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的散文

2022年12月25日经典文章

宿舍的散文(精选14篇)

迷失在北国

文/任晓璐

家乡这座小城在秋日风光的映衬下,也显得愈加美好,一路的秋色让我在不知不觉间爱上了我所居住的这座城。走过许多地方,看过许多美景,却觉得路过的美景固然美好,但总是缺失了家的感觉。

周末的闲暇时光免不了去商场闲逛,这也成了我的习惯,却也没有太奢侈,太贵的东西也不能进入我的视线,在25岁这个说老不老,说年轻也不年轻的尴尬年纪里,也许能给我心灵上慰藉的,除了书籍也就是我喜欢的衣服了。

半年前,北国商城在邢台这座小城掘地而起,但对我来说也并不神秘,因为在省会上了大学,周末时候也会去北国闲逛。回想起来,也真美好,美得心里发了芽,顺势也就开了花。为何觉得如此地美好呢?因为那时那地有我大学里最美好的回忆。

我是宿舍里最小,而且较懒的一个,因此,宿舍里的每一个姐姐都对我非常照顾,我也就成了宿舍里最小的“香饽饽”。每逢周末,我们都乘公交车来到北国,因为北国的价位确实是我们这些穷学生所接受不了的,也就只能饱饱眼福了。但是,北国商品的品质也是有目共睹的。在北国买的第一件商品是一条裤子,但也不是买给自己的。是买给我母亲大人的,回家时带给她,她穿在身上很开心,我也觉得非常高兴。有时想想,父母为我们付出得太多,我们做儿女的又能做些什么呢?也许他们需要的很少很少,北国的商品就成全了我的孝心。

家乡北国开业后的一个月,我踏入了它的大门。果然气质不凡,从内到外都散发着“高大上”的气息。低调的奢华也体现得淋漓尽致。开着车驶入车库的时候,我一瞬间有点蒙了,对于分不清方向、记不住路、车技又差的我,北国地下车库的设计,确实令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其实,地下车库的设计原本可以更加简洁,这样来到北国的顾客也不会迷失在这里。

看见北国的女装,我就热血沸腾,开心得不得了,因为这是我的最爱呀,试来试去感觉都很合身,就挑了最让我满意的裙子,顺便给母亲大人挑选了她满意的衣服。快乐的购物时光就在这挑挑选选中结束了。

北国,让我体会到了迷失的爱恋。也许,有时我会陷入衣服的海洋无法自拔,但也是心甘情愿的迷失。就像感情一般,无论在一段感情中受到多大的伤害也都是心甘情愿的。因为喜欢、因为爱。

晚来天欲雪

文/杜树党

昨晚,我正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话响起来,电话是一个文友打来的,她说正和我一个最好的朋友在一起,这个朋友曾跟我在一个宿舍住过。我正猜测是哪一个,耳边传来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多亏这个人自报家门,否则我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他的。他说他叫汤文,我有点不大相信。但事实真的如此。此人正是汤文,我的大学同学。他又提到那次雪夜饮酒的事,他说他一辈子也忘不了。我说我也忘不了。我们说了一阵的话,就彼此挂了。挂断电话之后,我的面前总出现一个小巧玲珑的人,把我又拉回到一九八七年的冬天。

我与文是大学里的同学,住在一个宿舍,文是城里人,能诗能画,他常于课毕,坐在宿舍的床上,吟哦北岛与舒婷。晚上,他也不去图书馆,只是一个人独自在宿舍临摹山水工笔。我对画一向兴趣不大,只是觉得他的画有些天真的味道罢了。我是从乡下来的土老冒,用当时城里的话叫老坦。我敢说所有从乡下来的人,第一次进城的感觉都是一样的,况且我对城里人向无好感,他们在我的印象中总是轻狂的,自负的,好为人师,又少同情心与正义感,城里人在我心里是不被信任的。大约是这些缘故吧,我与文总不能长谈,我曾暗笑他故作风流,嫌他轻薄自负。我是一个好沉默的人,与文的健谈大不同,所以虽处一室之内,却总不能沟通。在我的记忆里,有一次我们还为了一件小事几乎大打出手。现在想来真是后悔的很。很快就到了寒假离校的时候,那天,我将同室的人们送上回家的公共汽车,忽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惆怅。当我收拾完行李,正将启程,文却拦住了我说,再住一天吧,咱们俩再住一夜。我答应了他。

文说喝酒,于是我们就去买酒。校园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净了,幕色之中,天在落雪。我与文在通向校外的石板路上走,大片大片的雪纷扬着,雪落在我们的头上,肩上,脚上。在万德庄买了酒,又在街上买了几样小菜,然后冒雪返回。酒是果酒,却有个很诗意的名字:“味美思”,那是一种极好的酒,我们将它倒进杯中的时候,它呈现出浅浅的红色,是那种诱人的带些伤感的红色。那一夜,文说了他的家,第一次告诉我,他的老家也在农村,他的父亲死了,而他现在的父亲对他并不好。他说,他每一个周日都不回家,因为他讨厌那个家,他与他的继父总是争吵,他一直都活得不快乐。文忧伤地喝着酒,他告诉我,他真的不愿意回家,因为他不愿意离开学校,离开这个属于他自己的家。“你不知道”,他说,“我特别羡慕你们,每到周日,你们全回家了,而我一个人,独自在宿舍里渡过”。那天,我终于懂了文的孤僻与自负,他的身世与他的外表看上去是多么的不相符啊。我们喝着酒,一下子,便忘却了彼此间的许多不快。后来又提起了吴大伟,就是与文最谈得来的那个“文学家”。据说写过小说,好发议论的,文说,是文学的缘故。而我心里一直认为,吴大伟家里有钱,俗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那么多乡下人中,也难怪文不找一个谈得来的知已了。我开始悔悟,往日我们没有沟通,直到现在。文将我送上汽车,忧伤地向我挥手,我又忽然地感觉到人生有时真地如一场宴席。文担心自己归宿的时候,我不也正惆怅由城市到乡村的失落么?真是“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毕业后不久,我曾约几个不错的朋友找过文,当时文已分配到一所市里的中学教书,我们去的时候,正巧他不在,据说他的性情更加地狂放,常与领导同事争吵,处境是孤独的。

一恍二十几年过去了,对于文亦常想起,我总以为文不是教书的料,其性格不合于师之道,并非每个人都适合干这样的工作的,这与一个人的才华没有关系。前不久,去市里开会,遇老同学,谈及文,听到文已不在教书了,几年前就辞去了工作,办了一个专门经营办工用品的公司,自己当了老板。我有些佩服他的抉择,他早就不适合干这个工作,我在心里想见到他了,我没有忘记那一次雪夜对酒,那次是我们真正的相识。如能相见,该是老朋友了吧。

每当思念之情油然升起,我就不禁会轻轻吟起那首有名的唐诗:“绿蚁新赔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写在告别后

文/P着U皮的猫

我在一所以城市命名的大学里读完了四年。这应该是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我想。

没有致青春里热情迎接的学长,也不像卷着脸盆席子排着长队的合伙人,只有四年未曾变过的联排橘色大棚,永远在新生报到时竞争销售着屏幕一代比一代大的手机和那些捆绑着同色系雨伞的优惠话费。在湿哒哒的汗水和蝉鸣声中,我就这样进了大学。

