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伏

作者: 溦苢 2015年11月24日散文随笔

初雪化了,整个城市不知是在日光还是雪光的辉映下,显出一种温婉而明亮的色调。凝望着窗外那雪后澄碧如洗的天空,长空中白云万里,汹涌的马路旁的树木上覆盖着那样一层好看的白衣,她的心彻底按捺不住了。她渴望自己如同一只小鸟般从玻璃后温暖的房间里飞出,振翅在此刻澄明的天地间。她渴望自己的羽翼飞跃过着车水马龙的城市环路,在冰雪覆盖的皇城上流连,在古色古香的园林上盘旋。这样脱俗的雪,自然是要给这个俗气的城市带来些仙境的味道。她小小心子的飞翔,更是要有一番清越脱俗的化境才算应景。

梅园映雪,定要有浓烈却不惹人厌的花香味道,纷纷扬扬的是空中的花朵,袅袅婷婷稳落枝头的是树枝上的花朵,这一动一静,一冰清冷艳毫无芳华,一婀娜玉立奇香扑鼻,到底是花鸟画中“交相映”的妙趣。庭园覆雪,则定要是古时纵深错落的旧时庭园,树儿院儿虽上了年头,那高贵端庄的气韵却愈发催人折腰。灵动的雪花在庭园里似乎也变得恭谨,小心翼翼地覆上那斑驳的石头路,小心翼翼的镶嵌住飞檐的琉璃顶。那些明黄嫩绿的琉璃砖瓦,花鸟虫鱼的雕砌墙面,还有在雪花的掩映下若隐若现出内里那温暖烛火的彩绘窗纸……不知对月剪窗烛的是落寞伤怀的女子,还是举案齐眉的人间鸳鸯。这样的庭园里,是该有故事的——该有些能娓娓道来,在墙角的青苔上蔓生着从潮润到风干的故事的。

这样的天气,她应该去什刹海的湖边上玩冰壶,什刹海的垂柳该被冰霜雕砌成淡淡的青灰色,湖边定有光着膀子满腔豪情的冬泳者,还有更多的是瑟瑟缩缩在旁围观嘴中不停呼出一团团热气的人们。人们的脸上定是盈满喜色,往来的攀谈也因冰冷的空气凝结成一团团稍纵即逝的热气。最快乐的就是冰壶的玩家们,这样的时刻,大人和孩子都成了孩子,冰车在湖面上或飞奔或缓行,那滑过的都是快乐啊!热闹喧嚣处,是冬日雪后的明艳。湖畔的酒吧里,拥着钱夹和寂寞的老板和老板娘,或许要点一支香烟,在荒颓或慵懒的音乐里,静静看着四季的末尾欢腾的一切。

这样的天气,她应该驾车驰骋在莽莽平原上,看山河落日全部笼罩在苍茫的雪中,那是属于她一人的驰骋。她不知道该驶向何方,也不知要旅行多久,不知道从何而来,赴何而去。茫茫天地间,仅她一人在整个宇宙的穹窿间尽情奔跑。她想这样一直驰骋下去,让生命的时钟停止在这狂奔的一刻。而前方,只有覆了雪的高山与长河,屹立、屹立,奔流、奔流……

而如今,她只能坐在落地窗前,守着一双残腿,让飞扬的思绪收回到她小小的心子里。她就如此错过一个冬季,亦不知未来还有多少个冬季会要错过。生命的血流在她的体内狂涌,可她只能如一池冬水般将其冰封。生命究竟是该尽情厮杀,还是稳坐如钟?她徐徐饮下一口热茶,让心子浸泡在这一小撮的温暖里,不去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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