外面变成雪白的世界,什么时候落的雪,竟不得而知。

故乡的雪自有故乡的特质,低调内敛,就像故乡朴实的人。

寂寞的人心里住着秋天

文/包利民

心里总是缠缠绕绕,像无数渐枯的藤,纠结着迎向西风,又如那些疏朗的枝,挥手告别曾经相依相伴的叶。虽然内心涌动着万般思绪,表面却宁然无比,如秋水深静,却流动着不为人知的种种。

有的人寂寞是真正的萧瑟。所有希望的生机都飘散于生命里,苍凉漫过,身旁的时光都如死水般,没有一丝灵动。即使周围是无边无际的春天,也不会有梦想萌芽,他们沉沦于凝固的岁月里,任风起云涌再不能触动心事。

而有的人,则是心里深蕴着力量。一如秋树之静美,虽然凋零了繁华,可是内心深处,依然酝酿着希望。沧桑掩不住深情,寂寞锁不住生命,这才是秋天的意义所在。就像墙角的一株枯草,在风里摇曳,明年却仍然会绽放一片生机。

却是见过那么美丽的寂寞。初来这座小兴安岭深处的城市,正是秋天,五花山色在远处斑斓着一片梦境般的美丽。有一次漫步入深山里,一个小小的村落仿若梦境绽放。村口,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正看着远山出神,当时正是午后,秋阳洒落着一片春日般的温暖。那个小女孩告诉我,她每天都要在这里看上一会儿远处的山,她还说很寂寞。这样一个小小的孩子,竟然也知道寂寞。我问她寂寞是什么,她说,就是看着山外发呆,想有一天能走到外面去,去看外面的世界。这样想着的时候,就是寂寞的了。

小女孩的寂寞是一种希望和期待,也是一种收获。就如满山的树,红红的枫叶点燃了梦想,那些果子也已经馨香四溢。秋天,更是收获的季节,即使寂寞,也是收获,收获的是一种心境,一种美丽。收获是在寥落的背景上绽放的美好,冲淡了秋深凉重,洋溢着流淌的思绪。

在长长的路上行走,每个人都有寂寞的时候,那是一种人生的况味。孤独时会寂寞,失落时会寂寞,悲伤时会寂寞,甚至,成功时会寂寞,高兴时也会寂寞。寂寞如一枚秋天的叶,随风辗转,说不定哪一个时刻,就会落向心头。

所以,寂寞并不是人生的苍凉,更不是沧桑的叠影。寂寞的人心里,都住着一个秋天,若有温暖在,则果香四溢,芬芳满园;若无希望在,则雾霭沉沉,层云暮雪。或许寂寞只是一时一地的有所思,转身之后,便消于无形。可是,只是那样的瞬间,也是一种心灵的放牧,是一种回归本真的自然。

在这个如旧的秋天,我依然会有寂寞的时刻,似乎秋天是寂寞的故乡,可是,在这个故乡里,我会生长出美丽的希望,积蓄着温暖的力量。如此,就让秋天长住心底,那么,所有的寂寞,都会闪着眷恋的光。

高原上那一抹金黄

在高原上行走,我最喜欢看蓝天和白云,总觉得如果少了蓝天和白云的映衬,高原上任何的风景都会大打折扣。天公不作美,在西藏这几天,老是阴雨连连,让我心里总有点怅然若失,直到我去日喀则路上看到那片金黄色后,心情才有所释然。

去日喀则多为险峻的山路,很多时候,车似在云端上奔驰,高处下眺,在那山坳坳里,那些草甸上,总会看到一块一块规则的金黄色,或方形,或矩形,不时掠过眼帘,这一片片金黄,在这阴雨灰蒙的天气里,象闪闪发光的金色琥珀,给高原上增添了一些靓丽和光亮。