拿着钥匙打开门,迎接我的是一个铺满灰尘,在接近40m2的空间里却挤满十二张床位和两个幽暗厕所的宿舍。我所憧憬的大学生活被突如其来拥挤的环境与百米开外的公共浴室击毙,一个暑假的时间,我从和同学相约上厕所变成了和室友相约去洗澡,至今我还能回忆起浴室里清一色沾满泡沫的肉体和我委曲求全帮一位老奶奶搓灰的寂寞场景。那一刻,我有一种被学校主页上来回滚动的坑爹照片出卖的感觉。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肯德基的汉堡远比图片要小,美图秀秀的痘总比真人要少。

还记得在只有胶片才能给回忆感的5号楼,吱呀的老木椅和锈迹斑斑的门窗,伴随着无力的风扇声,43个小伙伴在讲台上完成了各自的介绍,下来的时候已经湿了一手心的汗。记不得每个人的青涩的面庞和名字,但那些来自遥远城市的少年们南来北往的却就这样成为朋友。

随之而来的军训是冗长的,淳朴的我们只知道钻树荫却来不及抹防晒,所以还没到军训结束,就晒成了狗不理,泛着油光的黑脸庞和颈部的V字倒是让过往嘻嘻哈哈的学长们感叹"让那些糙皮粗肉的学姐来承受这一切吧".实在困乏的时候就在宿舍偷个小懒,宿管阿姨就这么坦然的闯进宿舍,拿走了杨莹莹的菜刀,因为她觉得这是凶器而忽略了它厨具的本质。可是粗心的阿姨忘了带走菜刀的同时把锅也一块端走,那里面曾经香气四溢,美丽的蚯蚓姑娘在我们熟睡之际,把一打新鲜的鸭腿就这样扔进了沸腾的汤汁里。

我们总是在欺骗与被骗中生活,20岁之前,我显然高估了老师的智商,他们试图为厌倦考试的我们构造一个完美的大学梦,并总在我们做模拟卷子的时候,苦口婆心的说着:"大学很轻松,你想干嘛就干嘛。"好吧,也许我在整理铺盖卷的时候就应该意识到,我选了一个与医学相提并论的专业,其苦不堪言指数为五星。在一周五十几节课的压迫下,我还要面对网络上各位昔日同窗"今天没有课,好开心,耶1的刷屏,熊熊的嫉妒之火在眼中燃烧之余,却发现还有拉格朗日的高数题没有解。大一没有电脑,我们在楼道里蹿上蹿下相互借用了才把Flash动画通宵做好。复杂的钢琴环课和舞蹈创编把一个班级的女生变得碎碎念,我们常常借着肚子疼和感冒发烧的理由逃脱这种"下不了手,迈不开腿"的尴尬80分钟,等到真正被逼上梁山的时候,只能让那些无聊的马克思、毛概通通见鬼,一节课溜号几个人的节奏跑去琴房"叮叮咚咚"的恶补。

那时候忙到吃完午饭即使只剩半小时也要争分夺秒的午睡,忙到双休日没有机会回家,但是也忙到很快乐。我们到图书馆借各种各样的小说,然后抱回去看,结果一两个月后原封不动的还回去还得责怪自己干嘛没事借这么多;我们穿着爆土的衣服带着滚圆的身子一起去军山春游,嬉笑间也留下了至今不忍直视的照片;我们在宿舍打牌,赢的人在输的人脸上画粗线,然后趁着月黑风高顶着一脸的黑墨出去晃悠一圈直到因为太冷才回来;出去包夜上网,却发现打开QQ之后并没有人找,只能看了一夜的电视剧回去补觉;一个宿舍一起打祖玛,乒乒乓乓的声音和那只爱吐珠的青蛙最终被一个奋战到两点的英雄Game over;彻夜卧谈,下铺的捣蛋鬼总喜欢把上面那个徘徊在入睡边缘的妹子一脚踢醒;一起去中介找兼职,交了价格不菲的入会费后却是累断双腿的发传单,结果没赚回本就前功尽弃。尽管宿舍的桌子不够大,柴米油盐和书本杂志总是混在一起;尽管洗手池的牙刷杯总是放不齐,厕所的垃圾总是没人理;尽管每天下午还是要去百米外的公共浴室打酱油,两毛一壶的开水分着喝;尽管每天有上不完的课,做不完的事情,玩不尽的手机和睡不醒的觉,但是我就是开心,我发现实物不一定要理想,适应生活带给你的欺骗,依旧会风雨彩虹。

N多门考完之后,我们光荣的成为全校放假最晚的新生。学校慈悲的给我们换了宿舍,当时的心情就像农奴翻身,问卖瓜的帅哥借了辆三轮就开始拖行李。"老娘、姐姐、本宫"自称惯了的我们在抬几十斤重的行李上五楼的那一刻才发觉自己其实也可以爷们的像一条汉子。

住进新宿舍的感觉,用CCTV的话来说就是"幸福".站在阳台吹着夏日的暖风,连蚊虫叮咬都觉得那么不可思议,一年就这么过去了。但是网上转载高考题的热情依旧不减,还会假装研究研究一元二次方程怎么解,变态的语文作文题又该怎么编。

当我们还在宿舍晒被子的时候,一群看着喜羊羊长大的年轻人来了。迎新的队伍满满的,比报到的90后还多。我们胸前挂着工作牌,用一副老大姐的姿态俯瞰着一张张与我们仅相差一岁的稚嫩脸庞。带他们走过一年前同样的流程,住进那令他们眼前一惊的宿舍,我只能在心底高贵的"呵呵"一笑,用眼神扼杀掉他们对未来憧憬的美好,交代好一切后还温暖贴心的留下自己的手机号,不过显然学妹自力更生的能力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们的期待。

课程照旧百无聊赖的上着,并没有因为长大一岁而缩减的趋势。不过与大一相比,我们倒是成熟了,也懒惰了。没有人肯因为肚子饿而放弃在床上躺着的机会下到一楼去买早饭,尽管大家都知道空腹的危害有多少。于是去到学校北门的机会,补足粮仓就成了头等大事,沿着商铺走上一圈,饼干面包水果瓜子酸奶方便面就都OK了,所以等到期末身体素质检查的时候,磅秤上的指针不情愿的往右移的时候,自己的眼睛也不会配合着瞪那么圆了。有觉悟的小伙伴特地带了跳绳到地下车库去锻炼,才发现那里早就聚满了热汗淋漓的Team,隐约还发现几张熟悉的面孔。跟在后面装模做样的苦苦挣扎半小时,然后残喘着回去发誓宁愿不吃也不想再这么遭罪,结果电视剧时间一到又爬到床上开始边看边抚慰一旁寂寞的小嘴。

大学的老师应该是不信佛的,因为他们总是想遍奇招来折腾善良的年轻生命。我们曾经自编自导自演了一套早操;模仿过身边的事物创编一段奇怪的舞蹈,天知道其实我就想扮大树下的石头演一出无声无息的内心戏而已;在一个电闪雷鸣的早晨挤爆5路公交车去该死的幼儿园献爱心,下车的时候车顶猛然遭雷劈差点一个连牺牲;穿着自认为较搭配的服装在台上秀然后被教礼仪的胖女人狂喷;养一盆植物然后记录生长过程,谁知道一宿舍买的都是假种子,该报春的不报春,白白长了一堆野草让我们空欢喜。抱怨了一大堆,也许会有一位正义的老奶奶出面指责我:"你不折腾,你的青春被狗吃了吗?"是啊,心酸疲惫之后想想,灭绝人性的一年一次800米还是要跑的,管你脚扭了还是胃痉挛;发着高烧只要能爬,课还是要上的;一学期三场讲座还是要听满的,读书笔记还是照旧要手写的。做完这一切的一切,发现成果摆在自己眼前,所有扣在我们手腕的死结都被解开了,那些我们恼怒着给取外号的老师笑起来其实还是蛮亲切的。

