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的散文

2022年12月27日经典文章

知了的散文(精选22篇)

知了声声

文/何红雨

仲夏,知了在窗外鸣唱,一声声地唱着——知了,知了……

梦境里,有故乡的那条清清小河,十分蜿蜒曲折地流向我似乎无法看得到的涯际。河边的渠岸上,是两个少年,哥哥和妹妹。哥哥手持一支细长的带网竹竿,妹妹则手拎一根细细长长的铁丝。一路洒下欢歌和笑语……

故乡的渠岸两旁是高大挺拔的白杨。在夏日的清风中,会发出轻轻微微的沙沙声,好似爱恋中的男女,在悄悄地蜜语。

天空总是高远湛蓝的,白云悠悠着浮游。偶然,会听到几声鸟雀儿的鸣叫,然后,在你去寻觅的时候,那几只鸟雀儿却逃之夭夭了。

幼时的夏日正午,我总会被哥哥唤醒。穿上彩色塑料的凉鞋,迅疾地跑去井水边洗把脸,然后,就是出发。

那出发,是直奔渠岸的。因为,在故乡夏日的午后,正是捕捉知了的最佳时机。

记忆中,高大葳蕤的白杨树上,总是栖息着不少的知了。它们或者唱起嘹亮单调的歌曲,或者十分安静地睡去。而我和哥哥,则悄悄然地靠近着它们。

哥哥捕捉知了的工具除了长长的带网的竹竿之外,还有自制的弹弓。哥哥总会十分精准地用弹弓打下那只只正在树干上睡觉的知了。每每,只听得“砰”的一声,地面就坠落一只中弹的知了。

唱歌的知了,是聪明机敏的。也许,捕捉的网子刚刚凑过去,它们就已经感知,然后,机灵着飞走了。所以,捕捉知了的能手,我的哥哥,最最擅长也最最常用的捕捉方法便是以弹弓去击打。

被哥哥打落的知了,掉在地上的时候,大约已经快要失去直觉。所以,在我迅速捡拾起它们的时候,是完全不必担心它们会飞走的。然而,即便如此,那捡拾的动作亦是要做得飞快。捡拾起来,便立即将它们串在细细长长的铁丝上。

待到一根细长的铁丝串上一串知了的时候,就是我们收工的时候了。

回到家,哥哥会立马点燃炉膛的火苗,添加适量的柴火,再将串在铁丝上的知了放进火中加热,直至不消一会,有知了的肉香,轻轻袅袅地漫入鼻孔。

烤熟的知了,被我们从背部掰开,然后只吃其背后的“精肉”。那“精肉”咬进嘴里,是些微的浓香。

或许,是童年的光阴恰是物质相对匮乏的时期,所以,那浓香的知了肉,硬是贯穿了我整个生命的记忆。

长大后进城,就再也没有过捉知了的经历。

城市中,即使盛夏时分,也极少能见到知了。更别说听到声声——知了、知了的鸣唱,以及吃到新鲜的烤知了肉了。

然而,每每在盛夏,在我呆在石头森林般的高楼中,或是在我看到一些浓绿葳蕤的树木之时,都会不自觉地想到童年的那段美好时光。

——和哥哥一起捕捉知了。在故乡青青小河旁侧的高高渠岸上,白杨树高大茂密,也葳蕤挺拔,而那声声熟悉的“知了、知了”声呀,亦是如此嘹亮婉转地传入了我的耳孔。

故乡永在心间,而那段关乎知了的记忆,也永远都会被我珍存。无论时光如何荏苒,也无论岁月怎样蹉跎。

蝉鸣的夏季

文/罗文博

夏日的午后,阳光像一面通体明亮的镜子,把万物映照出一片晃眼的灿烂。我听到了蝉儿的呜叫。

“知了,知了……”,它们早已醒悟岁月苦短,生命来之不易。所以争分夺秒,不分早晚,不知疲倦地歌唱;尽情地向人们展示着生命的美好,诉说着生命的快乐,它们将最美的声音热闹了人间的夏天。

蝉的呜叫一声高过一声,带着些许午睡和童年的味道,把我的知觉与意念全部带走。依稀迷离之间,我仿佛回到了孩提时代,在家人一片酣睡的夏日午后,悄然拔闩,出户,赤足踏步在烈日烘烤过的泥巴路上,却全然不觉烫脚。一定是少不了呼朋唤友了,叫上最要好的。玩伴嬉戏在田垄,荷溏,瓜果园中。那时的风必定带着一股荷花或果园的香气,更有蝉儿躲藏在茂密、硕大的梧桐树叶间,嘹亮而高亢的歌声宛若遥远而清晰的梦境。

没有它们,就像夏天失去阳光,我们的童年还那么烂灿么?夏日午后,骄阳似火,人语罕闻,只有三三两两的赤膊少年兴致勃勃地在树下仰望、徘徊。村民枕着高亢的蝉声,或仰卧竹席,或侧身泥地油纸,或歪坐懒椅,沉沉睡去。村庄处于短暂的慵懒和安闲中。

有时蝉突然集体静音,多半天已变脸。不知是谁先知先觉,一声大喊,叫醒邻里,家家稻地顷刻响起一片忙乱的抢收声,往往谷刚进屋雷电风雨便接踵而至……想起这样的场景,亲切得内心会滋生一丝柔柔的颤动,尽管我未曾远离过家乡。难怪客居异乡的白居易会发出“一闻愁意结,再听乡心起。渭上村蝉声,先听浑相似”如此浓烈的怅叹了。蝉把乡村当成了永远的故乡,人又何尝不曾把蝉声当作一种夏音,一缕乡音?

有人说,蝉是一种自大的昆虫,因为它的俗名叫“知了”,而它的呜叫声也是“知了,知了……”仿佛这个世界上,就没它不知道的事情。我却更宁愿还原于事物的真相,在这蝉儿的呜叫声中,我所体味到的是一种诗情的睡意,那是一种贴近大地的声音,一种关于细小回忆的终极关怀。

记忆实在是个奇妙的东西,不经意间,便定格下生命中的些许断痕与偶然。很多年以后,当今日的蝉鸣与记忆的一切对接,夏季的风响仍然回荡着童年的音色。此刻,我站在书屋的窗棂前,凝望这满山翠绿,聆听蝉声如歌,那个赤足狂奔,骄阳下裸泳的孩子已经不是我,他仅属于我生命天空中,一朵记忆的云彩。

午后的太阳火辣辣地照在柳林,蝉在枝头肆无忌惮地歌唱着。时而高亢激越,时而低沉婉转。在树林间萦绕回旋,宛如正在上演一场大型的交响音乐会。盛夏的骄阳似火,在房前屋后,杨树、槐树、榆树、杏树、桃树、梨树、柳树上,透过枝丫的缝隙,总能看到蝉的黑色身影,躲在树叶隐隐处,它们悠扬而热烈地吟唱着,唱得如痴如醉。蝉真是很奇怪的虫子,天越热叫地越响亮。虽是隐在叶子阴凉处,叫得久了也叫人担心。最奇怪的是它长着美丽的翅膀,却不想着飞翔,总是紧紧地抱着树枝,执著地歌唱着,真是傻气十足的虫子!常常躺在树下的躺椅上,微闭双目,静心地品味这大自然赐予的美妙乐章。

心静了,耳边的声响丰富起来。最盛数蝉声。纷纷扬扬从枝间洒下来,声嘶力竭,绵绵不绝,如雨密集、有力地穿过繁叶,风飘过,旋律仿佛也跟着晃动起来,一浪跟着一浪,一波高过一波。细听音符又不是千篇一律的单调,还有洪亮浑厚的“呜哇呜哇”和稚嫩清亮的“滋儿滋儿”荡漾其中,哪怕同一种调子也忽强忽弱、时缓时急的交织着。这不是一场优美的大合唱,更像一种随心地表达和呼唤,急切切,热乎乎。气势这么浩荡的蝉声,真是久违了。

蝉在枝头闹,我在底下听。声越响,心越静,心越宁,声越清。当古人脱口吟出“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倚仗柴门外,临风听暮蝉”这样的诗句时,或许内心早已风平浪静,或许尘俗的欲望和郁闷正渐渐被融化,随风消散。

我和大多凡夫俗子一样,大概都属于后一种。坐在大自然的怀里,聆听天籁之音,总有这样的感受。譬如雨天,雨水汇入屋檐铁皮水溜,破残处成股而泻,在水泥地溅起噼啪之音,邻里觉得难听,而我却无半点烦心乱耳之感,反生几丝感激,于我来说,在沸沸扬扬的嚣尘渐渐淡去的雨声中,安然地看书敲字实在是一种莫大的惬意。

有三两“小候鸟”举着绑网袋的竹竿从另一条山路欣然而上。他们应该在父母出租房附近已溜达过一圈,大概没什么收获就奔这儿来了。他们都是捕蝉高手,一如小时的我。

我们把蝉唤作蚱蠊,大概采用了借代取名法,即以代表性的部分代替整体。这个代表就是乡村夏日舞台的主唱者,大名蚱蝉,是小时蝉中的大多数,体大色黑,有树便栖,只会京剧花脸般的扯着大嗓门无休止地喊咋——,声极嘹亮,越是高温,越是叫得起劲。那铿锵粗拙的呐喊,以排山倒海之势,与热浪滚在一起,在空旷的乡村澎湃,交响,“长风剪不断,还在树枝间”。有人说这是求爱之音,相比人类的花前月下,蝉们的爱情真是勇敢,直白,执着,炽热。但它们自我保护意识普遍较差,经常在枝叶稀疏处公开露面,一抓一个准。

小伙伴们念念不忘的还有一种,夏天过去一大半时才小批量登场于茂叶间,身板略小,背部绿条横抹。虽天生也是破嗓子,但好歹有了节奏感,那听来犹似“热死咧,热死咧”的应景叫唤还是让我们耳边一亮。可跟它见个面很难,收其入囊更是童年夏日的特大新闻。古人写下“听来咫尺无寻处,寻到旁边却无声”这句诗时,也许内心泛起的正是与这种蝉周旋时的快乐和烦恼。

作为盛夏的标志音,此起彼伏的蝉声被空调外机声取代已有很多年了。行驶在两旁绿树葱郁的镇水泥路上,没有响亮的蝉声陪伴,总觉得这个夏天缺了点什么。家西南小河边几棵歪脖老柳上尚有一二只蝉纵情而歌,如披肩散发的摇滚青年狂拨吉它反复吟唱“我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它在呼唤为数不多能“跟它走”的同类,也仿佛在向我们诉求着什么。

我在蝉鸣中陶醉,我在蝉鸣中漫思,任何一种自由的歌唱都来之不易。最平静最朴素的诗句都是从最苦难的心头里唱出来的,这是呼唤良知的声音。那蝉鸣匆匆远去了,我真感激这大自然这精灵,在这纷乱迸腾的世界,蝉用变奏的歌喉,为我启动多变的心绪,在乖戾的岁月,把我引入断想的天地,但是我知道:只有与大自然同等的博大精深的头脑和胸怀,才能通晓和领悟蝉鸣的全部含义!

