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球

五六岁的仙人球，既不开花，也不长个。许是花碗体量过小，数十个小球攒集，显得异常局促：有小脖子扭弯的，有小脑瓜挤扁的，有露小半边脸的，还有站在外围，遭野鸟袭击的，可怜兮兮，不忍目视。

看她们拥挤不堪，难成气候。先生自作主张，要给她们分家。长相好的，留来，重新移栽新花钵。品相磕巴的，眼看被弃，我赶紧救下。洗净，摆盘。数数，竟有25颗，每颗长约寸许。如是扔掉，实在可惜。于是就问朋友是否可吃。

朋友各有说法，但大致意思是可以食用的。于是来了兴致，拿水果刀给她们剃刺去皮。去皮后的仙人球，有股清味散出，味道非常熟悉，就是形容不出，想了半天，才想起是嫩豌豆的味儿。

第一次食用还是小心为妙，先拿250毫升的茶杯，丢了三颗进去，接满开水，盖上盖。几分钟后，只见水呈淡绿，一开盖子，浓浓的嫩豌豆味，就直往鼻子里钻。啜一小口，没味。随后壮着胆子，喝了一大口。苦味明显增强了。为了避免自己不敢继续喝，所以干脆一气喝完。之后，也没什么不适。又斟满一杯水，几分钟后，水色略黄，不细看，是看不出的。

光泡水喝，没意思。我准备挑几颗切片，凉拌。切好后，用开水烫了。再洒点盐，滴点醋，搅两下，尝一片。嘿，味道不错。嫩豌豆味没了。不过瘾，索性又加几片，滴点橄榄油，加点蒜水，放点白糖。细细品咂，味好像又不一样：丝丝清甜，十分鲜纯，比凉拌丝瓜好吃多了。

安全第一，不敢贪吃。洗涮完毕，安然无恙。翻捡杨建峰编的《本草纲目》，想找点仙人球的写作素材，一无所获。搜索其古诗文，也没找到。失望之余，竟发现《本草纲目·拾遗》提及。说仙人掌性寒、味苦，具有消肿止痛、行气活血、清热解毒、降低血糖、血脂，营养肌肤，缓解衰老等功效。不过即使药效是真，也得遵医嘱，因人而异，不得乱尝。

据说，大渡河沿岸，山上多仙人掌，结的仙人果红艳艳的，好吃，也贵。

仙人掌家族繁盛，仙人球只是其中一员。仙人掌生命力强，耐旱，有沙漠“英雄之花”之誉。仙人球花，艳若玫瑰，灿若昙花，美到无言。而世间的美，达到极致，往往毁灭，譬如绚烂的樱花。所以不开，或许也是一种成全。成全了花主的心意，物尽其用，这何尝不是去躁良药，另一种真爱？

多年守候，朝夕相望。如今分离，送者伤手，收者相惜，故笔而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