我又开始相信高中老师的话了,大学是无畏考试的。因为期末考试前的两星期,即使是学渣也会开启学霸模式。软磨硬泡加苦苦相逼,最终要来了几十页A4纸的重点,此时各大教室的满座率高达98%,所有学子几乎倾巢出动,其中图书馆、搅基楼等有空调的地方成为纳凉读书两不误的好去处。莘莘学子本着"求过"的原则,一边信着春哥一边绞尽脑汁的死记硬背,好在有惊无险,不过总是有那么几个略微着急的小伙伴被高挂在树上。

对他们表示同情的同时,大二的暑假来了。好像比往年的任何一次都要精彩一些。有同学申请留校组团实践,在没有水没有网的宿舍呆了将近一个月。也有包括我在内的逍遥三人组开始准备着有偿实践的计划。整个暑假都在白天抑郁晚上兴奋中度过,虽然没有成就感,不过倒是借机提高了厨艺也学会了游泳。

两个月后又是一条好汉。对新生的加入也没有了当初的热情,对离别的前辈也就是君子之交。大三的学姐开始打折促销,然后下架。在校园男生高喊着"学妹是我们的,学弟也是我们的"之时,我们高举"巾帼旗帜"永不倒,表面已经过气的我们其实正在谋划着一场别开生面的汇报晚会。在比哈文还要严格的导演统领下,无数次的整改与彩排,甚至亲手制作背景和服装,其精彩程度岂是春晚能及?两个多小时后,温暖的演出在掌声和尖叫声中落了幕。在领导们的夸赞之余,在各位不眠夜之余,发现白驹过隙,已是5月过半,6月未满。校园里开始流行起学士民国穿越风,露大腿的露大腿,搞文艺的搞文艺;夜晚,隔壁即将远行的学长们,酒后呐喊着"学妹,等学长功成名就之后回来娶你们1刺耳的酒瓶破碎声和操场烟火,喧嚣着一群年轻人的不舍的梦;第二天相拥着在宿舍门前分别的好友,带着一整箱的回忆最终走远……我不禁感慨,一年后的我们也会这样吗?

带着疑问进入大四,同样也带着珍惜。我们在最应该好好相聚的日子里分散忙碌着,实习、论文与考编占据了所有的生活,没有课程的学年,不是同宿舍的伙伴几乎一个星期见不着面,互相问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什么时候回学校?"然而我们总是贪婪的享受家庭的舒适与安逸,一个月后回来又总是与朋友回去擦肩,宿舍的床位总是不定时的空着一两个。我们每天花12个小时写论文,却挤不出1个小时和朋友吃饭聊天,约定的周末爬山在大四以后就再也没有兑现,没有在勤人湖畔一起晨读,没有在操场上一起散过步,十分钟就能逛完的校园我却分不清3号楼在哪,5号楼前的路又是通往哪边。想再去教室摸一摸桌椅,去图书管再看一回书,宿舍楼下再打一回羽毛球,去琴房再弹一首曲子……多少个想再,结果都变成了不再。被毕业的伤感和兴奋夹杂着,不落俗套的在校园内留影,论文答辩完剩下的半个月似乎遥遥无期,每天24小时都沉浸在电视剧和K歌的糊涂岁月里,我们甚至盼望着早点吃完散伙饭好收拾东西滚回家提前过暑假。端午三天一过,托运的快递公司开始更加疯狂的包揽生意,毕业大军也开始疯狂的吃饭唱歌看电影。炎热的夏至快到的时候,我把最后一包行李也寄回了家。谢师宴安排在毕业的前一天晚上,缺席的成员迫不得已提前感受了分别的沉重。宴席的结尾与一年前的聚餐气氛大相径庭,每个人红着眼眶,相约着N年再会,其实每个人心里都知道,那些几百公里以外的朋友什么时候又能再会呢?这四年就像一场梦,醒了,又回到原点。总以为这个暑假和以前一样,开学一推门还是能够看见舍友光腿盘坐着挖西瓜的场景。

和四年的床和了张影,把每天上下无数遍的梯子也拍了进去。想着再也不用思考中午晚上吃什么,也不用每天来回五楼好几遍,恍恍惚惚的穿上鞋,一句到点了,该走了。舍友把我送到北门口就回去了,没说话,转过头回望,大门内熟悉的建筑就这样一瞬间模糊在泪水里。我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却把青春永远锁在了这里。

我的那些花儿

文/田民

慧的一个短信让我想起上学的日子,想起同宿舍的五个姐妹。那些青涩但永难相忘的青春岁月,和那些“美少女”。27年前,那时的我们真得好美呀。

慧是老五,我是老三,老大萍是呼和浩特的,豪气冲天;老二勤是甘肃的,憨厚朴实;老四是宁夏的,精明好胜;老五和我都属于“文艺青年”,浪漫个性,老五比我更我行我素、卓尔不群,我意志不是很坚定,很多时候选择妥协,一笑了之;老六是温婉贤淑的,当时已经露出贤妻良母的特质,她也是我们中间第一个有男朋友、第一个成家、第一个有宝宝的人。

那些美好的瞬间,想起来就让我的心变得柔软湿润。初春的日子、毛毛雨的日子、下雪的日子是我们的狂欢日,越是雨雪的时候,我们越往外窜,在操场上堆雪人、打雪仗,还有就是傻傻地站在雪里呆呆地看那一片白色……有一年暑假我们一起去北戴河玩,忘了是谁的提议,我们竟然没有回住处,一起在海滩上呆了一夜,坐累了躺着、躺累了坐着,很多时候都不说话,只有天上的星星,还有不停地诉说着故事的涛声,讲述着很远很远的地方,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那一夜让我终生难忘。去华山的那次,我们真得很勇敢,晚上爬的山,为了早晨能看到日出,还能省一晚上的住宿费,那时钱紧呀。当残兵败将般的我们终于登上了峰顶,看到那一轮红日的时候,有人大呼小叫,而我泪流满面还浑然不自知,只是觉得从来没有看过那么美的太阳,那么美的云,那么美的天……

当然,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也并非总是丽日晴空,有一阵子宿舍里简直可以窒息。原因是老二和老四同时喜欢上了一个帅哥。对那位仁兄我一直没有看出有那么大的魅力,但是却弄的两个姐妹反目成仇。她们两个在宿舍里一直冷战,摔盆砸碗,弄得我们也不舒服,开始还劝,后来索性不理睬了。有一天,我实在忍无可忍,找个机会训斥那个帅哥:“抓紧明确思想,不要左顾右盼,害人害己。”

有效果,得到的得意一阵,另一个失落一阵,宿舍里终于恢复了表面的和谐。缘分这东西很玄妙,但生活却很现实,明天的太阳总是新的,那样的年龄有泪水却没有失败!

后来,我们长大了、工作了、恋爱了、结婚了,直到我们都做了母亲,生活在继续,我们在幸福着,也在经历着生活的磨砺和尴尬。我们都很忙碌,偶尔发个短信打个电话,天遥地远,但是只要一开口,我们就是那样亲,因为我们一起度过人生中最美的时光,我们是各自人生阶段的见证者,我们曾经一起雀跃、一起流泪、一起嬉笑怒骂,这还不够吗?