童年的野味

文/陈景起

我小时候,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生活困难时期,有段民谣:“低指标,瓜菜代,无粮饼,麻绳菜,吃得饱,饿得快,胖大腿,肿脑袋。”人们经常饿得头晕眼花,大人们说是肚子里没有油水闹的。饭都吃不上,往哪里去找油水?所以人们都盯在了野味上。

所谓的野味,就是蚂蚱、知了猴、知了、螳螂、水牛牛(天牛)、麻雀等,都成了人们的口中美味。

夏天,我们就到地里去捉蚂蚱,脱下一只鞋,拿在手里,鞋面朝下,去扣蚂蚱,嘴里叼一根谷纽草,把捉住的蚂蚱穿在谷纽草上,谷纽草的顶头像谷穗,把蚂蚱穿在草上不会脱落。捉得多了,拿回家,放在锅里干炒,吃起来那味道感觉很美。也可以用铁丝将蚂蚱穿成串。在火上烧烤,更好吃。

捉知了猴,每到夏天的傍晚,我们拿着瓶子,去湾边的柳树下摸知了猴,拿回家来,在知了猴身上撒些盐,腌一宿。第二天,在锅里放一些油,等把油烧热,再把知了猴放进锅里炒,那味道太好吃了。

白天捉知了,在扫帚上折下一尺多长的竹棍,做一张小箭弓,用秫秸杆做箭杆,在箭杆一头插上一根缝衣针,针尖向外,是箭头,把箭弓捆绑在长竹竿的一端,再系上一根细线绳,把箭弦拉开,挂在竹竿割好的豁口里,用箭弦压住线绳,举起竹竿,将箭弓慢慢地接近知了时,一拽线绳,箭弦拉出豁口,箭头射向知了,知了中箭后,便随箭杆从树上掉下来。

晚上捉知了,抱一堆柴禾放在树下,一个人先爬到树上,树下的人把柴禾点着,树上的人猛地晃动树,知了就从树上掉下来,扑向火堆旁,树下的人,把知了装进瓶子,回家在锅里干炒,也很香。

捉螳螂,用大拇指和食指从螳螂的背后,去捏住它的脖子和两条带刺的前腿,然后穿在铁丝上,用火烧烤,吃在嘴里喷喷香。

捉水牛牛,夏天,每逢大雨过后,我们都拿着瓶子往地里跑,黑色的水牛牛竖着两只大触须,在地上爬,用手捏住它的头,装进瓶子里。回家后撒把盐,腌一下,在锅里炒熟,吃起来又香又脆。

捉麻雀,我们都有自制的弹弓子,用胶泥揉成玉米粒大的小泥球,晾干当子弹,打麻雀。还可以用筛子捉麻雀,把筛子扣着,用一根小木棍支起筛子的一端,在小木棍上栓上绳子,筛子下面放一些高粱粒儿,等麻雀进入筛子下面吃食时,迅速拽绳,小木棍一倒,筛子落地,就把麻雀扣在里面。天黑捉麻雀时,在柴禾棚子里,将马灯放在墙角处,一人蹲在墙角,把马灯的亮光挡住,让灯光只能向上照出亮光,另一个人用棍棒捅檩条处的麻雀窝,麻雀受惊,它们见亮光就飞到马灯下,蹲在马灯处的人将麻雀捉住。捉住麻雀后,和泥加一些盐,用泥把麻雀包起来,包成像菜团子似的,然后用火烧,把泥团烧干,等凉了用手掰开,麻雀身上的毛就粘在了烧干的泥团上,光秃秃的麻雀肉,真好吃。

童年的野味,伴我度过了那个饥饿的年代。

念夏

文/徐磊磊

当春风不再吹散狂乱的发,看不到落樱满地,在润物细无声之后,立夏已过,它已经把舞台交给夏天,这个好听的英文名叫“萨末儿”的季节。

一年365天,24节气,4个季节,唯独对夏天有种独特的感情。记忆在翻滚,犹如沸腾的开水……

知了叫醒了夏天,同样在这个热情洋溢的的季节,唤醒了十几年前,我的童年。那一年,没有单行线的马路,稀有动物一样的汽车,万元户才配备的摩托车……那时候自行车的后座便是我的天下,我愿意在黑夜里张开双手闭上眼睛,背靠爸爸,感受速度冲击的微凉夏风,有凉爽和欢乐,爸爸是山,为我挡住所有黑夜带来的恐惧,带来的反而是乐趣和幸福。一根竹竿,一把水壶,一个充足电的手电筒,装载在一辆永久牌自行车。夜晚的知了停歇了一整天的吱嘹,也许进入梦乡,也许也在感受夏夜寂静的星空。离村庄不远的林地,一场飞蛾扑火的战斗即将打响,我只要凭借本身小小的个头儿,拿着手电对准树和地面,爸爸用竹竿摆弄一下树枝,知了一个个像下了沸腾的锅,支支吾吾扑打在手电筒照亮的地面,我兴奋得像收拾天上掉下的馅饼一样,一个个装进水壶,塞上盖子,坐上我的后座,提着胜利果实,伴随着欲罢不能出的知了低吟的叫声。童年,是这样,知了叫醒的夏天。

渐渐长大,慢慢盼望着夏天,可以穿上美丽的裙装,可以在期待长大的年纪升入更高的年级,那时候,长大以后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当有一天,我真正长高个子,终于意识到自己慢慢长大的脸庞有了大人的模样,也渐渐在意了自己的形象和身材。第一次离家去几十里之外的地方读高中,脱离家的依赖,对家的念想进入空荡荡的梦乡,我会想念冒着香喷喷的热气锅里的玉米棒子……三年后的夏天,黑板成为生死线的倒计时,教室的前后门窗长着班主任的两只眼睛,当朦胧的睡眼看见逐渐减小的数字,一摞摞高过头的书本填满第一次为梦想的抉择。

还是那年夏天,一个夏的末端,秋未开始。踏上征途,承载十二年寒窗的寄托,终于,在另一个城市另一片天空,陌生的街道,陌生的楼房,陌生的天空,陌生的人群,陌生的口音……一切在四年后没有预知的亲切,那个曾经被老师阐述大学就是天堂的神圣学堂,从汗流浃背的军训开始,我适应了那片清澈的天空,似乎那时候开始,我是一只已经能展开翅膀的小鸟,微风一吹,我便飞向天空,在新鲜羽翼的衬托下,我开始俯瞰那座有湛蓝海岸线的城,沉浸在自然安逸的环抱当中,有一天,天空突然阴沉,接而雷声阵阵,我才想起没有带伞,雨水打湿我稚嫩的羽毛,我怕雷声,但不能捂耳朵,因为我要飞,奋力地飞,不能因为惧怕而放弃飞翔跌落大地。终于筋疲力尽,雨停了,松开一口气,向着大树上边停歇,整理狼狈的翅膀,至少我穿越了暴风雨,羽翼越加坚硬。

当又一次背起行囊,惜别那个夏天,惜别几年建立起深厚感情的同学朋友,惜别那座因为“哈佛红”而闻名的校园,惜别来来回回穿梭的街道……

转眼,夏至伴随淅沥的雨季来临,睡梦在无声中那般香甜。打开窗户,没有燥热的温度,却满是清新空气和泥土的气息,这时,不由自主地趴在窗台,看雨滴落下,听静谧中的声音,心若沉静,就在此时。

怀念每一个夏天,那些个冰糕含在嘴里不舍融化的温度,那些关乎夏天的每一段回忆。

午后蝉鸣

文/马科平

时光走过了立秋时节,一阵风过,捎来了高亢的蝉声。它仿佛从遥远的天边而来,声音简单明快,很有穿透力。短暂的停歇之后,它又开始歌唱,不厌其烦的歌喉把我带回了乡村的午后。

家乡人管蝉叫知了。吃过午饭,人们小憩,村子变得安静起来。鸡在树荫下刨出的土窝昏睡,黑狗软绵绵地爬在地上,张嘴吐舌,闭目养神。只有知了肆意的欢叫声,从院子的椿树、柿子树、榆树、槐树上传来,像是在弹奏一曲动人的乡村音乐,传遍村里每个角落。

趁娘歪在椅子打盹,我不再假装睡觉,小心翼翼从炕边翻身下地,光脚轻挪,蹑手蹑脚走出屋门,找到藏在老榆树背后早已备好的捕蝉器,一溜烟跑出家门。

捕蝉器其实简单,一根竹杆,顶端有铁丝弯成的圆圈,收集几张新鲜的蜘蛛网,粘到铁丝圈,用手一触,黏黏糊糊,正好用它来粘住薄薄的蝉翼。来到树木茂盛的村北城壕,搜寻知了的踪迹,午后日头炙烤得人通体流汗,脚下泥土蒸腾起阵阵热浪。

午后知了叫得欢畅淋漓,整个村子都是它的声音。仰起脖子,循着声音在树丛中追寻,有早到的小伙伴,像潜伏的侦察兵示意我注意。知了爬在褐色的树干上嘶鸣,看似忘情,实则不然,一旦觉察到风吹草动,便警觉地停止鸣叫,悄悄蛰伏起来,身上的颜色与树干混为一起,很难发现。

我们比知了有耐心,头顶烈日,身体静止不动,眼睛一刻不停地四处搜寻。过了一会儿,可能经不住同伴的诱引,知了暂时忘却了眼前的危险,继续开始忘情歌唱,暴露行踪。

锁定目标,心中一阵窃喜,我们屏住呼吸,手举竹竿慢慢靠近,距离差不多时,快速把铁丝圈扣在它的身上。当接触到知了的一瞬间,摆动竹竿,让更大面积的蜘蛛网粘到翅膀。被粘住的知了渐渐动弹不得,只好束手就擒。

在村子里这般来回游荡,每棵树都投去审视的目光,小胳膊、小腿和浑身的皮肤晒得象熟透的苹果,黑里透红。捕获到的知了,找些茅草、树叶,生火烧烤,味道鲜美。

岁月叠加,往昔斑驳,远离家乡,悠扬的蝉鸣竟一下子从生活中消失了。依窗凭栏,耳畔传来蝉声,感觉亲切生动,眼前浮现过去历历往事,缅怀那逝去的时光……

盛夏

文/曹含清.

