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山“幽兰”

作者: 吴茹烈 2015年12月20日散文阅读

在麻山支教快要结束的那年,朋友老瞿从广州赶来陪我度过一段日子,在近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们几乎走遍了小镇麻山周边的山山岭岭。

麻山上盛产一种物种,当地人叫“飞机草”,说是飞机播种时带来的。这种草繁殖力极强,它蚕食着本就石漠化贫瘠的土地养分,使许多植物因它而失去生命力。但它却有一个好听的正名——“紫茎泽兰”。

然而在这疯长着“紫茎泽兰”的山涧、丛林中,生长着一种兰草,它开在山尖上,悬崖边,每到花开的季节,那幽郁的馨香,在山边小路上空飘游,直让人心神悠荡。

我们在麻山的山涧小路边行走,常常会在山涧、丛林、或悬崖边看到兰草,最普通的是春兰,蕙兰,还有白绿相间的兜兰等,总之麻山尚有我叫不出名的十余种兰草。

当地的乡民告诉我,五六十年代,几乎山山都盛长兰草,到了八九十年代,被一些外地人常来挖采,现已所剩不多了。

古人以“竹有节无花,梅有花无叶,松有叶无香,唯兰独并有之”,而倍加推崇。

兰有气节,生于山谷,不因无人不香;兰有贞操,长于悬崖,不群居,独傲孤芳,为我独尊,不与其它植物争夺土地;兰有特香,幽香,阵香,随风留香,其香浓烈醇正悠长……

一位喜欢养兰的朋友说:“兰花为花之胜,兰香为香之顶”百卉不及。

在麻山,但凡出外见过一点世面的人,都会在家里种上一些兰草,当外面的朋友而至,总会送上那么一、两株给朋友带走。久而久之,那山野的兰便进入到无数个天南地北人家的花园里、阳台边、书桌上。

我在格凸河河畔认识了一位十六七岁的苗家姑娘,她长得清丽俊秀,能歌善舞,常为游客表演苗家舞蹈,舞姿自然优雅。我还为她拍摄过几张照片。她就像一株生长在大山深处的幽兰,因一技之长,听说她早早就离开校园随队去云南某景区为游客表演舞蹈……

她就像一只生长在山野里的凤凰,早早飞出了大山,也因此荒废了学业,如今,十多年过去了,不知道她现在怎样,是否还在当业余表演队员、是否曾想过回校读书、是否曾想过回到生她养她的那片土地…… 若干年后她还会因过早离开大山和学校感到后悔或幸运呢?当然,她就像那株麻山上的幽兰一样,曾为贫瘠的土地留下过芬芳。

我还在被誉为“亚洲最后一穴居部落”的中洞小学结识一位女孩,她是从师范毕业到中洞支教的。因理想而放弃了外面优越的生活环境走进了贫瘠的大山。

一次我带朋友上中洞,那天刚好是周末,学生没来上课,她孤零零一人守在没有屋顶的篱笆教室里改学生作业。见到我们的到来,便从老乡的地坎上摘了些棒豆招待我们,记得我们当时是用清水煮了就着一碟加了点盐的辣椒水下的饭。

那天,不知是爬山累了还是本来就有食欲,我与朋友吃了几大碗饭,半脸盆的豆一扫而光。至今,朋友还说这是他此生吃得最香的一顿饭。

后来听说她与一位同在中洞教书的当地男代课教师结了婚。我想,她也该就此扎下根了吧?可不久却因耐不住大山的寂寞去广东打工了,走时路过贵阳不知怎么想起临上车时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我问她:“怎么书教得好好的却要再去打工呢?”她说:“还是趁年轻,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吧……”

离开麻山十多年了,常想起那些生长于山涧的“幽兰”,当然,更多的是想起那些生活在麻山的人和事。他们就像那山尖的云和雾一样,虽飘散了,却定格于我的脑海。

我想,有一天,长在麻山深处的幽兰,她的芳香会飘出大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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