亲爱的们,永远祝福你们幸福!我散落天涯的姐妹们!那些溢满馨香的花儿,想念你们!

猪头的爱情

文/A-B---

我大醉,想起自己端着泡面,站在阳台上,看校园的漫天大雪里,猪头打着伞,身边依偎着小巧的崔敏,他们互相依靠,一步步穿越青春。

大学室友有四个,其中睡我上铺的叫猪头。

夏天的时候,天气太热,压根儿睡不着。

宿舍的洗手池是又宽又长一大条,猪头热得受不了,于是跑过去,整个人穿条裤衩横躺在洗手池里。那叫一个凉快,他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结果同学过来洗衣服,不好意思叫醒他,就偷偷摸摸地洗,冲洗衣服的水一倒,沿着水池差点儿把猪头淹没。

猪头醒过来之后,呆呆照着镜子,说:“靠,为什么我这么干净?”

猪头想买好点儿的电风扇,但身上钱不够。于是他写了篇小说,投稿给《故事大王》,打算弄点儿稿费。

他激动地将稿子给我看,我读了一遍,肝胆俱裂。故事内容是男生宿舍太肮脏,导致老鼠变异,咬死了一宿舍人。

他问我怎么样,我沉默一会儿,点点头说:“尚可,姑且一试。”

后来稿子被退回来了。

猪头锲而不舍地修改,改成男生宿舍太肮脏,导致老鼠变异,咬死了来检查卫生的辅导员。

稿子又被退回来了。猪头这次暴怒,彻夜不眠,改了一宿,篇幅增加一倍。

这次内容是,男生宿舍太肮脏,导致老鼠变异,咬了其中一个学生。学生毕业后成了《故事大王》的编辑,虽然明明是个处男,却得梅毒死了。

稿子这次没被退,编辑回了封信给他,很诚恳的语气,说:“同学,老子弄死你。”

猪头放弃了赚钱的梦想,开始打游戏。他花三十块钱,从旧货市场买了台二手小霸王,打《三国志2》。

他起早贪黑地打,一直打到游戏卡出问题,居然活活被他打出来六个关羽、八个曹操。

那年放假前一个月,大家全身拼凑起来不超过十元。于是饿了三天,睡醒了赶紧到洗手间猛灌自来水,然后躺回床位保持体力,争取尽快睡着。

第四天大家饿得哭了。

班长在女生宿舍动员了一下,装了一麻袋零食,送到我们这儿,希望我们好好活着。当时我们看着麻袋,双手颤抖,拿起一根麻花送进嘴里,泪水横流。

靠麻袋坚持三天,再次陷入饥饿。我记忆犹新,后半夜猪头猛地跳下床,其他三人震惊地盯着他,问:“你去哪儿?”猪头说:“我不管我要吃饭。”我说:“你有钱吃饭?”猪头擦擦眼泪,步伐坚定地走向门口,扭动身体大喊:“我没有钱,但我不管我要吃饭。”我们三人登时骂娘,各种恶毒的话语,骂得他还没走到门口,就转身回床,哭着说:“吃饭也要被骂,我不吃了。”

清早猪头不见了。我饿得头昏眼花,突然有人端着一碗热汤递给我。我一看,是猪头,他咧着嘴笑了,说:“我们真傻,食堂的汤是免费的呀。”

全宿舍泪洒当场。

猪头喃喃地说:“如果有炭烤生蚝吃该多好呀,多加蒜蓉,烤到吱吱冒水。”

再后来,猪头恋爱了。

他喜欢外系一个师姐。

猪头守在开水房,等师姐去打开水。

但他不敢表白。师姐将开水瓶放在墙边,一走远,猪头就把她的开水瓶偷回宿舍。一个月下来,猪头一共偷了她十九个水瓶。

作为室友,我们非常不理解,但隐约有点儿兴奋,我们可以去卖水瓶了。

一天深夜,猪头说:“其实我在婉转地示爱。”

我大惊,问:“何出此言?”

猪头说:“我打算在毕业前,偷满她五百二十个水瓶,她就知道这是520(我爱你)的意思了。”

大家齐齐沉默,心中暗想:我去你大爷的。

那时候的男生宿舍,熄灯以后,总有人站在门外,光膀子穿条内裤煲电话粥。他们扭动身体,发出呵呵呵呵的笑声,窃窃私语。

每张桌子的抽屉里,打废的IP电话卡日积月累,终于超过了烟盒的高度。

猪头很愤怒。他没有人可以打电话。他决定打电话给师姐,师姐叫崔敏。

那头崔敏的室友接的电话,说她已经换宿舍了。

猪头失魂落魄了一晚上。

第二天,食堂前面的海报栏人头攒动,围满学生。我路过,发现猪头在人群里面。出于好奇,我也挤了进去。

海报栏贴了张警告:某系某级崔敏,盗窃宿舍同学人民币共计两千元整,给予通告批评,同时已交由公安局处理。

大家议论纷纷。说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去拉猪头,发现他攥着拳头,眼睛里全是泪水。

虽然我不明白他哭什么,但总觉得心里也有些难受。猪头扭转头,盯着我说:“崔敏一定是被冤枉的,你相不相信?”

当天夜里,猪头破天荒地去操场跑步。我站在一边,看着他不惜体力地跑。一圈两圈三圈,他累瘫在草地上。

他躺了半天,挣扎着爬起来,猛然冲向女生宿舍,我怎么追也追不上他。

后来,猪头白天旷课,举着家教的纸牌,去路边找活儿干。

再后来,在人们奇怪的眼光中,猪头和师姐崔敏一起上晚自习。

到冬天,漫天大雪,猪头打着伞,身边依偎着小巧的崔敏。

几年前曾经回到母校,走进那栋宿舍楼。站在走廊里,总觉得推开308,门内会团团坐着四个人,他们中间有个脸盆,泡着大家集资购买的几袋方便面,每个人嘴里念念有词。

我们在网吧通宵,忽而睡觉忽而狂笑。我们在食堂喝二锅头,两眼通红,说兄弟你要保重。我们步伐轻快,在图书馆,在草地,在水边喝啤酒,借对方的IP卡打长途,在对方突然哭泣时沉默着,想一个有趣的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然后我想起猪头狂奔在操场的身影,他跑得精疲力竭,深夜星光洒满年轻的面孔,似乎这样就可以追到自己心爱的姑娘。

我们朗读刚写好的情书,字斟句酌,比之后工作的每次会议都认真,似乎这样就可以站在春天的花丛永不坠落。我们没有秘密,我们没有顾虑,我们像才华横溢的诗歌,无须冥思,就自由生长,句句押韵,在记忆中铭刻剪影,阳光闪烁,边缘耀眼。

猪头结婚前来南京,我们再次相聚。再也不用考虑一顿饭要花多少钱,聊着往事,却没有人去聊如今的状况。因为我们还生活在那首诗歌中,它被十年时间埋在泥土内,只有我们自己能看见。

我们聊到宿舍里那段饥饿的岁月,笑成一团。

猪头拍着桌子喊服务员,再来一打炭烤生蚝,多加蒜蓉,烤到吱吱冒水就赶紧上。

他高兴地举起杯子,说:“我要结婚了,大家干一杯。”