我蓦然想起童年的盛夏,想起那些闪耀着阳光、散发着瓜香味儿的往事。

那是很多年前的一个午后,烈日烘烤大地,热气蒸腾。一畦畦碧绿的瓜田冒出大大小小的西瓜,仿佛是一群绿色的刺猬在阳光下喘息。瓜棚四周栽着几棵葫芦,细长的藤蔓抓着木棍向棚顶攀爬,密密实实的叶子织下一片浓阴。瓜棚仿佛是漂浮在绿海中的橡皮船。我与几个小伙伴们坐在“船上”谈鬼说怪。

一个小伙伴兴致盎然地讲从前有个孩子叫知了,知了的母亲死了之后父亲又娶了一个女人。这位继母心狠手辣,经常虐待知了,不让他穿暖吃饱,还动辄打他。继母生了一个孩子之后,对亲生儿子骄纵溺爱,却对知了冷酷无情。一天继母给他一把锄头、一小袋麦种与一些干粮,让他去西山种麦,并警告他说等麦苗长出来后才准他回家,否则他永远不要回来。知了到了西山,耕耘后将麦种埋入泥土中。日复一日,晨风夕雨,却总是长不出麦苗,知了在西山被活活饿死了。原来继母给他的麦种在热水里煮过,根本不会长出芽儿!知了死后化作一只知了,在西山昼夜啼鸣。

我们听后议论说那位继母太偏心,也太歹毒,难怪知了在树枝上不停地鸣叫,他死得冤枉!

接下来一个小伙伴给我们讲他奶奶给他说过的一个故事。从前有个卖油翁,挑着沉甸甸的油担子穿街走巷。有一个村庄的人们经常欺负他,买油的时候总是缺零少整,甚至拒不付钱。村子里有个中年人买了油之后总是分文不少地给卖油翁,从不贪小。一天,卖油翁对那个中年人说让他夜晚三更前必须离开村庄。他按照卖油翁的吩咐按时离开村庄。当他回头看的时候,发现身后的村庄已经被滚滚洪水吞没。

那个小伙伴讲得眉飞色舞,绘声绘色,我们似乎看到汹涌的洪水像一群咆哮的猛兽奔腾而来,吓得我们毛发倒竖。

最后一个小伙伴说从前我们村子里有个年轻人刀枪剑戟样样精通,强盗们来村子里抢劫的时候他总是挺身而出,击溃盗匪。村里人都说他是英雄。强盗们对他非常忌惮,便想方设法除掉他。他们用金银财宝收卖英雄的厨子,财迷心窍的厨子在饭菜里下了剧毒。英雄吃后七窍流血,命归黄泉。村民们十分哀痛。强盗们听说英雄死了便无所畏惧,当日气势嚣张地来村子里抢劫。当他们烧杀掳掠的时候那个英雄从天而降,只见他身披银色铠甲,骑着一匹枣红的骏马,挺戟跃马直取强盗们的脑袋。厨子看到了英雄后头脑迸裂,一命呜呼了。原来英雄死后成为了保境安民的天神。

我们听后这个故事都为英雄叫好,咒骂那些该死的强盗。很多年过去了,我的脑海里常常浮现出那个身披银色铠甲、骑着骏马的英雄的形象。

我总是怀念童年的盛夏。又值盛夏,窗外的阳光炙热如火,知了嘶鸣如旧。我在屋子里泡上一壶绿茶,孤独地坐在沙发上,有谁和我坐在一起谈鬼说怪,我讲的故事又有谁来听?

知了猴

文/赵云耕

知了猴,就是蝉的幼虫,因为头部前端像猴子头,而蝉的俗称叫知了,于是得名。

小时候,我是抓知了猴的高手。当时,我们家所住的北城墙县委家属区东边儿有好大一片树林,里面有槐树、樗树、杨树和柳树,而柳树底下知了猴最多,杨树次之,这大概是因为柳树和杨树的根和树干皮薄汁嫩的缘故吧。当然,知了猴虽多,也需要眼力和判断力,否则也抓不到几个。

傍晚时分,随着夕阳落下,树底下会出现指头肚般大小的洞口,周围土皮儿薄薄的,里面黑黑的,形状不规则。我一眼就知道里面有蓄势待出的知了猴,用手指把洞口略微抠开,把食指轻轻探入,知了猴就会用前面的两个螯夹住手指,这时就可以顺势把它拎出洞口,放入塑料袋中。最多的时候一晚上居然抓过100多只,拿回家去放到一个大纸箱子里,因为数量多,它们互相倾轧、攀援,极少有能蜕化成蝉的。还有,夜幕降临之后,知了猴钻出洞,悄然上树,用手电一照,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抓获。只是因为这样得来太容易,全然没有从树底下抓知了猴的那种智慧的乐趣,所以我并不喜欢。

有时候晚上运气不好,没抓到几只,但少有少的乐趣,把它们放到窗纱上,可以观察它们最后一次“变态”的全过程。知了猴们会本能地爬到窗纱高处,静静地脱皮蜕变。一般在夜里10点钟左右,呈垂直状、趴在窗纱上的知了猴的头和后背会裂开一道缝,头部逐渐膨大,慢慢地从缝隙中挤出来。紧接着,蜕变出来的头部用力向后仰,身体的前半部分也渐渐从壳中脱出,倒挂在半空中。直到整个身体都快脱出的时候,知了猴会本能地向前纵,用前螯和几条腿紧紧抓住外壳,再猛然用力向上,让剩下的尾巴部分全钻出来,知了猴就已经蜕变成蝉,只不过身体乳黄嫩弱,翅膀上甚至还带着一抹嫩绿。这时,它平行地匍匐在空空如也的壳上,偶尔抖动一下,让翅膀略微舒展。此时的蝉还需要进一步氧化和风化,直到身体变成黑褐色,翅膀完全展开变硬,呈透明状,才算是完成“变态”过程,这大约要经过10个小时。

蜕变结束后,第二天早晨阳光初照,用根细线把蝉的头部拴住,就可以任其展翅飞翔。如果是雄性的,腹部的鸣音器也就可以发出一两声蝉鸣,进而“饮露身何洁,吟风韵更长”了。需要说明的是,知了猴蜕变成蝉的这最后的变化,是一个纯粹的“自然的演进过程”,我们不能用任何方式“缩短和减轻”它的蜕变中的痛苦,而必须要让它自己按照自然规律完成。倘若你要想帮它一把,哪怕轻轻地帮它从背部脱掉极小的一丁点外皮,都会导致蜕变终止而一命呜呼。

知了猴蜕变成蝉之后,剩下的外壳是一味中药,名字叫“蝉蜕”,俗称“知了猴皮”。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县医药公司定期收购,一分钱一个,这在当时不可小觑,因为只要卖两个就可以买一支铅笔,如果卖5个,就可以买一根“牛奶冰棍”或者是“小豆冰棍”,在那时的夏天可是农村孩子难得的享受。于是,小伙伴们抓知了猴,除了好玩之外,主要的还可以带来点经济收入。不过,随着医药的发展,八十年代初之后,蝉蜕越来越不值钱,一开始是一分两个,然后一分5个,进而一分钱10个,后来干脆停止收购。

除了药用之外,知了猴皮还可以和辛夷(就是玉兰花的花骨朵,是一味中药)搭配,精心制作成名叫“毛猴”的工艺品。具体做法是,用毛茸茸的辛夷做猴子身体,用知了猴皮的头部像猴头的部分做头,用两个前螯做毛猴腿,再找另外一对儿腿做毛猴前肢,然后用白乳胶粘在辛夷做的猴子身体上就OK了!这是最简单的,在此基础上,给毛猴粘上各种衣服和帽子,摆成各种造型,配以各种场景,那就需要费一番脑筋和功夫。

知了猴据说是一种美味,很多人抓了之后,洗净,泡在盐水里,去掉头部,用油锅炸,据说特别好吃。但我家从来没有尝试过,所以至今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知了猴如果不能在当天晚上蜕化则必死无疑,不过,那时候因为家里养着十几只“来航鸡”,第二天早起,大纸箱子里没有蜕化出来的、已经作古的知了猴们,就成为“来航鸡”美味的早餐了。

乡村的夏天

文/陈华娟

夏天的早晨,天亮时分,正是睡梦香甜的时候,最不愿意听见起床的“号角”——我家的一只大公鸡的叫声,那一声比一声长,一声比一声高亢的啼唤,把整个清晨都吵醒了。有了它,母亲就不用喊我们起床,特别是在我们偷懒的时候,它像极了母亲旗下的“司号员”。

院子里有几棵老柳树,是早已老弯了腰的,从它的主干上分发出几股树桠,蓬蓬的柳丝从枝桠上生发,柔柔地垂挂着。邻居小波就喜欢爬到树上,拧出一支支柳哨,鼓着腮帮子吹得呜呜地响。小波的父亲身材魁梧,且说话粗声大嗓,我们都十分怕他。小波因此很不喜欢待在家里,大多数时间都是爬在老柳树上,手里拿了一把弹弓,眯着眼瞄树上的知了。

捕知了是小波的拿手戏,他从家里抓出一把干面来,往脸盆里倒进一些清水,双手捂住面粉在水里慢慢揉搓。等淀粉揉搓出来,剩下的就是粘乎乎的面筋了,然后找来一支长的竹竿,在细的那头再插上一节芦苇,在芦苇的尖稍缠上面筋,屏声静气,悄悄地把它伸到歇有知了的枝上,一下粘住它那透明的翅膀。一个下午能粘二十多只,摘去翅膀剁细了,掺上红椒丝用油炒了吃,香喷喷的。

