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儿红

作者: 陈树庆 2016年10月17日散文随笔

立秋后,枣树枝条上的叶子由绿变黄,树上的枣儿渐渐成熟,由青变白,渐渐地又由白泛红缀满枝头,与稀疏、渐黄的枣叶相映成趣。

枣树是一种极其普通且常见的树种。从我记事起,村前村后、沟壑院落,随处可见它们的身影。虽无杨柳的挺拔俊秀、婀娜多姿,但它朴实无华。不管土地如何贫瘠,年复一年在春夏之交开出黄色的枣花,秋后结出饱满的红彤彤的枣子。

在农家人眼中,“宁舍杂货铺、不舍红枣树”,农家人爱枣,特别是男婚女嫁,用红枣作彩头,在纯朴的风俗习惯中被作为美好、吉祥、幸福的象征。枣原本普通,不过沾了其谐音“早”字的光,枣子,早子,早生贵子,寄托了农家人的美好愿望。逢年过节,家家户户都要蒸年糕,黄黄的年糕里嵌入一个个大红枣,作为礼品送给亲朋好友,传递着亲情和友爱,并以此祝福来年人寿年丰、日子红火。

春末夏初,光秃秃的枣树慢慢变绿,黄色的枣花掩映在翠色中,开得既羞涩又热烈,甜甜的香气让人舒畅,令人陶醉。枣花脱落,一颗颗绿色的小枣像绿宝石缀满枝头。从枣花飘香时起,我们这帮孩子内心就“蠢蠢欲动”了,天天围着枣树转,盯着枣树上的枣子。此时,大人们便警告:“现在别摘啊!等到八月十五才甜呢!”我们表面上答应着,却总是趁大人不注意偷吃。在尝到了偷吃未熟的枣子酸涩的滋味后,我们不得不耐下性子等待枣树上的枣子成熟。到了九月,椭圆状的枣子由青变白,渐渐地又由白泛红,红彤彤的枣子在绿叶映衬之下,挂着露珠晶莹剔透,鲜嫩欲滴,在秋风中伴着枣叶的飒飒声轻轻摇曳,醉人心扉,清新的空气中飘荡着枣子淡淡清香。一到这时候,我们这帮孩子就开始“磨刀霍霍”了,整天在村里枣树下转悠。看到四周无人,顺手拾起一块砖头瓦片,往树上投去,枣叶伴着枣子落下,引得院子里的狗一阵狂叫,捡起地上的枣子,就作鸟兽散,仓皇逃去。

寒露一过,枣子熟了,像一粒粒红玛瑙挂满枝头,家家户户便开始打枣了。打枣一般选择在中午,打枣的时候,在地上铺一块席子,只见主人拿着一根长竹竿,对着枣枝,稍微用力打几下,数不清的枣儿冰雹一样落下,顿时树下就像撒了一地红玛瑙。打枣的声音,就是我们孩子们集合的号角声。我们从四面八方不请自到,围着枣树卖力地捡拾打飞的枣儿,大人们在树下把枣儿拾到篮子里。偌大的村子里,噼噼啪啪的打枣声、此起彼伏的笑声、孩子们的嬉闹声交织在一起,演绎出一曲欢乐的丰收之歌。我们帮主人捡枣,作为酬劳,自然也能分得一捧枣。记忆中最深刻的莫过于自家打枣,父亲拿着四五米长的杆子对着枣枝用力打几下,玲珑小巧的枣儿便如瀑而落,纷纷洒洒,红的是枣,黄的是叶,尽管偶尔会被“扒角子”蛰一下,那钻心的痛也丝毫不影响我和母亲在枣树下拾枣的热情。噼噼啪啪落下来的枣子不时打在后背上,打的生疼,但看到满地的枣儿,也就忘了疼,只顾着往篮子里拾枣子。拾枣时,我是边拾边吃,看见个头大,红得发紫、发亮,又没虫眼的枣子,来不及擦一下就急急往嘴里塞,嗑着脆甜,清甜可口。尤其是刚打下来的枣子,那个好吃的滋味实在无法形容。若树下放几个洗衣盆,落下的枣儿落在盆里,打的盆砰砰作响,还真有几分“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意境呢。家家户户的枣架上,铺满晾晒的红枣,整个村庄弥漫在醉人的枣香之中。贩枣的商贩也如期而至,各家各户经过筛选,储备足自用的红枣后,大部分被贩枣的商贩买走。这时,树上的枣儿已摘光,只剩下高处点缀于枝丫上的几粒红枣,如同一个个火红的小灯笼,给清幽恬静的村庄带来梦幻的意境。

岁月拉扯着我们长大,枣树渐渐地衰落被伐掉,消失在视线里。“忽忆故乡树,枣花色正新。”而童年关于枣树的记忆永远定格在脑海中,那宛若狂欢节的打枣热闹场面是最难忘的童年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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