猪头的太太就是崔敏。

很快他喝多了,趴在酒桌上,小声地说:“张嘉佳,崔敏没有偷那笔钱。”

我点头,我相信。

他说:“那时候,所有人不相信她,只有我相信她。所以,她也相信我。”

我突然眼角湿润,用力点头。

他说:“那时候,我做家教赚了点儿,想去还给钱被偷的女生,让她宣布,钱不是崔敏偷的。结果等我赚到费用,那个女生居然转学了。”

他说:“那天崔敏哭成了泪人。从此她永远都是个偷人家钱的女生。”

我有点儿恍惚。

他举起杯子,笑了,说:“一旦下雨,路上就有肮脏和泥泞,每个人都得踩过去。可是,我有一条命,我愿意努力工作,拼命赚钱,要让这个世界的一切苦难和艰涩,从此再也没有办法伤害到她。”

他用力说:“那时候我就是这么想的,以后我也会一直这么做的。”

我大醉,想起自己端着泡面,站在阳台上,看校园的漫天大雪里,猪头打着伞,身边依偎着小巧的崔敏,他们互相依靠,一步步穿越青春。

十年醉了太多次,身边换了很多人,桌上换过很多菜,杯里洒过很多酒。

那是最骄傲的我们,那是最浪漫的我们,那是最无所顾忌的我们。

那是我们光芒万丈的青春。

如果可以,无论要去哪里,剩下的炭烤生蚝请让我打包。

改口

文/刘卫

从宿舍到单位,要经过一栋家属楼。可住在楼上的有些人素质不怎么高,今天扔下个垃圾袋,明天晾的拖把也不拧干,浇花用水管往盆里冲,任由“雨水”往下滴。

虽然大会小会上讲过多次,但总有那么不自觉的人仍然我行我素。于是,我们上班时总是小心谨慎地穿过这片“雷区”。

昨天下班后,后勤办的老马和我下了几盘棋,老马破天荒赢了三盘。第二天上班的路上,正好碰到老马,他仍兴奋不已,一路上意犹未尽地跟我说着棋谱。

不知不觉中我们到了宿舍楼下,突然,一阵豆大的“雨水”从天而降。

老马有时脾气挺躁,容不得这种不文明的行为。摸了摸脖子里凉丝丝的水珠,抬起头他就吼开了:“楼上的……”

见是顶头上司王处长的老婆正把一床湿漉漉的被单往晒衣架上搭,老马红着脸,急忙改口道:“楼上的王嫂子,又洗了这么多,整栋楼就数您最勤快哦!”

旧梦不须记

文/英姬

一直不喜欢他。在后来长达十年的岁月里,我甚至快忘了他。然而,今早接到他酒驾出车祸的消息,我竟莫名地难过。

匆匆赶到东华医院探望他,已是曛暮时分。灯光通明的病房里,阿莲正给他喂水,端尿。他伤得很重,头上与四肢缠满白纱绷带,活像战地劫后余生的伤兵,让人不忍多视。他默默望着我,眼眶红润,双唇微启,似有语。他的三个看起来年龄相差无几的孩子衣着整齐光鲜,在病房与医院走廊间嬉戏着。

“他说就想见你。我带孩子们去吃饭了,你在这坐吧。”

她领着嬉闹得满头是汗的孩子们出去后,卜克已入眠。病房内一时寂静无声,我想起十年前那个与我们仨有关的故事。

十九岁那年冬,我初入社会。进厂后第八天是除夕,花市成为没回乡的阿莲和我沾染年味的去处。空旷的街道,满里巷飘荡着粤语拜年歌,繁花似锦的彩楼与花架,摆开来的阵势如拢十里春光。

正赏着长在枝头婉约迷人的蝴蝶兰,忽见一男子轻薄尾随阿莲,贼手窃探她牛仔裤袋的钱包,抬眼间便转侧奔逃。我急追过去,顷刻不见,不知所往。我下意识一探自己的钱包是否安然无恙,不在。

身无分文的我们,在异乡举目无亲,彻底成了寒士。在磁卡电话亭给父母打电话时,向来报喜不报忧的我,拿起电话,仅为父母拜个年,便再无一语。匆匆挂断电话后,不觉默然涕下。

初一午后,阿莲与我饿得晕头转向,毫无蔬食可享。徘徊一阵后,我坚定地安慰她:“我出去觅食。你等着。”

离厂约七八分钟路程处,有家光源饭馆,许多人正围着有条不紊地点购饭菜。急吃霸王餐的我抖擞起精神,大异平时:“老板,来份煲仔饭,塘鳃鱼的,煮熟一点啊!”

惶急无谋中,我突然瞥见老板的钱箱里有无数张五十元面值的纸币,便灵机一动:“呃……,老板,你是不是还没给我找零钱啊?”

一直忙碌的老板竟头也不抬:“你刚给了多少?”

我无比镇定地说:“五十呢!”

满怀感激地接钱转身后,接过钱的手开始微微颤抖。离开饭馆,我没命地向宿舍一路狂奔。

回到宿舍,阿莲痴坐在床。我佯装饱腹后的满足,满脸堆喜,分去二十五元给她,慌称在保安处所借。她深信不疑。

这秘密直至领了薪资才公开。略致慰问后,我赧愧得结结巴巴,告以上次的不齿之事,并奉以双倍饭钱以示恩谢。那老板听后,毫无怒色,双目大放异彩:“呀!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还是第一次碰到你这么诚实的人哪!来来来,进来坐,容我请你吃饭!”

谈笑间,他一欢喜便求我为友,毫无忌讳地倾吐起生平。年纪二十有九的他,叫卜克,潮汕人,大约十几岁便随父亲出来做生意。

本以为此事已圆满结束,两不相欠。不承想接下来的每日昏暮,卜克都在厂门口等我,平日里缺心眼的阿莲都已看出他对我喜爱正盛。

后来隐觉他非我要等之人,便尽量在厂食堂吃完饭才赴约,不想亏欠太多。然而我没学会拒绝。那个春天,盛绽的洋紫荆花不堪寒冷,正一片片的连同羊蹄甲叶纷纷飘落在地。我们沿运河路一前一后地走着。

“卜克,你看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与《存在与虚无》吗?”“我从来不看这些,看这些有什么用!”“呃……书里有很多智慧与精彩吧。智者说一日不读书,智商输给猪呢。”他嗟叹:“看再多的书都是没用的,创造不了一分钱的价值。”

我扭头对他轻言微语:“好晚了,我要回宿舍啦。”

之后很多天,卜克仍在晚饭后邀约。我避而不见,躲在宿舍看书,任他等多久也不见。阿莲看不过去,诘责道:“你这样可不行啊,让人家等那么久,不管什么理由,都要下去交待一下嘛。”

“我跟他没共同语言,要见你去见吧,我报考的科目快要考试了。”我头也不抬地说。

阿莲从上铺跳下来,喜上眉梢:“我去就我去!好好的放着金龟婿不钓,看哪门子书啊,笨死了你!”话毕,她朝我使了个风骚的眼色,“嘿嘿,我老公正要跟我离婚呢,姐先替你接盘了啊!”