记不清那个院子当年是做什么用的了,在我们搬来之前,就已经有人居住了。院子的北面,朝东有个正门,南墙根有一个小偏门,能通向田野。那里的低洼处是一大片菜园,旁边有一条宽阔的大河。菜园的旁边还有一个荷塘,清浅的水面上,鲜艳的荷花和圆圆的荷叶亭亭玉立。那时候的荷叶是可以随便摘的,不知是谁家所有,种下却很少管理,经常看到荷叶的断茎剌出水面。现在我才知道,荷叶是不能轻易摘的,摘下一枝,水底下的藕就烂去一节。阴天蜻蜓很多,而乡下这样的天气很多,它们低低地飞舞着。蜻蜓适宜用带剌的酸枣棵捕捉,而那酸枣棵正是菜农们从山上割来,为了阻挡鸡鸭进入而插成了篱笆。我们就将它们小心地拔了出来,挥舞着去捉蜻蜓,效果不错。如果经人发现,便会挨上一顿数落,骂我们不务正业。乡村的夏天总是快乐的,很快便愉快地度过。秋天开学的时候,小波开始上中学,我也升到小学三年级。当又一个夏日来临的时候,小波已经长得高出我一头,不屑再和我一起粘知了,也不屑再和我去田野里捕蜻蜓了,每当看到我,他都会把头仰的高高的,他认为自己已经很大了。

许多年过去了,脑海里一直浮现一幅幅有趣的图画:田园、荷塘、飞舞着的红蜻蜓和弯弯的老柳,让人回味童年的单纯和快乐。

家乡的竹 柳 河

文/敞开心扉

离开老家来县城上班十几年了,离所谓的不惑之年不远了,儿时的记忆开始经常的掠过脑海。小伙伴们你去了哪里?是否和我一样会偶尔想起我?我们一起玩过弹珠,三五成群互相配合掀起房瓦掏过麻雀,还因为一起偷吃邻居菜园里的黄瓜被老师罚站 , 更不用说我们的乐园竹、柳、河了。

村东边的竹园早就没有了,现在村里的娃们已不知竹园里的乐趣---夏天可以在里面找“小草莓”吃,大一点的孩子说不敢吃,因为凡是红红的果实都被各种蛇嘴含过了,吃了会染上蛇毒的,胆子大的吃了也没什么异样,于是也就都吃了起来。秋天在竹园里捉迷藏再有趣不过了,密密麻麻的竹子淹没了孩子们那娇小的身躯,我们尽情的穿梭在竹林间,咯咯笑声,竹叶萧萧,此时这里便是我们流连忘返的乐园。冬天不用进竹园,一阵风吹来,远远望去那随风起伏缠绵的竹浪和天上悠悠的白云相互映衬着便让你陶醉了,更不要说有时运气好,还能抓到从竹林里窜出来的野兔了。

也是村东的街上有一排大柳树,如一队慵懒的巨人窘态各异,不成体统。然而柳树树干短且多叉,树冠又大形成了一把天然的遮阳巨伞,于是,炎热的夏天我们也有了去处。当知了们彼此起伏的叫声包围了熟睡的村庄,大人们已扛起锄头悄悄的去了田间开始一天的劳作,伙伴们便三三两两的走出院子聚到这片夏天村内唯一可以避暑乘凉的地方。爬上柳树折一段柳枝,三下五除二的便把柳芯条抽了出来,只剩下筒状柳皮了,用小刀把两端裁齐,其中的一端放在嘴里便能吹出没人听懂的欢快的曲子了。摘下细长的柳条编成环状,戴在头上就成了潜伏在乡间的“八路军”,小八路们掏出别在腰间的“手枪”躲在腰粗的树干后面瞄准假想敌打的那个起劲吆…累了干脆拿出从家里带来的编织袋铺在地上,呼呼的睡上一觉,有的拿出暑假园地写了起来,直到妈妈唠叨着来了,字也没写了几个。

还是村东边,有一条令我魂牵梦绕的的小河。离村子远一些,路过大柳树,穿过马路,走过一片片庄稼地 ,上了河堤便是家乡的小河--甜水河。潺潺的流水下鹅卵石清晰可见,蝌蚪、鱼儿摇着尾巴欢快的畅游在如镜般的乐园里,一会躲在水草中,一会又露出水面吸几口氧气,自由、奔放惹人喜爱。蜻蜓低飞突然掠过水面点了那清凉的河水,于是镜面上漾起了美丽的涟漪。牧童们牵着家里的黄牛淌过小河到对岸的绿地里吃草,有的干脆把牛拴在树上,或是直接把牛撒着,到河里捉鱼去了。剩下的伙伴因为不必牵挂着黄牛,就去了远点的地方捕蝉了。拿了一根长长的竹竿,把一个用铁丝撑起来的透明塑料袋绑在竹竿的细端,见了知了趴在树枝上,便把竹竿竖起来,让用铁丝撑起来的塑料袋口慢慢靠近它。待离知了十几厘米时快速的扣上去,知了受惊飞了起来,便被塑料袋罩住了。河东岸的树林里依稀记得有一片橡树,可以用果实做成烟斗,学着大人的模样抽烟。

忘不了家乡的竹、柳、河。

自然深处夏日凉

文/朱艳莉

与友到东渡苑风景区赏荷、纳凉。信步林间、游走荷花池畔,静坐竹林深处,猫在湖边茶座的长廊内数时,或言或不言,都分外美、分外醉。邻近水、邻近树、邻近花、邻近草,这里的夏日格外讨喜。知了在树林深处使劲叫喊,不知名的鸟儿在枝叶间肆意飞耍,几片叶子从茂密的枝叶间滑落。行走其间,夏天淡淡的、清清的,还有几许撩人心绪的韵味。

常常会想起童年的夏季。奶奶家的院子中有棵梧桐树,大得能遮挡大半个院子的阳光,房前还有棵碗口粗的红石榴树,奶奶喜欢在石榴树下放张橼床(手工做的小木床)。傍晚,院子里凉风习习,左邻右舍都过来乘凉,他们摇着蒲扇话家常。我和弟弟就躺在橼床上看蓝天,听知了叫。等到天渐渐全黑,我就仰望天上星斗,听泡桐树、白杨树、梧桐树、香椿树、石榴树,与风起舞歌唱。有时,奶奶会指点并仔细分辨牛郎星、织女星,以及北斗七星。在此起彼伏的蝉声里,听奶奶讲牛郎织女的故事,然后慢慢地进入梦乡。

风吹在身上凉凉的。我赖在奶奶的橼床上,守着长满果子的石榴树。乘她不在意时,偷偷地从树上摘个石榴藏进毛毯。她的怒骂声,会在我们调皮嬉笑间淡之又淡。

有时,奶奶还会讲一些古老的传说,我就信以为真。奶奶说,将来她老了就飞走了,飞到天上去了。我就说,我不让你飞,我会拼命拉着你的衣服把你拉下来。奶奶笑着说拉不住的,她会像风一样飞走的。那时,我不懂,总以为等我长大了,长到足够大时,会以全身的力量拉她回来。这样的想法一直持续到2010年的春节,我坐在爷爷的床前,眼泪止不住地掉,我说,爷爷去做手术吧?他一把推开我,坚决地拒绝!我的眼泪就像脱了线的珠子,我拉着爷爷的手,总感觉他距离我越来越远。

当时,我真希望我是个有魔法的丫头。

一年半后的今天,我在写日记时突然想到这么一个细节,喉咙哽咽,眼睛酸楚。我不知道,年迈的奶奶会不会特别想我;我不知道,这个夏天,她会不会也想从前,也想那个缠着她躺在橼床上讲故事、偷摘石榴的坏丫头。

风在徐徐地吹,知了还在嘹亮地叫,记忆就像长了翅膀的鸟,唯独时间是生命里一成不变的沙漏。

如今,纳凉的人都齐聚小区附近的广场,在悠扬的歌声里,踏歌欢笑的男女老少们,在众多观众的欣赏下翩翩起舞。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报以微笑,风清凉依旧。受童年的影响,我分外喜欢树,喜欢花草,喜欢流动的河流。哪怕一个人,只要有一丝的空闲,即便烈日高照,我也愿意携一把遮阳伞,走向林间,就如那一日的东渡苑。她的荷香、她的竹林、她的参天大树、她的河水、她的知了和虫子的叫喊声,似乎是夏天里最美的乐曲。既更新着记忆,又勾画着记忆。这些都是空调无法企及的自然。就像那日,我们猫在长廊内的藤椅间,看睡莲,望河水,任凭烈日在四周暴晒,内心都格外轻盈、凉爽。

如今,岁月见长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过好当下,走进自然,用心找寻内心瞧不见的远,将上辈给予的亲情慢慢传递。以后年老了,一把椅子林间坐,在自然深处享受夏日的清凉。

乡村盛夏

文/汪亭

立夏挤着小满,芒种赶着夏至,一溜烟儿的功夫,炎炎盛夏便悄然间在乡村登场。

盛夏时节,乡村蓊郁,草木葳蕤。屋前屋后,青青的豌豆儿,一片连一片地藏在绿叶藤中,弯如月牙。细细长长的丝瓜,好似把镰刀,挂在藤架上。菜园里,红的番茄,绿的辣椒,紫的茄子,像形色各异的灯笼,坠满枝桠。田畦中,挺着大肚皮的西瓜、冬瓜,靑碧油油,结实圆滚,宛如一个个顽皮的孩童,躺在茂密翠绿的瓜叶丛里。白如霜的香瓜、皓似雪的甜瓜,露出半边脑袋,攒聚在一起,互相吵着,闹着,好不热闹。

门前的吃水塘,田田的荷叶出水很高,随风摇曳。童年的这时候,总会看见邻家姐姐荡着小船,唱着歌,低头撷莲花,弄莲子。这便是家乡盛夏时的采莲。

整个盛夏,蝉是乡村的歌者。从立夏,它们就稀稀疏疏地在树林间吊嗓子,一直到秋后,才慢慢停歇。捕蝉是儿时不可或缺的趣事。犹记小时候,正午时分,大人们都躲在家中午休。我和几个伙伴,拿出细长的竹竿,在顶端用马尾丝绑上纱网袋,屋前山后地跑。循着“知了知了”的叫声,找到树上的知了,然后悄悄地将竹竿伸到树干旁,轻轻地盖住,猛地一拉,快速收竿,一只活生生的知了就到手了。于是,我们拿出自制的小笼子装起来,挂到家门口的槐树上。

