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草报春晖

作者: 罗志华 2015年12月29日人生随笔

这一刻想到母亲,逼仄的脑子里突然变得一片空白。

我时常迷恋于窗外飘洒着的断雨,感受着孤独,任无以言表的静寂缭绕心间。那天,跟母亲通了电话,母亲说她一切安好,嘱咐我好好学习。说不上为什么,突然很想哭。

我无法忘记,母亲的谆谆教诲,在一次一次的不厌其烦中教会我宽容,教会我感恩,教会我舍得,教会我去爱人,教会的已经学会,未教的也在学会。这种经历的感觉像是一杯酒,可惜至今我也辨不明这杯酒的味道,浅尝是清淡的香味,回味是浓烈的醉意。过去的那些日子里,唯一的苦涩已在成长中被昏沉的大脑渐渐淡去,却不知道母亲对我所有的爱承载着怎样的沉甸甸。

2013年的秋天,我踏上火车。离开了云雾包裹着的层层远山,离开了新叶拥吻着的漫漫林间,也离开了那群爱我的和我爱的人。本以为这是绝望的瞬间,然而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一点也不像告别,我那自以为是准备的煽情台词已是多余,抑或是深谙我性情的母亲精心安排,一切都在时间的长河里慢慢流逝。在绿皮车厢内,我于偶尔的颠簸之中缓慢加载着与母亲聊天的消息。想起那份未经许可的侥幸,缱绻着天边浅浅的云,穿越时空的母爱,那一刻我在母亲的怀里做了幸运儿,在她年轻的面庞上勾勒出幸福的模样。

身处异乡,才有勇气去重温母亲关怀的情景,忽然想起一件至今让我愧疚的事情。14岁那年的一个下午,我因为考试失利心情不好,回家就和母亲吵了一架,为了表现我的“不妥协”,我没有接受母亲妥协的安慰,以下午赌气不吃饭来表示我的“坚强”。晚上上完课,我回家后发现母亲重新把饭菜热了一遍,还新加了两个菜,当她叫我赶紧吃饭时,我为了自己那点可悲的“尊严”,依旧选择直接回房,上床睡觉。当我听见母亲收拾碗筷的声音,悄悄透过门缝看见母亲的背影,在用手抹着眼泪。第二天,我没有说什么,给母亲道了歉,求得了她的原谅。虽然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然而我却始终无法释怀,时时在良心的谴责中沦陷为愧疚的奴隶。我知道,也许我一辈子都难以逃脱这件事造成的阴影,但这样也好,它可以时刻提醒我去好好孝敬母亲,去好好关心母亲,就像母亲关心我一样。

比尔盖茨曾说:“百善孝为先”,望着母亲日益老去的身躯,不断苍老的容颜,逐渐粗糙的白发,我的心也日复一日的悲痛。在远离母亲的日子里,才懂得珍惜母亲眼底深深的不舍,才感受到父亲日渐零碎的唠叨,以及一切失去或尚未逝去的渺小。我才领会到孝的真谛,中华文化素以博大精深着称,“孝”字上半部分是老人的“老”,下半部分是孩子的“子”,这是一种双重意义上的韵味。老人会抚养孩子,将来孩子必须承担起赡养老人的责任,不能让父母老无所依,将依靠的“子”不小心变成残忍的“匕”。孔子在《论语·里仁》中说:“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方,”也许我们无法阻止父母变老的脚步,但我们可以改变我们陪伴他们的时间。

几天前,无意中看到一句话:“天下间只有父母的爱是为了远离”,儿女的目光总是停留在远方,而母亲的目光又总是停留在儿女身上,母亲早已习惯儿女的忽略,只在默默无闻的关爱中将自己的全部交付于儿女,随之漂泊天涯。

人的一生总会有无数次离别,每一次的离别都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相遇,但多少人将这句话变成了永远无法相见的魔咒。我很庆幸,母亲依旧陪伴在我的身边,虽然时常有短暂的分别。夜,如此安静,我想起孟郊的诗来,“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跳动的字符在脑海里激荡,漂浮的思绪牵引着我的魂魄去到一个地方,在呜呜咽咽的颤音中诉说着我的悲伤。此刻,我思念着母亲,我想母亲也一定在思念着我,因为我们刚刚通过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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