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十八年

作者: 泅渡。[文集]2020年12月07日原创散文

黑夜永远都是滋生各种情绪的温床。

夜是什么,当给予温暖的太阳不见了,有的只是那一轮盈缺的月的时候,夜就到了,若是有幸还能看到星辰爬满了夜空。

而黑又是什么,当灭了床头那一盏唯一能给予我光明的台灯,黑就到了。

当黑和夜都具备的时候,心里的情绪全都如翻江倒海一般涌了上来,十八年来我第一次远离家,第一次要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生活学习四年。

情绪到了这里,总觉得要回忆些什么,而我好像又只有过去的十八年可以回忆。

在这短短十八年里,我好像经历了许多,一箩筐都装不了的多。

有失去亲人的痛苦,有收获友谊的喜悦,有青春懵懂时的酸甜暗恋…记得小时候总是爱憧憬长大会是什么模样,可能是憧憬得多了,连偶尔做的一两个梦里,都满是“长大”二字。

可当我熬过岁月的流逝,好不容易长大了却又开始想要回到过去,我想要下了课便能与同学们一起在课间打闹、想要放学后就能够偷偷跑去田里抓蛐蛐儿,想要的太多,但仔细想一想,那些都是我曾拥有过的时光。

长大可能就是一路失去,又一路回忆过去,退不得,只能进,只能在这样的“黑”与“夜”的组合里,不断回望,不断怀念。

我想起了我的父亲。只是有些可惜,我没有太多关于父亲的记忆,只因为我与父亲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一年也就只有过年那几天,因为其他的日子,父亲要为了这个家而四处奔劳,所以我也没有埋怨过,只知道要好好和父亲过那几天,不然又要隔一年才能见到。

在那几天里,我和父亲会忙很多的事情,置办年货、拜访亲戚、祭祀先祖…现在想想,心里都还有那时候的开心。

那时候我还想过,要赶紧长大,要努力读书,要让父亲好好享受一下生活,这可能就是我小时候为什么想要“长大”的原因。

但“长大”实在是来得太慢,我还没有抓住“长大”的手,父亲就走了,扔下我们走了,我那时候十分天真,想着父亲就这样不要我了,那我不要为他流眼泪,但我想错了,他是我的父亲,我爱他,我不可能不为他流眼泪,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而已。

祖母承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经常会在黑夜里哭泣,因此思念成疾,我每次每相劝却也不禁落泪。因为父亲突然的离去,我比任何人都要明白“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是什么意思。

可即便如此,我知道也要笑着去面对未来的生活,父亲走了,但我的生活还在继续,我还要长大,还要去完成我的梦想,或许我该在回忆中握起笔,穷尽我所有的,所能的文字与辞藻去记录父亲短暂的一生。这样做也不是效仿那些作家,为我的父亲写自传,我只是想着让他存活的痕迹留得久一点,也好让我未来的亲人知道,我有过一个父亲,只是后面没了。

她也总是告诉我,即便没有了父亲,我还有母亲、有很多亲人的陪伴。

自然,这其中也包括她,她会陪着我。

她是我最好的发小,她与我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一同长大,彼此之间亲密无间、无话不说。

我告诉过她最好的心事,大概就是高一的时候,我情窦初开,初尝那种朦胧情愫的窃喜。

我以为喜欢一个人,就是去追随他的一切。

那个男孩子有一个很喜欢的作家,所以我就去看那个作家的所有书籍,因为他而爱上悬疑推理;我听过他喜欢的每一首歌,因为他而爱上流行音乐;我也会像每个暗恋的女孩子一样,去拼尽全力的关注他每天的动态,也偷偷到看过他打球赛。

但他是学习中的佼佼者,我只是个平凡之人,所以我总是以仰望的姿势看着他,我就像是一个仰望星星的人,我想伸手去摘,但我没有能力将它摘下。

高三的时候,我勇敢了一次,为什么勇敢,大概是毕业给了我勇气。

我第一次站在了他的面前,不再是以仰望者的姿势,我送给他一本自制的手账,他终于认识了我,在我仰望了两年后,我让“星星”认识了地上的人。

可能是秉持着中国人礼尚往来的传统,在毕业之后,他又托朋友赠予我一本林徽因的《你是人间四月天》,这个书名很容易让人遐想吧,可我不敢乱想,星星终究是星星,不能亵渎。

我只是将它带在身边,偶尔拿出来翻一翻,看几页,看的时候,书中的字不再是原来的内容,全是那三年我暗恋的画面,甜甜的又酸酸的。

可我依旧还是觉得美好。

或许也该回忆一下高三了,让我每天都过得很充实的高三。其实高三的大家都是一样的,下课不舍得抬头,往返于教室的路上也常听到有人背《逍遥游》。

但也许这样的日子才会有更有意义,因为大家都在努力着,为以后的人生和梦想而努力着,半刻都不敢耽误、不舍得浪费。

今天我终于成为了一名大学生,或许,这就是到了我小时候心心念念的“长大”了的时刻吧。长大原来就是不断成长,但同时也是不断失去啊!就像现在,我成为了一名大学生,可我也没了父亲,没了那些再也回不去的快乐日子。长大于是就成为了一种不断失去,不断的回忆啊!就像小时候父亲带我去田边散步,乡间的小路大多是一些坑洼的泥巴路,只要天一下雨,地上就变成一片小泥沼,走路都极不自在,有时鞋子上都会沾上黄黄的泥巴,如果不幸,裤腿也会沾上泥点,回到家就得挨祖母的教训,真是让人心里不痛快!但是当这害我挨骂的泥巴路变成了柏油路,我又开始怀念起泥巴路了,虽然下雨会让我挨骂,但也让我开心,和朋友一步一跳,跳过水坑,不管是否跳过去了,我们都会哈哈大笑。

可我也知道,人总是一味的回忆过去,是无法前进的,弥补那些遗憾的唯一办法,就是把以后的人生过得尽量无悔。

窗外的夜莺在叫了,我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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