在童年,无聊单调的乡村生活中,除了知了,就只有萤火虫是我们的玩物了。太阳下山,鸡鸭回舍,鸟儿归巢。劳作一天的父母搬出竹床,放在庭院中央,摇着芭蕉扇纳凉。我和姐姐坐到竹床上,津津有味地听父亲讲《封神榜》。这时,养了十几年的大黄狗,趴睡在凉床下,伸出脑袋,耸拉着耳朵,一边摇尾巴,一边吐舌头,全神贯注地望着我们,似乎也在听故事。夜幕拉开,天色逐渐漆黑,院子里飘来点点的萤光,一闪一闪地浮在草间,穿梭于葡萄藤架。按耐不住兴奋的我,急忙拿上蒲扇,满院子追着萤火虫扑打;捉到深夜,才被父亲呵斥回屋乖乖睡觉。躺在密封的蚊帐里,将装有萤火虫的玻璃瓶打开,看它们缓缓地从瓶口飞出,在帐中幽幽地亮着,仿佛满天闪烁的星星,十分惬意优美。

时光宛如一列火车,恍惚间,就呼啸而过。如今,身居城市的我,在这样的盛夏时节,再也听不见一声蝉鸣,看不到一点流萤了。乡村生活,还可以回乡下去体验,可童年岁月,却只能留作一片记忆,尘封心里。

尘封的记忆——捉知了

文/史太群

夏日的午后,正在休息的我,听到窗外传来几声蝉鸣,这熟悉蝉的鸣叫声,把我带到了几十年前,那个快乐的童年时代,勾起了我对童年那些快乐时光的美好回忆。

记忆的阀门一经打开,那尘封了几十年的记忆,就如洪水般一泻千里。记忆中,春天的早晨我们在金色的油菜花海里读书,傍晚在绿绿的麦田边散步,夏季我们在荷塘边看荷的清纯,闻花的馨香,听蛙与蝉的鸣叫,品尝自种瓜果的香甜,记忆里每逢回农村老家时,我们帮大人们摘拾那累累的硕果,收获那沉甸甸的稻子,冬日我和小伙伴们奔跑在那原野的雪地上,打雪仗、堆雪人,围坐在火盆旁,听老人们讲故事等等,但让我记忆最为深刻的要算是夏日里和伙伴们一起捉知了了,(在家乡我们把蝉称之为知了),在我们小的时候,那时人们的物质和精神生活都比较匮乏,吃一顿肉,听一首歌比什么都难的年代里,能吃上一顿知了肉,听一听知了那抑扬顿挫,此起彼伏的叫声,在我们这样一群孩子眼里,那可真是一件最美妙的事了。

知了那吱吱吱的叫声传遍整个乡村的树林,原野,很是优美,它的肉可以食用,味道很美,我们捉知了的目的,一是为了好玩有趣,然而更为重要的是,为了让当时我们家那贫乏的餐桌上能有道味美可口的知了肉。知了出生前是生活在泥土里的,待它们在土里成熟后,就会扒到地面上,慢慢地脱去外壳,知了脱的壳是一种很好的中药呢。刚出壳的幼蝉是淡绿色,翅膀薄的几乎看不到,成年的知了是深黑色的,成蝉和蛹都是一道美味的好菜,而且营养价值非常高的,不过在当时我们只知道它是可以吃的。

捉知了的方法很多,白天和晚上各有捕捉它们的“武器” 白天我们把一根根铁丝圈成椭圆形的圈,铁圈固定在长长的竹竿或者木棒的顶端,然后把塑料袋套在铁圈上留个进口,或者到房前屋后的拐角旮旯去寻找蜘蛛网,用手轻轻转动竹竿或者木棒,蛛网就会牢牢地粘在铁圈上,一切准备就绪,我们跑到有椿树、槐树、桑树、榆树等一些杂树聚集的树林里,顺着知了的叫声,机敏地穿梭着,当我们发现“猎物”后,轻轻地把粘着蛛网和捆着塑料袋的竹竿或木棒靠近它们,受了惊吓的知了会马上飞起来,这样它们就中了我们设计好的圈套,有的被粘住了翅膀,有的飞进了塑料袋中,乖乖地成了我们的俘虏。

最好玩,最有趣也是捕捉知了最多的当数晚上了,点起一堆篝火捕捉法了,每当夜幕降临,那时老家农村用电还是比较困难的,如果晚上没有月亮的情况下,整个村庄已是一片漆黑,劳累了一天的人们为了能节省一点有限的煤油,都早早地休息了,只有我们这样一群顽皮的孩子们,如一群脱了僵的烈马,像一群快乐的小鱼一样,畅游在这片只属于我们的海洋世界里。我和小伙伴们找来麦草树枝之类可供燃烧的原料,把这些原料堆放在离杂树林较远的空地上,从家里偷偷拿上火柴,点燃燃烧的原料,而后,一起飞快地跑到树林里,使出我们最大力气摇晃着每一棵树,这时,那些白天无法捕捉到爬在较高树上的知了,在我们不停摇晃树的瞬间,纷纷飞向有火光的地方,拍、拍、拍知了落地声音,伴着它们的鸣叫声,又似一曲优美的知了合奏的小夜曲,在寂静乡村的夜晚奏起,捕捉战果是白天的好几倍之多,我们拾起落在地上的知了,放入袋中拿回家时,母亲听到了知了的叫声,会习惯地把知了一个个摘去翅膀,然后除去头尾,只留中间那块黑色的胸脯肉,洗干净放入少许盐腌制一下,待到第二天中午只需清炒一下,我们便可以吃到味美可口的知了肉了,虽然是少油无盐,也没有现在这些五花八门的配料,但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里,我们能吃上一顿炒知了肉,那也是难得的了,吃得那个香,真比当今大酒店里的特级大厨烧出的菜还要美味,香甜。

盛夏难觅“伏凉”声

文/张学存

伏凉、伏凉……每当听到这悦耳动听的声音,在炎热的盛夏顿觉凉爽舒适。人们把这个给自己带来惬意和愉悦的小精灵叫“伏凉”。

“伏凉”属昆虫类,是蝉的一种。生于泥土,死在枝头,在昆虫中属高贵一族。唐朝诗人虞世南诗曰:“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说的是蝉餐风饮露,品行高洁。伏凉,又是蝉类中的佼佼者。它的体形比知了大,比知哇小(冀南地区称大一点的蝉为知哇,小一点的蝉为知了);颜色有的像树枝一样是绿的,有的像树皮一样黑白相间是麻色的;两翼稍长与身体平行,身姿乖巧伶俐,它像打游击的“小帅哥”,鸣一次换一个地方,通常隐蔽在与其颜色相近的树枝上。

它的声音婉转洪亮,清脆纯净,叫起来似清泉流响,像湖水波浪,并急促、不间断,似乎喘不过气来;它的叫声能覆盖整个村庄,成千上万个知了声也压不过它。特别是雨后初晴,空气湿润时,叫声如从池塘的水面上传来,蜿蜿蜒蜒淙淙潺潺带着水音,有吸风饮露的滋味。在夏季不管多热的天,只要听到伏凉袅袅歌唱,顿感身心凉爽,如沐甘露,如饮清泉,我的心痴痴的醉了。

伏凉,以它优美的歌声给人们生活带来了乐趣,然而它的一生是多么的艰辛与不易。据法国昆虫学家法布尔《蝉》一书中记载,伏凉和其他蝉类一样,它在树上不停地歌唱,是因为其生命太短暂了,仅仅一个月左右!可这一个月的歌唱生涯却来之不易。它的幼虫,要在地下生存三到九年,多则十几年,经过漫长的地下黑暗生活,直到完成五次蜕皮,最终拱出地面,爬上树枝,享受阳光下短暂的几十天,即使到了生命的晚期,它也要声嘶力竭地把最后几段音符唱完。此壮举是何等惊人!

听母亲说:“雨天蝉不鸣,蝉鸣天气晴;伏凉叫得早,庄稼长得好;伏凉叫百声,准是好年景。”伏凉是人类的好朋友,它是“大自然的歌手”、“昆虫的音乐家”。它不仅把美妙动听的音乐奉献给人类,蜕下来的壳,还是一味很好的中药,给我们的健康提供保障。

当下,正是蝉声一片的季节,可在城市、乡村,伏凉声却无处可觅。知了声也时有时无,寥寥无几。是什么原因使蝉类减少?是什么夺走了这些昆虫的生命?不是天不是地,是我们人类自己。大量砍伐树木,滥施化肥农药,还有我们这张嘴,为了猎取野味补充营养,从城市到乡村大家都在捕捉“知了龟”(冀南一带称蝉的幼虫为“知了龟”),大有吃净杀绝之势。你可否想到,当你把蝉的幼虫摆上餐桌作为美食吃掉时,这些刚出土的小动物,正满怀酬志,蜕壳换装准备登枝为你歌唱呢?据闻,由于树木减少,环境恶化和人类的大量捕杀,目前,我国蝉类昆虫数量正在急剧减少。有科学家预言如果蝉类昆虫消失,生态失衡,人类的灾难就要降临,人类的生存必将受到严重威胁,到那时,我们恐怕真的再也听不到伏凉的歌声,享受不到“知了龟”的美味了。

老屋记忆

文/吴莉

老屋是我的出生地,我在那里度过了童年,童年是欢乐的,这些欢乐全部储存在有些破旧的老屋里。虽然老屋在很多年前已经卖给了外乡人居住,但是,现在每每经过老屋,童年的欢乐趣事总能在脑海里呈现出一鳞半爪。我对老屋的牵绊和清晰的记忆,除了这些欢乐趣事以外,老屋所承载的童年梦想更是在我的心湖里激情荡漾。

老屋里的童年生活绚丽多彩。生活在老屋,就如置身在童话里,每天都是无比快乐的。记忆里,我家老屋有四间很大很新的土房子,是我出生的那年父母盖的,座落在我们村的庄院中间,老屋的厨房很大,有两口土灶,每次母亲做饭,我和二姐就会端个小板凳围着锅台边站在上面看,活像一只只嗷嗷待哺的小鸟等待觅食的母亲一样,老屋的道场很宽阔,也是我儿时的游乐场。每天下午放学回家,伙伴们都会来找我玩,我们跳绳、打沙包、打羽毛球,想玩什么就玩什么,那真是一种无忧无虑和放任自流的欢畅!每次都玩得不亦乐乎热闹极了,常常因玩得太尽兴而忘记了做家庭作业,第二天放学就被老师留校“惩罚”但回家后,依然“不思悔改”地放下书包,在场院里“疯玩”起来。