难题迎刃而解后,我全心投入学习中。没过几天,卜克的盛情邀约卷土重来。我索性大方一回,径奔旧约。

宿舍楼下应风而落的紫荆花密麻一地。卜克在树下百无聊赖地踩着花瓣,不时微露一笑,像个顽童,见我下楼,满心欢喜。我们向沿河路移步。

他看出我决意不想他在我的生活中占有一席之地,便默不一语,只目光灼灼睃巡我的脸颊。我内心扑通扑通猛跳之际,快步转身奔走向金丰二桥,拐入运河中间的长堤。

行至路灯微暗处,环视周遭,寂无人车,我突然害怕起来,扭头一看,卜克已渐渐近我。我大惊,红涨着脸,却无从逃遁。他燥火如烧地将我扑倒在草地……

事后,他深惭道:“对不起,我会对你后半生负责的……”

我恨恨地推开他,重整衣裙,黯然含涕奔逃回宿舍。

后来,我一个人偷偷跑去妇幼保健院堕胎,所有不愿再提的悲痛都被我以切片的形式丢入过去狭长的生活小巷……

升职调部门后,我很快将这事抛诸脑后。直到那天在步行街偶遇阿莲,往事又兽伏而出。十年未见,她并不显老,衣装光鲜射目,头发烫染成时尚蓬松饱满的棕黄卷。我们在附近找了家小饮店,笑谈过往。

“我早都不上班了,你搬了宿舍没多久,我就离职啦,跟卜克一起打理生意。”她边笑说边四顾周遭。

“等等,我还没反应过来呢……”

她笑得花枝乱颤,纵着中指指我:“你个傻瓜,你不喜欢的人,还不许别人喜欢啊!怎么被他喜欢的,一点也不重要啦,灌他几瓶酒,不就属于我了嘛,我们现在做餐饮连锁,都有了三个孩子呢!”

“嗯,你们蛮般配的呢,生活可真是厚待了你啊。还记得从前那二十五元吗?是从卜克那骗来的。”

她大惊:”噢!他怎么从来没提起过!”

接着,她没心没肺地絮叨起来:“卜克仰望你就像仰望久远的文明,我曾多次在他面前提你是个胖妞,他马上变了颜色;我说你是根傻脑筋,他马上负气离开;我说你就是命里受穷的人,他振振有辞地说你是他见过最傻最穷,身上最没金钱味的人,然而总在幻想中等待白马王子的人……”

一种无来由的感动突然涌上心头,我像是回应远古的故事,豁然一笑:“嗯?……”

“有次他生日,宾客全散去后,他在卧室点上两支大蜡烛,斟上两杯红酒,自饮自唱,醉后喊着你的名字……”

这一突来的讯息,如一叶小舟破浪而来,浪急得不知如何平息。我的视线一直未迁移,默默望着她全身散发的妒意。

“怎么可能!阿莲,你当时喝多了吧?”我笨拙地低下头。

“你们现在生意怎样?”沉吟片刻,我开始转移话题。触之则痛的话,早不该提起……

我趋至病床前,握住卜克满缠白纱绷带的手道别时,心竟隐隐微痛。

我没有告诉阿莲我还未婚,更不会告诉她过去发生的一切,只坦然婉笑着提笔留言:

卜克,

恩谢你的厚爱。虽然不能在人生的道路上并肩前行,但知道你们过得安好,我心里每一方寸都像春天的花儿般舒展。衷祝你们在未来的人生之路,能一溜小跑愉快地前进,没有烦恼。

早日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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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儿,你在哪儿

文/季冬梅

北方,终于落雪了。

窗外,一片洁白。那棵笔直的松杉树,细细的树枝上,息着白白的雪。仿佛一群飞倦了的白蝶,在静静地睡。站在窗前,白花花的阳光,暖暖地铺了满身。望着雪,晒着阳光,心里,是一片柔柔的海。

突然想起了清儿,我高中时代的一位好友。来自县城的一位美丽女孩儿。当时,我正上高二。清儿,是来我们这个镇上高中复读的美术生。她,画一手好画。字,也飘逸潇洒。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宿舍。学校门口一位老师家招学生的宿舍。苗条秀气的清儿,穿着水蓝色毛衣外罩,笑盈盈地冲我笑。她大方地拉着我的手说,因为喜欢你,我才选择这家宿舍。我吃惊地望着这个陌生的女孩儿,不知是咋回事儿。她告诉我,昨天找了好几家宿舍,都不理想。一到这家,就望见我。一下子就喜欢了。于是,就交了钱,住了下来。

很快,我和清儿就成了最贴心的好朋友。她来自县城,穿得洋气。再加上气质好,简直就是一束耀眼的阳光。有这样的好友,我幸福极了。清儿,文化课不好。但她认学,每天都学到很晚才回宿舍。清儿,很调皮。经常三笔两笔画我生气的样子,然后嘻嘻笑晃在我眼前。看着自己逗人的模样,我也哈哈笑。不愉快的心情,也飞得无影无踪了。

周六周日,清儿常常拉着我到操场。坐在大树下,望蓝天,看白云。静静地,我俩都不说话。有时,她微笑着速描。不一会儿,雪白纸上,有悠悠的云,蓝蓝的天,还有我和她。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冷不丁地,清儿掐掐我的脸蛋,哧哧笑着问,你咋长得像日本女学生?说完,她又拿起画笔,唰唰几笔后,一个胖胖的日本娃娃,在憨憨地笑。清儿高举着自己的作品大声宣布,这,就是前世的你。我笑,她也笑。

一次,我不解地问清儿,为啥来小镇高中复读?她说,就是想到镇上生活一年。也听说我们这个学校教学质量好。说完就格格笑,又趴在我耳边说,就是想来和我做朋友。这个清儿,就是这样可爱。

我们的宿舍,还有几个女生。清儿对她们也好,但她们都排斥清儿。经常有意无意地侵略清儿的地盘。清儿大大咧咧,索性把自己的床铺缩到最小。这样,那两个女生,竟不好意思了。我偷偷想,或许是因为清儿太漂亮。女孩子天生的小心眼,好嫉妒的原因。

一天早晨,清儿眼泪汪汪地对我说,昨晚忘把挂在外面的毛衣拿回屋了。毛衣,丢了。清儿头一次在我面前流泪。那一脸的泪,让我心疼。后来我才知道,那件水蓝色毛衣是她男朋友送给她的。我也知道了,就是因为不互相影响学习,相约一同考上美术学院,清儿才来镇上复读。我暗暗吃惊,这个美丽的清儿,竟还藏有美丽的故事。

几天后,我和清儿在街上发现,那个蓬头垢面的流浪汉,正披着清儿的水蓝色毛衣大摇大摆地胡乱走着。清儿的泪,又流了满满一脸。我也偷着掉泪了。为那件美丽的毛衣,还有毛衣上裹着的那份美丽的情。

后来,清儿考上南方的美术学院了。我们,也永远地分开了。隔着岁月的烟雨,我时常想起这个可爱的女孩儿,清儿。

一束融融的光,晃着我的眼。当年的清儿,就像这束阳光,照亮了我枯燥的高中生活。清儿,你在哪儿?在心里,我轻轻问。

想起桂花树

文/大四那年

吃完晚饭,街上散步。突然闻到一阵花香,是桂花香,直钻鼻子里。桂花树就是这样,它长在哪里并不引人注意。你经过它的身旁,它就会不经意地香到你,是浓烈的清香,你立刻会深深地呼吸两口,然后陶醉在馨香里。秋天就这样结结实实地来了。

秋天总是让人沉静一些。你本来想往热闹的地方走去,是人多的地方,或灯火流离的地方。在突然闻着桂花香之后,你只想往安树多的地方,幽静的地方走去。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带着满鼻的花香。

