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物件

作者: 刘金芳2022年05月27日生活随笔

难得在休息日里睡个懒觉,当我还沉浸在美梦中时,突然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拿起电话一接听才是父亲打来的,叫我们快去他那儿一趟,也不说啥事。

开车十来分钟就到了父母家。父亲看见我们到来,面带微笑,不好意思地拿出一把旧锅铲,说锅铲断了,他知道他的女婿是有办法焊接好的,这么薄,需要用氩弧焊焊接。我有点不高兴地对父亲说,以后有啥事就明说,免得让人担忧。父亲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不住点头。

看见父亲的样子,心里又为自己对父亲说话的态度感到失悔。父亲手里的锅铲是个有点年头的老物件,与我年龄一般大,陪伴了父亲42年,它可是父亲心中的宝贝。这把铲子刻上了我童年美好的回忆,更见证了父母亲一辈子质朴的生活

锅铲磨损成这个模样,父亲都还一直舍不得丢弃。这么多年过去了,炒锅换了一个又一个,唯独这把锅铲还伴随着父亲。看着这把旧锅铲,想起当年读书时,当年未出嫁时,我一直用这把铲子在铁锅里油盐酱醋砰砰砰地翻炒着……

生活用品一件件,难忘场景一幕幕。斗转星移,时过境迁,过去的老物件记录着逝去的时光岁月,总是给人留下美好的回忆。除了锅铲,还有两样老物件也伴随着我和父亲。

这两个菜坛子是父亲刚从部队转业回地方厂矿上班时购买的。当年父亲一个人在厂里上班,我和弟弟、妈妈都在乡下,所以父亲用一个小坛子做泡菜,一个坛子装母亲在乡下做的豆瓣。那一年我和弟弟到父亲厂里读书,与父亲一起生活,那个时候常看见父亲从小坛子里摸出泡萝卜,就着一杯看似白水的东西,细眯着眼喝着吃着。那时我心里犯嘀咕,父亲怎么不叫我和弟弟喝呢?

后来长大些了我才知道那是酒,才知道父亲劳累了需要喝点酒来缓解压力与疲劳,也才明白父亲舍不得钱去买下酒菜,就着泡菜萝卜解解酒瘾。那小泡菜坛跟着父亲二十几年,俨然是父亲的朋友!父亲今年70岁了,依然爱喝酒,只要不喝多,我不反对。当然,现在父亲不会像当年那样去小菜坛摸泡萝卜下酒,因为小泡菜坛已经不在他身边,从我结婚成家那天起,父亲就把两个菜坛送给了我。

这两个精致的小菜坛,乍一看,没什么稀奇,但却饱含着父母对我的深情寄托和浓厚感情。父母送给我后,我换了两次房,搬了两次新家,一直都把它们带在身边,好好保护着,也许有一天,我也会交给我儿子。结婚成家19年,我一直用它们装豆瓣。每当没胃口吃饭时,就想去豆瓣里舀点油炒点小菜开开胃。

记得有一次我和弟弟放学回家,去衣柜抽屉里拿饭菜票准备去食堂打饭菜时,发现父亲给我们留的菜票没有了,而我又不想去找同楼的叔叔们借菜票。看见家里还有一把小菜,心想炒点小菜凑合一顿,等我把小菜弄好准备炒时,发现炒菜的油也没有了。突然间,我想到父亲豆瓣坛子里的菜油,于是从豆瓣里弄了点油出来炒了一盘小菜。那盘小菜,我和弟弟都吃得津津有味。

当年还有个煤油炉子,也伴随着父亲和我走过了很多年。父亲在家时都是父亲炒菜,父亲上班了,我放学回家,学着大人的样,把煤油炉子端到职工单身宿舍的巷道里炒菜煮饭。

用煤油炉子炒菜,我一怕没煤油,二怕需要更换棉线灯芯,三怕隔壁房间的叔叔围观我炒菜,每次炒菜,心里既紧张又害怕。有时我刚把炉子的棉线灯芯用火柴一根一根点燃时,突然巷道窗口一阵大风吹熄了炉火。每次大风吹起时,隔壁的叔叔就连忙拿一块薄木板挡住煤油炉的一边,不让火熄灭,然后站在旁边不动声色地看我炒菜,时不时给我指点。多好的一个长辈,可惜那叔叔去世十来年了。如果他还健在,恐怕会惊讶当年那个害羞的吃饭斯文的小丫头长这么大了,爱说爱笑了。

这个煤油炉子,我对父亲说了几次,叫丢弃算了,但父亲舍不得丢,把它放在一个通风向阳的楼梯间里。望着锈迹斑斑的煤油炉,一无是用,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个暮年的老夫,晒着和煦的暖阳,是那么静谧和深邃……

这些被时光雕琢过的老物件,虽已褪色了、磨损了,但却散发着岁月温馨的味道。蓦然回首,才发现这些默默无闻的老物件仍然是我们心中永远的牵挂,这些带着人间温暖的老物件让我们时常去想念曾经与我们共同生活过的那些人、那些事,以及那些美好的旧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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