老屋有我五彩斑斓的梦想。记得那时候,父亲给家里买了一台录音机,是那种中间有旋转彩灯的,还带有四个小音箱,在九十年代初期,这算得上是一件很高档的电子产品了。父亲每次去襄樊进货时,顺便购买整摞整摞的磁带带回家,跟着这些磁带我学了无数的歌曲,常常陶醉在美妙的音乐之中,日积月累的浸染,使我有了追求艺术的梦想。于是,每到春节前夕,我就会组织同伴们,策划一场属于我们自己的“春节晚会”。 老屋房背后是一片竹林,竹林旁有一块闲置的平地,那就是我们的排练场。因为竹林背道不会有太多的大人发现,我们几个小孩在这里“成精”绝对安宁,不受大人干涉。我时常会叫上十几个同伴,安排两位主持人,进行节目排练。为了让大伙儿都参与进来,我经常担任好几个“角色”一对一地教她们唱歌和主持。几乎每次都会断断续续排练一个寒假,但大年三十准备演出的晚上,我们经常是搭着灯笼跑去玩了,把晚会演出的事忘到九霄云外。

老屋的四周,树林茂密葱茏。每到夏季,各种昆虫和动物们都会在绿荫树上乘凉,而我最喜欢干的事就是爬到树上抓知了。不知道什么原因,有一段时间特别钟爱知了,每次在家里听到叫声,我便跑出屋子去打探,知了也是很灵敏的,稍有动静它就能察觉。我特意让父亲给我做了一个网,太高了抓不到的时候就用网子网住,拿回家用绳子拴住一条腿,我就牵着绳子转圈跑让知了飞起来,知了因为限制了自由,边飞边唱着婉转忧伤的歌,但我最终还是放了它们,放掉的知了倏地串向空中,又向树林飞去,那种被解脱后的瞬间反应是非常有趣的。

在老屋那宽大的道场上,我第一次学会了骑自行车。父亲那个时候有一辆半新的自行车,我们趁他不在家的时候经常偷偷把自行车搬出去学,刚开始还需要姐姐们在后面给我扶住,久而久之就学会了,当然中间也没少摔跤,但好像一点都不记得摔跤的疼。我在想:成长总是快乐的,它可以遮蔽或抚慰因为成长所历经的种种伤痛吧?

老屋现在虽然换了主人,但我童年的那些欢乐,那些发轫于童年的斑斓的梦想一直寄存在老屋,它同时也定格在我的脑海里,成为我生命中最有趣的回忆!

夏天,我们找知了

文/龚舒琴

在东乡,知了的称谓有点特别,大约念作“jū yā”,但不知如何书写。

每年蝉鸣林间的时候,我的眼前总有一个身影浮现,那是一个男孩的影像,高高大大的,眼睛很有神,常常有泪盈眶。你说话时候,只是认真地看着你,不多话。嘴角总有口水流淌。他是我儿时的一个玩伴,一个被邻里唤作“夯郎”的男孩。

“夯郎”是东乡人对智商异常男孩的通称。我的玩伴夯郎是有名字的,叫大兵。他是王家大院里以杨姓人家的长子长孙。杨姓是入赘王家,他母亲怀他时候不知生了场什么病,因女儿怀孕的症相有男孩之兆,王家奶奶坚持要女儿生下。真的是男孩,个子高大,面相饱满。遗憾的是,直到我们几个同龄的孩子都可以伶俐说话走路时候,大兵依旧不能完整说话。他母亲后来生了小兵。但奶奶依旧宠着、护着大兵。

对他记忆深刻的是,他是我们夏日找知了壳的绝对伙伴。

我的童年,家中有爷爷和父母固定的收入,也算勉强。但邻居孩子时不时地有零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对我还是有很大诱惑的。很小的我,也会脚前脚后地跟着。夏日找知了壳便是。

知了是白天去捉的。在树上大声喊叫着,目标明确,好找。偷了家中的面团,或者跟着大孩子撕断悬挂在空中的蜘蛛网,绑在竹竿上,对准知了粘便可。看知了的声嘶力竭地叫,胡乱地左冲右突。只是玩,孩子们相互地比着,不觉得残忍。雄知了会叫。雌知了不会叫,我们称之为“哑巴知了”。恼了的时候,我们也这样喊夯郎。

但知了壳不一样。可以换钱。这在物质生活极为贫乏的年代,极有“发财”的魅力。知了壳不多,但找知了壳的孩子很多。

夏日凌晨三点,正是凉爽好入睡的节点。东乡还在睡梦中。王家大院长长的深宅里,小脚奶奶便来到夯郎的窗下,“夯郎,夯郎,三点了”。如同得了神旨,夯郎会一骨碌爬起。接着,左右两栋龚家、张家深宅里,邻居家的秋和我便被依次唤醒。

天漆黑。三四个孩子,挎着竹篮,拿着棍子,一路向学校旁的曹家河岸,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去。窄窄的河岸两旁,柳树杨树相互对望着。一眼望不到头。这是秋白天看好选中的地方。我小,我怕,他们也护我。大兵探路,尽管不很聪明,但奶奶还是叮嘱他要保护好我们。秋和另一个女孩殿后,我走中间。原也不指望我能有收获,多一个人,多一份胆而已。

大多数时候看不到星星。林子里很黑。秋告诉我们,知了壳一般在一人高处,得用手顺树干摸。我不敢。但零嘴的诱惑,还是偶尔会大胆乱抓一气。不长时间,走一段路,篮子里也有一些收获。

两个小时以后,天就有了亮色。和褐色知了不一样的是,知了壳呈浅咖啡色,透亮,在绿色的树叶间,很凸显,可以清晰地找到。但这样的知了壳都已经在高处了,得用棍子敲打。

我不知道这样的树林也有看守人。那一日,黑暗中,我们几个在相互壮胆中潜行的时候,忽然被一支手电的光亮惊吓。那是公社大队书记,正在值夜的他发现几个孩子鬼鬼祟祟地摸黑敲树,便严肃地拦住我们问询。后来才知,那是我同座位男生的父亲。老爸时任我就读学校的校长,所以他父亲认得我。于是,从此,那条小河道上的凌晨的黑影中,多了不少和我们“抢生意”的人。

找知了壳的“生意”还是很大地改善了我们的小日子。早晨三点出门,八点左右回家,一般可以找到30-40个知了壳。100个左右有一两重。起初还好,一两可以买到0.29元。后来找的人多了,卖到0.20元,最后甚至只有0.15元。而同期,猪肉一斤0.74元,一学期学费是3元。一个暑假的寻找,还是可以缓解一点家庭经济的压力的。

捡知了壳卖是谁兴起的,我不知道。我第一次瞒了老妈拿了藏在阁楼上的知了壳跟着秋去供销社卖的时候,发现居然全乡很多大人孩子都在卖。但邻居本家婶娘家境的窘迫我是知道的。堂叔拿着微薄的工资,远在上海,不很顾家。婶娘带着三个孩子艰难度日。秋只比我大一岁。但她谋生的能力却超出我几倍。儿时的我,因为有过脊柱结核病,个子比秋矮不少,也因为是三兄妹中唯一跟着有退休金的爷爷奶奶长大,所以常常是游手好闲,跟着秋上天入地,当一个铁定的跟班。但关键时刻,我的小聪明和机灵,也会成为她不可或缺的帮手。也因此,夯郎、秋、我,还有一个长得结实但不很灵活的女孩,我们成了无处不在的小团队。爬树、偷瓜、摘枇杷、敲桃子、挖坑、甩砖头、和对岸孩子打架……闯祸时,夯郎总是被抓或者充当垫背的角色。大人们也知道,但都不点破。是夯郎的责任,常常不会被追究。

知了停歇了在树上鸣唱的时候,知了壳也不见了踪迹,我们的兴趣也就转向了,而夯郎的幸福日子也随着奶奶和母亲的先后离世变得黯淡。在残疾工厂上班的他,正值青年,却因自身的脏得不到及时清洗而最终染病而死。如知了一样,在一个有雨的夜里,遁化了。我常常以这样的幻觉安慰着自己。

文/曹树高

春风柔柔,秋水潺潺,古往今来吟春咏秋者数不胜数。然而,歌颂夏天的人却屈指可数。夏的情感最为炽热,它把明朗和炙热的感情挥洒在泥土里,那满眼碧绿生机盎然,为秋天的硕果打下坚实基础。

当夏季来临,桃树抖了抖全身,它说粉色太妖艳,暖暖的风给它带来新衣;池中的小荷本是遗世独立的美人,也禁不住夏风的唠叨,扑哧一声将冷面孔笑成了开心的花面;只有太阳花,在阳光下整天嘻嘻哈哈,笑容总挂在脸盘上。我愕然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夏天踮着脚尖,悄然而至。然后便是铺天盖地的绿,深的浅的,浓艳的清淡的,攻克了每一寸土地,田间地头,房前屋后,直至街头巷尾,昂首挺胸,仿佛列队整齐的军队雄赳赳气昂昂凯旋,满地都插满了它的鲜明旌旗。

夏天的表白太过热情,乍一看让人觉得头晕目眩,直到夏天的气息顺着皮肤扩散到身体的各个角落,才真正摆脱春天里懒洋洋的腔调,成为夏日的一部分。于是,月季在镜子面前试试哪条裙子更好看,紫藤在翻找哪条纱巾更加适合,紫薇在柜子里找出各种漂亮的包包,她要在今天的晚宴上,向心爱的情郎告白。

田野里黄灿灿的麦浪在风中有规则的前后摇摆,仿佛跳着欢快的舞蹈,召唤着天边的彩云。热浪向四周扩散,扑打着行驶的汽车,扑打着行走的人们。它又像是一群勤劳俭朴的绣娘,麦秆为针,阳光为线,编织出金色的地毯,也为每一位过客编织一顶草帽。它更像万千人头在攒动,昂首眺望,生生不息。青青的稻秧,在阳光下排着整齐的队列,挨挨挤挤,就像操练的士兵,抬头向上望着天空中的白云。若用简洁的语言概括夏天,那一定是“热情奔放”。

