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有个家

作者: 俞敏 2014年07月19日生活随笔

我在一间低矮狭小的厢房里降生,里面住了外婆父母姐姐哥哥和我七个人。那时,我不知道什么是家,房东倒很客气。

等我记事的时候,父亲花了八百元钱买了一个院子,有南屋北屋和厢屋,外墙是由规则的有精细花纹的石头砌起来的,临河的石阶有十一级,老早是财主的旧屋,现在是仓库。

我们有了自己的房子,父亲却少了手表和自行车,这两样是他的最爱,欧米茄的表盘泛黄,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发出嗒嗒的声音,告知我它躺在楸木桌子上的位置;大金鹿是父亲上山下乡跋山涉水的工具,一旦回了家,就会变得一尘不染,被放在厢屋里。

我很快就感觉出来了,这精致的院子不是我们的家,方圆五百里没有我们一门亲戚,周围的人说的没错,我们是外乡人。母亲说:“你们知足吧,如果你爸爸没从朝鲜回来,那里还有你们今天说话的份。”我不服气地嘟囔道:“不是回来了嘛。”母亲拢了拢头发说:“回来了怎么了?要是随建设兵团去了北大荒,该是另一片景象了。”

父亲在一边笑,他知道命运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宽慰说:“我们有家的,有好多房子。”我问:“在哪里?我们为什么不住自己的家。”父亲说:“在南方,太远了,坐火车也要两天一夜。”我倔强地说:“坐一个月的火车,我也不怕。”母亲将手在围裙上擦了一下说:“你就是回去,也住不进,已经被一家麻纺厂占了。”

后来,我大学毕业分配到了上海,住在集体宿舍了,安亭电影院里潘美辰在唱:“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时候,我会想到它;我想有个家 ,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在我受惊吓的时候,我才不会害怕……”托她的吉言,我不久在昌吉路上分到了房,儿子就出生在这十八平方米的房子里。

再到后来,我的住房面积增加到了二百平方。这本来是件值得满足的事情,可有人在书里说,不是你住的有多大,而是有谁来过,有谁住过。我纯真地扳着指头数:父母、岳父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侄子侄女……

现在,很多人不止一套房子,可我似乎听到潘美辰还在唱:“虽然你有家,什么也不缺,为何看不见,你露出笑脸,永远都说没有爱,整天不回家 ……”这歌唱得让人心里发酸。

家在哪里?家是什么?我想,除了房子,还应该有女人,有爱,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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