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诗歌里回到村庄

作者: 小小麦子 2015年05月24日散文诗

血水浇灌、庄稼喂饱的村庄,更适宜生长诗歌、尊严和气节。
对于命运、爱情,以及信仰和追求,最好不要用简短的语言去叙述。
有时,河畔青翠的蛙鸣,也是一首古诗,总会擦亮曙色和夕阳,也擦亮乡愁……
总有一些农具,如犁,在秋后的那片空地,被我拆开,这个熟悉的汉字,身上还沾满牛粪的味道。
在诗歌里回到最初的村庄,那棵皴裂的老槐树,枝叶间藏着村庄的心事和秘密……

谁在重新阅读村庄残缺的章节,并通过它们,倾诉收藏一生的爱意,以及那份迟迟未道出的情语?
曾经在异乡一个行走了许久,使我渐渐学会用平静的心境去面对那段曲折而孤独的幽径和岁月。
所以我想,关于村庄,也许就是在这样的背景里成了生生不息的风景; 关于记忆,也许就是在这样的风景里成了自己一生的疼痛。
至今,仍有一条小路穿过村庄的麦田,引领我怯怯走向遍缀豌豆花的篱笆,走向暖暖的炊烟与灯火……

在词语里重生,一个村庄,一段岁月,一个故事,生生死死,就像一朵花蕊,或一枚落叶,宣告春夏秋冬的更替与嬗变一样,一直在指引着生命,还有爱情,朝一个神秘的方向摆渡。
有时候我在纸页里寻找村庄; 有时又在用牙齿挖掘一条河流的柔软。
因为诗,我有着无数个夜晚与灯相守。
在年轮的更迭下伏笔,翱翔在灵感起飞的天空。
我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为一朵被风雨折断的蓓蕾而惋惜。
不要为一支刚刚点燃的烛火倒在风的怀里而哭泣。

在这熙攘的尘世间,我只是人群的森林中,一棵不起眼的小草,但我看见村庄的时候,对生活的热爱,才是我灵魂的秘密。
因为村庄,我在一张纸里,照出真实的灵魂; 我在笔的泪滴中,拨动心底的颤音。
我在雪花飘落的季节燃烧。
我在岁月残留的余晖里捧出月光。
并相信诗歌的力量,正一点点撕碎孤独的自己。

在诗歌里回到最初的村庄,集结鲜花,培育果实。
一棵树穿越暴风雨的阅历就是我的阅历,它注定我的道路比别人更加孤僻、曲折。它足可以解释我诗歌中的落叶、虫鸣、风雪和无法用最准确的词描述的哀愁。
花朵被雨水收走斑斓、老屋终没守住炊烟,大雪覆盖中的村庄,被诗词的吟哦打湿,以一朵花的名义,飘进我稚气未脱的诗笺。
曾经,黑发在怀念中开满花,在馨风中叮当作响,遂成熟为一枚果子,沉甸甸地牵挂远方。
曾经,我站在庄稼中间,分不清哪棵是自己,不想躲过村庄收割的镰刀。

至今,我都五十多岁了,还在寻找自己的声音。
仿佛那与生俱来的生命,才真正构成了诗与生命的全部内容,否则今夜的月光为什么还在我少年播种过美好时光的小径上踽踽独行?
为了不让自己感到最后一无所有的凄凉,我或者该为自己珍藏起哪怕是片刻的遐想与沉思。
包括忧伤、哀怨、怯懦、死亡,而放出欢乐、理解刚强和永恒的生命力量。
村庄生活的甘甜与咸涩、月亮与太阳、爱与恨,都收藏在诗歌中。
一生只要聆听过一次,行走的脚步上,就永远沾满黄土的气息……
因此,我应该感谢村庄,它给我带来曲折而又值得怀念的阅历和生活; 应该感谢诗歌,通过美的光合作用,为我创造了无数宝贵的财富和生命的叶绿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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