我看见孩子们在河塘里戏闹,在游泳池里嬉笑,黝黑透红的脸蛋上写满了快乐。就连太阳也不敢早早地下山,直到很不情愿地被月亮和星星催促快走,这时才怏怏不乐恋恋不舍地离开,消失在地平线上。中年人更会享受一些,趁着暑热刚消的午后,搬来躺椅放在树荫下小憩片刻,真是好舒服呀。嘴里常念叨着“春困秋乏夏打盹”的老人,在大树下支起棋盘,拱卒走车。那条老水牛将整个身体浸在水塘里,只露出个头,两只耳朵不时地扇动着,驱赶着讨厌的苍蝇。只有那知了,躲在树枝一侧拼命地叫喊“知了知了……”水边的青蛙,从秧田边蹦跳到池塘边,感觉池塘里的水也是热热的。

蝉鸣里的故乡

文/翟杰

在我的记忆中,童年的夏天真正的到来,是伴着第一声蝉鸣开始的。在我家老屋的后面,有一条长长的河堤,河堤下面栽满了树,这片林子,是蝉儿们的家,也是听蝉鸣的最好去处。

一天中,蝉儿的鸣叫大有不同。清晨的蝉鸣孤单而悠长,和声极少。中午时分,骄阳似火,酷热难当,蝉鸣便显得急躁、庞大,甚至有点刺耳。当人们热得大汗淋漓时,蝉鸣便显得有些疯狂了。经过无数次翻腾,傍晚的蝉鸣疲倦了,有气无力的,像极了劳作了一天的人们。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吃过晚饭的人们,便会夹上蒲扇,端着茶杯,或提上马扎,或带上一卷凉席,赶集似的朝那片林子聚拢去。大人有大人的话题,我们小孩子有我们的乐趣。我们共同的爱好,便是聚在一起听蝉鸣。“知了——知了——”,那声音清脆且悠长。开始,只有三三两两的叫声,慢慢地,其它的蝉儿好像受到了感染一样,纷纷开始作出回应,那气势磅礴的鸣叫,霎间占据了整个世界。再过三五分钟,蝉儿似乎唱累了,声音由强到弱。但是过不了一会儿,悠扬的乐曲又会重新响起来,好像是谁在无声地指挥。不少调皮的孩子,不会只满足于听。他们慢慢地爬上树梢,悄悄地向正在鸣叫的蝉儿靠近。一只手抓牢树干,一只手便向蝉儿移去。忽然,正在鸣叫的蝉儿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呼”地一下子飞远了。这时,便会从树上传来一阵自责又无奈的叹息声。

那时候,总有走街串巷的人,扯着嗓子喊“收知了壳喽……”听大人说,知了壳经过加工以后还有治疗破伤风、中耳炎的功效,所以有人专门收购。于是,我们便多了一份独特的经济来源。一大早,从梦中醒来,我们听着“知了”的叫声,踏着朝露,拎着一个小篮子,拿着一根三四米长的小竹杆子,开始去树林里捡知了壳。过不了几天,我们就会听到街上传来的收知了壳的吆喝声。每当那时,我们肯定会迫不及待地跑出去,或捧着积攒了几天的“战利品”,或把对方喊到家里,学着大人那样,讨价还价一番。末了,换来的几毛钱便被我们悄悄地买了零食吃进肚子里去了。

日月更迭,岁月流逝,儿时那份听蝉、捉蝉、卖知了壳的乐趣也在悄然变淡。那天,我又回到了老家,家乡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老屋后面的林子,也变成了一幢幢楼房。我站在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几声蝉鸣又在耳畔回响,在那一声声悠扬的鸣叫声中,童年重临于我的心头。

夏日时光

文/天一尘

又是一年夏日,天气并不太热。原以为今年的夏天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这几天却突然热了起来,坐着不动都会不停地流汗。窗外的树无精打采地站着,枝叶恹恹欲睡,毫无生气。天气热得让人烦躁,打开空调吹了很长时间,酷热才渐渐离去,心才慢慢地安静下来。

午后的都市,知了在窗外不停地叫着。除此之外,似乎听不到别的声音了,寂寞如水一般流淌,有些孤独,也有些冷清。

小时候的夏天,是那么开心,那么热闹,那么难忘。放暑假了,我们几个要好的小伙伴天天忙着上树捉知了。有时树太高上不去,我们就用面筋缠在竹杆上,轻松地就能粘到高处的知了。我们还经常去小河里玩,在石头缝里总能捉到很多小鱼小虾。我们找来瓶子,把它们装起来带回家,养在窗台上,特别好看。有时,我们还会跟着大人去游泳池玩。玩得高兴了,经常忘了吃饭。暑假过后,我们一个个都被晒得黝黑黝黑的,像个铁蛋,可是我们每一个人都非常开心。

充满了欢声笑语的童年时光悄悄地溜走了,我们都已慢慢长大,再不会一起捉知了摸鱼虾了,只是偶尔还会一起去游泳。再后来,大家都忙着工作挣钱,很少见面,更没有时间一起去玩了,只有孤单一直尾随身后。

我最喜欢夏天的上午,微风轻拂,略有凉意,坐在树荫下,泡上一杯茶,斜靠在椅子上看书,品着别人的人生,想着书里的故事,转眼间一切都已成为千年的历史。

合上书,抬起头放眼望去,花草丛中,蝶舞蜂飞,欢闹嬉戏。我边看边想,人生倒底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过程?夏日每年都会来,时光一刻不停地流逝,但是每个人的夏日却是有限的。我们所经历过的夏日是不是都一样呢?如果今年的夏日和去年一样,那我们就白白浪费了时光。很多时候,我们的生命都像河水一样流逝了,回首时才发现时光已经走远。

一个人的等待,是漫长的,冷清的也是无聊的。我们的一生中有多少等待啊,也许只是转眼的功夫,也许需要等待一生。等待充满了奇迹,充满了变数,也充满了希望。可是在等待中,我们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做自己喜欢的事。即使最后失败了,也将是无悔的选择。在等待中努力、奋斗,渐渐地我明白了,事情不论大小,只要一直坚持,不轻言放弃,终有一天会获得成功。

夏日里,我喜欢一个人漫步在小河畔,看着河水静静地流淌,水中的小草悠闲地摇晃着,心中感受着它们的满足。我抬头望着远方,蓝天清澈如水,微风徐徐,云卷云舒,瞬间消散,就如过往的人生。

坐在树下,树叶随风轻轻地摇摆着,沙沙作响,像爱人之间的窃窃私语。我静静地听着,感觉有些孤单。心想,如果那个人在就好了,只要她坐在我的身边,我就会感觉很幸福,今生别无所求。就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间,时间慢慢地过去了,只留下那个人的身影印在我的心上。心中有情,是一种快乐;心中有牵挂,是一种幸福。因为有爱,一切都变得那么美好。因为有你,夏日才有更多的思念。

夏日时光,转瞬即逝。还没有听够知了的歌声,已到夏末,有些不舍,更有些留恋。

知了

文/陈叙言

初夏的傍晚,我藏在潮湿阴凉的泥土里,惬意地吮吸着根茎里可口的汁液,我的同伴相继钻出泥土。看着他们一个个奋力向上钻,我感到好笑,“不就为繁殖后代吗?何必这么拼命。”我比他们聪明,晚点离开这舒服的泥土,独自享受树根的美味。

气温随着夏天的脚步愈加燥热,原本阴凉的泥土都有了热度。呆在土里的我感到必须出去了,即便有点不舍,也得出去度过最后的时光。我慢慢蠕动,拱开柔软而沉重的泥土,从未有过的疲倦一阵阵袭来。我没有在意,不拱出泥土就只能待在黑暗里,对于最后的时光,我还是希望在太阳下度过。

缓慢向上蠕动,随着泥土渐渐干燥,我的心情也有了波澜。快了,快了,用力向上,长久无光的生活使我对太阳愈加渴望,虽然,没有把这份渴求如我的同类一样表现得不加掩饰,但当与太阳只有一层薄薄的泥土阻隔时,我再也无法抑止心头的激动。原来愈靠近愈明白自己的渴望,明白想要得到居然可以拼命。

最后一层泥土被冲破。刺眼,温暖,我感到被太阳照耀着,虽然临近黄昏,但光亮仍给在地下生活了很久的我带来震撼。回过神,我慢慢爬向离我最近的一棵树,爬到隐蔽的树枝上。对于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我,老天给了一对翅膀,飞,对我来说有着不可抗拒的诱惑。我静静趴在树枝上,等待翅膀长出的那一刻。

太阳渐渐变得柔和,不再那么盛气凌人。我藏在树叶下,等待羽化完成。时而有风拂过,牵动树叶。我的同伴已然羽化,飞到面前,耀武扬威般鼓动翅膀,发出尖锐的声音,我却没有着急。不知树旁房屋里的人们在干啥,他们洒出清凉的水,水珠从顶端的树叶慢慢向下滴,最终落到我的身上。太阳已经西下,温度也降了下来,水滴在我身上,有点凉。

太阳隐去后,天空罩上一层黑幕,树旁的路灯被点亮,很快吸引了一群飞虫聚集,在空中围成一个不断变形的球体,发出嗡嗡声。两个路人迈着懒散的步子走到树下的椅子旁坐下,一个用手捂着嘴小声地说着什么,另一个侧耳倾听,不时笑着回两句。路上很安静,没有行人打扰她俩的谈话,殊不知等待羽化的我成了听众。经过一阵挣扎,我终于冲破旧躯壳,背上多了一双薄薄的翅膀。一生中,大半时光都在艰难爬行的我,终于在最后短短的时间里有了飞向天空的权利。

万籁俱静,我却没有归于沉寂,抚摸着翅膀,看着一抹红光出现在天际线。渐渐地,黑色的天幕被天边的红光染色了一般,四分之一成了美丽的红,随着散发热度的火球升起,红色的天空渐渐褪成淡蓝,原本笼在空中的黑布被慢慢扯下,太阳一如往日悬在空中。簌簌,一只半大的幼鸟醒来,跳到了离我很近的枝头,吓得我拍着不大熟练的翅膀一颠一颠地飞走。飞在半空中,看着渐渐恢复热闹的街道,顶着不算灼眼的晨光,过去几年地下的蛰伏果然值得。