在羊卓雍措,我指着远处湖边的那片金黄问导游,那是什么?导游说这你都不知道,油菜花!在江南不是挺常见的吗?我愕然——我愕然的不是自己连油菜花都不认识了,而是在这样一个季节,夏末初秋,居然在高原上还能见到了金灿灿的油菜花!因为,在记忆中,油菜花只属于春天,只有在春风春雨的沐浴滋润下,才会绽放出最美最艳丽的花朵。

青藏高原,在我的心里真得是充满了神奇。

我喜欢油菜花。这份喜爱,缘于母亲。因为,母亲喜欢种油菜花。春天,母亲就会在屋后的那一畦田地里种满油菜。惊蛰至,惊雷响,细雨飘,春风拂,整个田地里的油菜忽啦一下就全开花了,一夜间,金黄色就把绿色吞没了。油菜花开的日子,我从早到晚浸泡在那片金黄色的海洋里,看蜜蜂从这枝飞到那枝,看彩蝶俏立枝头,翩翩起舞。这些大自然的精灵们,在这个金色的大舞台上,尽情地舞着,嗡嗡地唱着,很多时候,我会追逐着它们,从这枝飞到那枝,到最后,我的手上,头上,脸上都黏满了金色的花粉,把自己也变成了一株油菜花。

在那些艰难的岁月里,因父亲长期在外工作,母亲孱弱的肩膀就扛起了抚养我们四姐妹成长的重担。母亲爱油菜花,可没有我那样的心性,我爱油菜花,是因为花美,而母亲,虽然也爱美,有时候,我看到她乌黑的长辫上会插上一支金黄的油菜花,嘴里哼着好听的家乡歌谣,但母亲更爱的是油菜成熟后的收获。油菜结籽了,母亲忙好队里的农活后,一有空闲,就会出现在油菜地里,象照料自己的孩子一样照料它们,有时候,她对它们的爱,甚至超过了对我们的爱,这让我产生强烈的嫉妒。油菜籽成熟的时候,母亲会捋下一把油菜籽,看看油菜的成色,我看到她双掌合拢,来回搓几下,然后摊开手掌放在嘴边,"嘘"地一吹,她粗糙结满老茧的掌心马上就会出现十几颗滚圆乌黑发亮的籽子,这时,母亲的脸上便会漾起快乐幸福的笑意,而我们一年四季的日子里就会充满母亲打磨出来的菜籽油的清香。

┅┅

车子穿过险峻的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在江边停下。湍急的江水因江面变得宽阔而舒缓了,这时,夕阳穿透厚厚的云层,照在江面上,江水潾潾,满江金光。

在江边,我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了高原上的油菜花。这片油菜花地不大,二三亩光景,但这片金黄却足以照亮半边的天空。我走到油菜花地边,花丛中,不见蝴蝶,就是蜜蜂也很少,这时,我看到一只小飞物,它有些像蜜蜂,又与常见的蜜蜂有很大的区别,它的身子细长,且长着黑色的花纹,我想,这就是高原上的蜜蜂吧。它在我前方飞着,它的腿上、翅膀上沾满了金色的花粉,象个金星子,一闪一闪的发光。

我蹲下身子,仔细观察这些高原上的油菜花——它的枝叶与我平时见到的并没有多大的差异,不同的只是金黄的色泽。南方油菜花,娇艳,华美,金黄色中夹带着一缕白色;而高原上的油菜花则金黄得很纯粹,没有一点点的杂质,它不象江南油菜花那般柔美,而显得刚烈——高原上风沙,严寒早已洗去了它身上原本有的妩媚,阴柔,而把它锻造的粗砺,刚性充满了力量。我俯下身子,把脸靠近油菜花,一种清香,透过清冽的空气沁入了我的肺腑,这股香淡淡的,让我想起了傲长在悬崖峭壁、冰天雪地中的雪莲花的幽幽清香。

在西藏再一次邂逅油菜花,是在去纳木措的途中。

那是一块方形的油菜花地,不大,但它无疑是天地间最受人敬仰的天之骄子了。这一片油菜花,在蓝天和白云的映衬下,燃烧着金色的火焰。海拔4700米,它们绝对是生长在世界最高处的油菜花了,它们站立的姿势丝毫不比翱翔蓝天的雄鹰逊色。