你并不会想到,还会碰到第二棵桂花树。然而它还是一阵直钻鼻腔的香,让人猝不及防的香。这样的夜晚,便有了幽幽的心事。

突然一下子,就想起家乡初中校园里,那两棵老桂花树。初中那得是哪一年呢,至少是20多年前了吧,得好好掐指算算。

28年前,我开始在一个叫广村的村庄上,上初中。记忆里,那个初中,应该叫月山三中,但人们更多地叫它广村初中。在当时,那应该是我家那个小镇上最好的初中了。

那个学校依山而建。确切地说,那也不能算山,只是一个土墩。大门在山脚下,一进大门,就是拾级而上的台阶,通往第一排教室。然后斜向右,再拾级而上,才到第二排教室。要到第三排教室,还得拾级而上。而这儿,也就到了山顶上。我初一住校的宿舍,就在这个山顶上。

山顶上,是疏疏落落的松树,估计都是自然生长的。13岁那年我第一天住校的傍晚,报完到后,我一个人站在宿舍门口,怅怅地望着松树林,人生第一次感受到孤独。此前,我从没有离开过家,这也是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并且就此将在这个离家30里外的小山包上,一个人开始几年的住宿生活。突然有种控制不住想哭的感觉,但又如何能让别人发现呢,我赶紧冲进宿舍,把头埋进被子里,强忍着把泪水压了下去。多少年过去了,我也曾无数次遇到孤独,但从没有一次比它更强烈。尽管身边不时有人经过,但我仿佛一个人落在大山里,看见孤独像一个大影黑压压地把我笼罩,而人像一下子被抽掉了什么,是那么铭心刻骨。

从山腰到山脚下,则是密密的竹林。竹子都是高高的,粗粗的。我们课间的玩耍,都在那片竹林。我记得学校里每天最壮观的景象,就是一到下课吃饭时间,整个学校的孩子就像山洪一样,从山上冲下来奔往食堂,用饿虎扑食都不能形容。总是在臆想里,觉得万一有哪个家伙一不小心控制不了身体摔了怎么办,岂不被后面的山洪顷刻碾碎?但这样的事情自不能发生,因为有竹林,只要你稍有失控,就可一把抓住竹子。

学校应该有些年岁了。大概听人说,那个山脚下全木质的二层食堂小楼,是葡萄牙殖民时期传教士建造留下来的。在整个山包上,那是最独特的建筑。学生吃饭都在一楼,二楼则住着少量的教职工。我曾经有机会,偶尔跑到二楼去溜溜。你踩在那木拼的地板上,总是发出有年代的咔嚓声。

而两棵老桂花树,就在和第一排教室平行的半山腰的?阅览室门口。它的另一边,则是一排老师宿舍和学生宿舍。两棵老桂花树,就像被围在四合院里。它们的树盖已经长得很大,底下的树干也长得颇高,学生们就在两棵老树遮蔽的浓荫里玩耍。一到秋天,整个学校,不,应该是整个山上,都弥散着浓浓的清香。对,就是那种怎么闻都闻不够的清香。我记得,总有女同学掐一小节桂花枝,放在课桌上,或者书包里,然后香着四座里。

应该是我初二那年秋天的一个晚上,学校食堂的那个木质小楼发生了严重的火灾。事后我听人说,那天晚上,有两个借住在教职工二楼宿舍的初一学生,因熄灯后点蜡烛,忘了吹灭就睡着了,引发了那场火灾。

那天晚上,我睡得特别死。听同学说,火灾晚上发生时,绝大部分同学都被喊去参与救火了,而睡在山顶宿舍的我,全然不知。第二天早上醒来一看,那食堂的二层小楼一下子没了,只有一堆冒着?残存烟火的废墟。

更为不幸的是,那两个睡在食堂二楼的学生,并没有被救出来。在我们那样的年纪,突然得知这样的消息,一下子变得茫然不知所以。更为痛心的是,亲历现场者说,在大火早上被扑灭后,找到的那两个孩子,已经被烧得缩成枕头那么大。这更让我们恐惧。

两个孩子的遗体,被暂时放置在?老桂花树边的阅览室里。因为对世界还存在许多疑惑,以及迷信的因素,我们再经过老桂花树那里,总有惊惧撞入心里。那个原本在我们心里十分美好的去处,一下子变得冷清。

第二年,也就是我初三的时候,我们班就从山上搬住到老桂花树边的宿舍里。我们不得不每天都从老桂花树边经过,却再难有清香钻心里。那场火灾,那两个学生,总在我们的心里,成为芥蒂。

但时间总是对抗着记忆。总有一天,我们要离开校园。总有一天,我们要离开家乡。我们以为,我们会慢慢忘记,也确实,那几年中更多的细节,我们已难想起。但那两棵老桂花树,还有那清新又沉重的香,总留在记忆里。

这些年,秋天的时候,偶尔也能闻到桂花香,碰到桂花树。但你再也想不起,树香何处,人在哪里。只有母校的两棵老桂树,香存心里。

人民路

文/东山峰人

我心中的《长沙市人民路》

记得《百年孤独》中一句话;一个幸福晚年的秘诀不是别的,而是与孤寂和签订一个体面的协定。

在岁月洗礼而后,我总想把自己的过去都封存、装帧起来,然后再与孤寂签订一个体面的协定。然而,每一次轻扣,或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就会把我拉进过去,使自己跌进回忆里,倏忽,掀开了往事,撑开了回忆的风帆。

暮春的这个雨季,在退休后的返聘的岗位上,我骑着电动车穿梭于各单位的大街小巷之间。从万家丽,路过‘人民路’,再穿过铁路桥时,许多陌生而又熟悉的马路、街道和沿街的景物以及在这条路上所发生的事并一股脑的猛然窜人脑海,印入眼帘,搅动着我的心思如潮水般翻滚,瞬间,多样的情怀,奇谲的想象,六十年代老人民路上的变迁和醇美的少年形象便从眼幕中徐徐唤出……

人民路,是长沙这座城市最具象征性气质的地标之一。我真怀念过去那种荒秽逼仄了的路,它可以让我触摸到童年与少年无比活泼的生活时光。马路如人,被人怀念的事,终归是那些有故事、有情怀、有态度的人才可以有腾挪自如的精神空间,人民路就是这样。

我曾经,住在人民路附近,惦记着它的历史变迁,期望为人民路的历史和自己留下一座心中无形记忆方碑。这,没有对或不对。

毫无疑问,从50年代的1公里多长的‘长沙人民路’到现在二十多公里的东西最长的主干道,时光仿佛逆流,一眼看尽这座千年古城的今昔。从长沙黄花国际机场出来,一路向西,从长沙最美景观道跨越浏阳河、圭塘河,通过别墅区、写字楼及长沙最早的立交桥,经过杨开慧当年就义处,穿过长沙的核心老城区,便抵达湘江河畔。这种‘沧海陵谷’的变化,就是今天人民路的真实写照。