临近夏末,天气依然炎热。我仍趴在那棵树上——只是树枝比上次低很多。没有力气了,我知道我的生命快到尽头。太阳仍如我才钻出泥土时一样炙热,闪闪发光,但我已无法再飞向它。我趴在树枝上,风一阵阵拂过,树叶也随之摆动。太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树干上形成如水波般晃动的光影,一切都让我心情舒畅。我鼓鼓翅膀,想最后再高歌一曲,但所剩无几的体力不允许我任性,事实上我连趴在树枝上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的脚已抓不紧粗糙的树皮,掉到了地上,四脚朝天地躺在裸露在外的树根上,静静地看着这棵陪伴了我一个夏天的树随风摆动。我从它脚底破土而出,在它的树干上羽化,趴在它的枝头高唱,然后又在它脚底死去。有点羡慕,羡慕树不同于我,有着悠长的寿命,但可能就是因为我生为知了,才会这么喜欢太阳,愿意在炎热夏日高唱的,也只有我们这些疯傻的知了。

捉“凤伢”

文/周进军

儿时,只要夏天一到,我们几个小伙伴就会相约捉“凤伢”去。

捉“凤伢”最好的去处,就是我家院子后山。过去的后山密林葱郁,凉爽无比。是“凤伢”悠然栖居之所,也是我们几个小伙伴的乐园。

故乡的夏天,太阳越大,“凤伢”叫得越欢。

“凤伢”的听觉是很灵敏的。我们好想捉几只来玩玩,几次轻手轻脚走过去,刚刚爬上树杆,就被它发觉,嗡嗡几声飞走了。大伙你怪我我怨你,一个个坐在地下直叹气。

一个晴天的晌午。到处没有风,炙热的太阳让人不舒服。地上就像煎鱼般的滚烫,我们几个打着赤脚挂条裤衩只往后山林子钻。

“捉‘凤伢’去”,堂哥山猴子发出号令,大伙立刻响应起来。这次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山猴子堂哥从家里带来小网罩和竹竿,我们几个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循着鸣叫声,大家蹑足屏息走到树下。山猴子真是只猴子,手脚好灵巧。只见他用竹竿套上网罩,敏捷地爬到树丫中,双手一抖就罩住了几只。然后装进事先准备好的小玻璃瓶,拿木柱一塞,便大功告成。“凤伢”在里面活蹦乱跳,震动翅膀发出悦耳的嗡嗡声。小伙伴一个个高兴得手舞足蹈。按照这方法,我们每次都能逮住几只“俘虏”。

此后的日子多惬意,大家你几只我几只地喂养着。当然存活下去的几乎没有,不是被弄死就是被弄丢。常常拿旧毛线索子栓着“凤伢”的头部,小手拽着另一端,让它飞翔。一次,我把两只“凤伢”装进火柴盒子里,听到它在里面扑腾扑腾吵闹,特别地开心。也许是兴奋过头,一不小心把盒子弄烂了,两只“凤伢”从里面飞快飞了出来,好几天我还在悔恨不已。

长大了,我知道了原来“凤伢”是我们老家一带的土话。它的学名是“知了”,又叫“蝉”。“垂委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这首唐代诗人虞世南的《蝉》,绝好地把鸣蝉“居高声自远”的特点抓住了。还记得白石翁画了一幅名画:两只蝉蹲在树枝上,翅膀晶莹透亮。画外人仿佛听到画里的主人在“知了,知了”地叫,好想去触摸它的翅膀,感觉震动的味道。

知了也好,蝉也罢,可我还是喜欢叫它“凤伢”,这或许就是乡音难忘,乡音永驻心中吧。

记忆中的“凤伢”,乡下到处都是。走在树阴中,走在月光下,走在酷暑里,你尽可欣赏它们不知疲倦地合奏曲。想起小时候捉“凤伢”的情景,心里感觉很是幸福,很是温馨,很是痛快。

或许是时光不复返,或许是岁月不饶人。没有“凤伢”的日子令人心酸,回不去的童年格外珍贵。

我好几次在梦里梦见了“凤伢”,梦见了打赤脚挂裤衩的小伙伴。

儿时的筒子楼

文/何玉坡

小时候住的是那种老式的筒子楼,上下有贯穿的小楼道。但屋里没厨房,做饭要把炉子搬到楼道里去。那时候我们多是烧煤球,那东西大小如乒乓球,不小心就弄一手黑。那时都是大人做饭,我们早晨起来要上学,用水抹把脸,拿一块炉子上烤着的干粮,一边走一边吃。

中午放学回来,最先闻到的是满楼筒子香味。别说吃了,闻着都是一种享受。不过,也有让人不爽的时候。如果哪天哪家火灭了,要重新生,满楼筒子都是烟。走对面都看不见人,那个呛劲,你不走快点,都能把你熏成水眼鸡。不过,这多是大人的事,而且多是在我们上学走了以后或回来之前,但在我的印象里好像还是赶上了几回。现在想想,这就是那时的生活。

楼里人的关系比起现在来要密切许多,没办法,环境所限,想不密切都不行。因为你家的炉子挨着他家的锅,他家的煤池子旁晾着你家的鞋。三间两头,门对门住着。谁离了谁也能过,但谁不打搅谁也过不安生。所以,那时人们的邻里关系一般都处理得比较好。

我们楼上有几个发小,放学没事了就出去玩。尤其到了夏天,粘知了,捉蛐蛐,没我们不干的。粘知了,要做准备,先到修车摊捡些废胶皮,回来铰碎,放到小勺里上火熬。等胶皮起了黏,就装进小瓶,还要准备一根长竹竿,在竹竿的顶头抹上这种胶,扛着去知了多的地方。粘知了需要有定力,眼神还要好。知了有时可能离你有四五米远,而且还是在你头顶的树上。我们那时几个人一起去,干什么的都有,其实粘多粘少并不重要,重要的还是玩了个痛快,这也是我们的最爱。另外,我们也常在放学之后,拿上家里的通条,去铁道口捉蛐蛐。捉蛐蛐和粘知了可不一样,那东西贼得很,一般情况不露头。洞穴也深,捉住它真的不易。首先,发现它之后不能出声。先听叫,初步判断它的位置,洞口支上罩子,然后用通条一拱,它就会往外跳,这时正好把它逮个正着。回家后,找罐头瓶子放上点土养在里面。我常把它放在楼道煤池子上,喂些毛豆之类的东西,有好几次它都跑出来,在煤池子叫了几个月。然而,至今我都不明白,这几个月它吃什么。我们那时还没电视,收音机也很少。一到晚上,尤其是夏天,筒子楼又热,我们就搬着小板凳,扛着凉席到院里小马路旁聊天,一直到很晚天渐凉了才回家睡觉。我后来的很多故事,都是从那儿听来的。

在我的童年记忆中,筒子楼给我带来了很多快乐。儿时的感悟自不必说,来自家庭的爱更是让我终身难忘。记得那时夏天很热,筒子楼就像闷葫芦罐。虽然在外边歇了大半宿,回到家还是热得不行。可也没办法,再不睡,眀天上学就起不来了。这时母亲就会拿把扇子为我们扇风,现在想到这里我都会落泪,母亲难道就不热?明知道热她还这样做,母爱有时真是难以用语言来表达的。

回首往事,筒子楼还是那个筒子楼,童年的小伙伴们却各奔东西。有上大学的,有入工厂的。筒子楼里那些儿时的玩意已久远,爱它的人又何在呢?

童年夏时光

文/汪亭

童年的夏,乡村蓊郁,草木葳蕤。屋前屋后,青青的豌豆儿,一片连一片地藏在绿叶藤中,弯如月牙。细细长长的丝瓜,好似镰刀,挂在藤架上。

菜园里,红的番茄,绿的辣椒,紫的茄子,像形色各异的灯笼,坠满枝丫。田畦中,挺着大肚皮的西瓜、冬瓜,青碧油油,结实圆滚,宛如一个个顽皮的孩童,躺在茂密翠绿的瓜叶丛里。白如霜的香瓜、皓似雪的甜瓜,露出半边脑袋,攒聚在一起,互相吵着,闹着,好不热闹。

门前的吃水塘,田田的荷叶出水很高,随风摇曳。这个时候,总会看见邻家姐姐荡着小船,唱着歌,低头撷莲花,弄莲子。这便是家乡的采莲。

整个夏天,蝉是乡村的歌者。从立夏,它们就稀稀疏疏地在树林间吊嗓子,一直到秋后,才慢慢停歇。捕蝉是儿时不可或缺的趣事。犹记小时候,正午时分,大人们都躲在家中午休。我和几个伙伴,拿出细长的竹竿,在顶端用马尾丝绑上纱网袋,屋前山后地跑。循着“知了知了”的叫声,找到树上的知了,然后悄悄地将竹竿伸到树干旁,轻轻地盖住,猛地一拉,快速收竿,一只活生生的知了就到手了。于是,我们拿出自制的小笼子装起来,挂到家门口的槐树上。

太阳下山,鸡鸭回舍,鸟儿归巢。劳作一天的父母搬出竹床,放在庭院中央,摇着芭蕉扇纳凉。我和姐姐坐到竹床上,津津有味地听父亲讲《封神榜》。这时,养了十几年的大黄狗,趴睡在凉床下,伸出脑袋,耸拉着耳朵,一边摇尾巴,一边吐舌头,全神贯注地望着我们,似乎也在听故事。

夜幕拉开,天色逐渐漆黑,院子里飘来点点的萤光,一闪一闪地浮在草间,穿梭于葡萄藤架。按耐不住兴奋的我,急忙拿上蒲扇,满院子追着萤火虫扑打;捉到深夜,才被父亲呵斥回屋乖乖睡觉。躺在密封的蚊帐里,将装有萤火虫的玻璃瓶打开,看它们缓缓地从瓶口飞出,在帐中幽幽地亮着,仿佛满天闪烁的星星,十分惬意优美。

时光宛如一列火车,恍惚间,就呼啸而过。如今,身居城市的我,再也听不见一声蝉鸣,看不到一点流萤。乡村生活,还可以回乡去体验,可童年岁月,却只能留作一片记忆,尘封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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