我走向油菜花,不敢迈开大步,因为,我的身体一下子还不能适应如此高的海拔。

这里,除了油菜花和草,不见任何植物,更不用说树了。高原上恶劣的气候环境早已使所有的生、植物们退避三舍了。

我看到这些油菜花和我在雅鲁藏布江畔见到的又有些不同,这些油菜花低矮,很粗壮,但金黄依旧,清香依旧。拿一个不成熟的比喻,这些茁壮的油菜花就象是一批体格强壮的举重运动员。它们虽然长得不出众,但它们却在高原上,在这荒无人烟的高原草甸上,托起了生命中最重最灿烂的辉煌!

望着这片灿如云霞的油菜花地,我又一次想起了含辛茹苦抚育我们成长的母亲,心里充满了深深的敬意!

满屋粽子香

文/祝宝玉

"桃枝插在大门上,出门一望麦儿黄。这端阳,那端阳,处处都端阳。"这是母亲教我的歌谣,每到这个时节便会想起。

我想母亲,母亲也想我。上周末,她从乡下来到我家,我去车站接她,见她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袋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苇叶、藨草和糯米。我告诉母亲这些东西超市里都有,何必大老远从家里带来。母亲却说,家里的不花钱,超市里的还要买。

见奶奶来了,小儿嚷着吃粽子,我告诉他奶奶累了,要休息。小儿挺懂事,不闹了。可母亲怜惜孙子,不顾车马劳顿,决定下午就包粽子。

还是那个老程序,先把苇叶上的污渍一点点地清洗干净,然后连同藨草一起放到沸水里煮一煮,这样既可以杀菌消毒,也可以让粽叶和藨草变得更柔软一些。煮好的苇叶放进凉水里镇一镇,一家三口便围坐在母亲身边,包起了粽子。母亲是包粽子的老手,只见她把苇叶轻轻展平,灵巧的手指一翻一折,折出一个三角形的漏斗,灌下糯米,为了照顾小家伙的口味,她还在里面放了蜜枣、葡萄干,捏严实了,再把剩余的苇叶折翻过来,用藨草绑紧,一个粽子便包好了。

想起自己第一次学包粽子的情形,老费劲了,手忙脚乱的,浪费了十多张苇叶,拉断了几十根藨草,洒了一地糯米,吭哧了半个多小时才包好一个粽子,一点形都没有,简直就是个四不像。看看自己包的粽子,再看看母亲包的,自惭形秽。我强烈要求拆了重新包,母亲却说第一次包成这样已经不错了,包得多了就好看了,那个你不吃我吃……现在,母亲年龄大了,可包起粽子来还是那么娴熟,她包五个我才包一个,她包的粽子棱角分明,有模有样,可我包的粽子说圆不圆、说长不长。这么多年了,包粽子技术一点没进步,叫人情何以堪。

妻子有另一种包法,是岳母教的。捻开两片苇叶,两只手齐上阵,食指中指并用,夹住苇叶前端,再轻轻地往内一弯,左手里便出现一个可爱的圆锥体,她别出心裁地在糯米里加入了小米、红豆、黑米等好几样杂粮,美其名曰让美食与美容同在。再把苇叶翻折,盖住米,握紧,系牢。小儿惊叹,嚷着就吃***妈包的好看的粽子。那模样,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忙乎了两个小时,我们包了满满一大盆,旁边的小儿准确了报了数字,48个。看他认真的样子,我们忍俊不禁。在煮粽子的等待中,小儿给我们唱了一首幼儿园教的歌谣:"转眼又逢端午忙,泡盆黄米煮苇秧。小小粽子母亲手,飘得满屋粽子香。"他一边唱一边做动作,萌萌的样子把大家都逗笑了。

前两年过端午,图省事从超市里买了几个粽子,不好吃,都扔了。今年吃了母亲包的粽子,不禁令人感慨万分,这就是母亲的味道,也才是真正的端午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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