追远儿时在人民路上溜达的时光,打捞不可忘却的记忆。少年时代的幸福不是零碎和表面的情绪,而是灵魂的愉悦。正因为此,其情之深、之喜、之乐,外人很难体会。

少年的时代是播种梦的季节,懵懂无知,充满希望;少年时代又是一幅画,色彩艳丽,烂漫天真。那是多么渴望的日子,但日子却很少回顾看我一眼,仅仅几年光景,我并走出了水絮塘宿舍,然后被禁闭在成年后的事业打拼,情感的纠缠和各种生活的琐碎中。所以我只能去生命里注定的地方,因为在庞大的轮回面前,每个人都不过是沧海一粟。以前我太多浮躁的期待,只不过是一个个转瞬即逝的环境,我却又走进了老年的孤独,但最终,我还是要独自面对与所有的坏情绪,握手言和。如果可以,我愿意留住童年少年的那一瞬间,留住少年那奔跑着、追逐着的身影,留住只有1公里多长的老‘人民路’上,把忘却了的记忆努力延伸拉长且之叙说。

思绪仍在不断地行走,行走中,忘记了驻足小坐,也忘记了欣赏路边的风景。然而,就在一个不经意地转身,就是那天骑车的一眼回眸,却让我看到了你----人民路和东沌渡的‘摁桥’,看见了‘摁桥’那边的一切,于是,心理便充满惊喜与情趣,还有拖曳出来的烦恼和忧愁。但思绪只要把握住自己的节奏,调节好心态,就不怕那年,那事,那一场与人民路的浅遇,浅相识的前尘往事……

岁月的剪影衬托着少年的微笑轻轻地摇曳着暑假,那天,闷热的空气中有种窒息的感觉,突然一阵雷雨噼噼啪啪的落下了,一会儿雨住了,对面传染病医院的一排梧桐树的麻雀开始啼啭起来,仿佛在倾吐着浴后的欢悦。近处,凝聚在树叶上的雨珠还往下滴,滴落在宿舍的水沟中,发出异常清脆的音响。不一会儿,一条彩虹挂在空中,发出耀眼的光芒。趁着天晴,邀上宿舍几个同岁的邻居,穿着泛黄的背心和球裤,踏着一双人字拖鞋,从水絮塘商业厅宿舍出发,往东,穿过陈家巷,再窜出南元宫,路过附二医院宿舍便是老人民路了。对面是省地质设计院,旁边有一座小荒山,当地人叫‘子弹库’,据说此地还曾挖到过锈迹斑斑枪支的支架和弹壳,小山上仔细转悠还能发现壕沟和掩体的痕迹,地名因此而来就有充分的依据了。

那时,除开人民路上的主道和一些干道外,周围且多荒凉,一般红砖瓦房的建筑还不多。环绕四周的多是菜土、田埂和小鱼塘,马路的南边是核工业部‘四零三队’和长沙印染厂,一条小溪式的水渠裹挟着城市和印染厂的排放的污水直通浏阳河,大多的时候小溪里的水还是蛮清澈的,因为我们宿舍的小伙伴多次在此抓鱼捉蟋蟀,扯‘马苋汗’,特别是小溪两岸茂盛的草藤植物应该说明,那个时候长沙城市的污染还不是很严重。

再往东,横过韶山路就是湖南橡胶厂了,除当路有些像样的房子外,四周都是低矮的平房,甚至还附和着几栋稻草和土砖盖的房屋。工厂围墙旁边有一口中行大的鱼塘,一条小路用木桩固定,我和邻居伙伴常常在此钓一种无脊椎的小鱼叫‘狗头嫩子’,钓它无需用钓鱼钩,只用一根竹竿绑一根线,再捆一条蚯蚓做诱饵便可钓上几条或几十条,运气好的话甚至还可钓上小鲫鱼、小边鱼等。

绕着菜土,穿过泥巴小路,往前半华里便是七七0厂了,周边稀稀拉拉的耸立着几栋民房,四周依然是大片的菜土和鱼塘,倒是工厂围墙边有一口稍大点的鱼塘,应该是人民路沿线最大的一口鱼塘了。该鱼塘与此厂的围墙接壤,但鱼塘的所有权应该是归生产队。此地不准钓鱼,但是偷钓的却大有人在,可能是该厂烧煤顷倒的原因,塘边水底都是用煤渣铺垫的,虽然扎脚但非常适合玩水、游泳,因为脚踩下去不陷入污泥中就会有种不害怕的感觉,因此,学游泳是我儿时绝佳的地方。赤条条的诡异的精灵,就这么轻易地滑入水中,除了下坠,呛几口塘里的水,吞入口中竟然一股带腥的味道,然后双脚又扑通扑通,仿佛没有方向感,自然而形成的双手往前滑动,于是,便诞生了我的狗爬式游泳动作,直至我成年后才改变。

如今,少年时代在人民路上的味道却越飘越远了,好多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在我身旁徘徊,想起当初深结水絮塘宿舍圈子里的那些伙伴,想起‘子弹库’小山上的风景,想起一群穿着背心踏一双托鞋的天真无邪无拘无束的少年,在一起快乐的嘻喜玩乐的生活,嘴角边就会露出怀念的笑容。

每次熟悉的往事刚刚兴起,却又碍于诸多原因,而后匆忙散去,

只有在触及到兴趣的节点时,才能翻开记忆的兴趣,跟随思绪张潮的脚步,走向昨天骑车路过人民路现在有双规铁路桥的感觉。

过去,从这里回家要走几十分钟,而如今仅仅几分钟的时间就能把我拉回到水絮塘商业厅宿舍,感觉上好像近在迟尺。

那时,到了七七0厂时就觉得已经是郊区了,如果再过了东沌渡‘摁桥’便会感受到一种很浓很浓的乡里味道了。首先,一股女贞子花的清香会从空气中飘来,它的味道非常特别,有种清新,有种自然,有种能唤起你情绪勃起的味道。过去,在城市是很难闻到这种味道的,只是如今城市绿化搞得好,所以我居住的小区里,现在也能闻到这种味道,我现在居住的小区花坛里,就种植了几颗女贞子树,它四季常绿,树皮灰色至浅灰褐色,枝条光滑,每年花开于炎热的夏季,花色米白,花朵很小很小,一簇簇相拥着,远看似云似雾。花开时节一树清香,透着一丝丝甜,整个花坛都会被淹没于缕缕清香中,让夏季的早晨和傍晚变的十分惬意。

女贞子花的清香总能唤起我对它的记忆,它是乡村的味道,还是少年的味道,女贞子花的清香浸润了我的岁月流年。

其实,过去老人民路的尽头就是现在铁路桥附近,那时,此地应属‘东岸公社’的管辖范围,柏油马路早已没有了痕迹,只有一条泥巴碎石子路通往‘摁桥’那边,当时的京广线就是在这条线上通过。我还记得那时的铁路是单轨的,所谓过桥就是从一个仅仅能容纳拖机过身的洞口,儿时称东沌渡‘摁桥’。宿舍里伙伴们常常说过了‘摁桥’就是基本到了‘乡里’,用现在的话来说应该是城乡结合部。

儿时,过了‘摁桥’便是烟火飘起的地方,空气中散发着潮湿的牲口粪便的气味,雾霭的农舍里公鸡懒懒的嘀着,狗在台阶上卷成一团睡觉,只有老母鸡下蛋后报喜式的咯咯叫唤。这种恰似流光溢彩的自然画页,好似一曲跳跃着的少年欢愉。

如果哪天有足够的时间,伙伴们便会相邀去东沌渡‘摁桥’的那边玩。因为,那边承接着春天的绿色,广袤的天空上白云在蓝天中飘忽,沿路的景物真是可以绿破你的眼,一路上没有一块荒土,都是绿的稻,绿的树,绿的桑林。偶然见些池塘,也都有粗大的荷叶与细小的菱叶浮泛在水面,老人民路便是通往乡村和少年梦想的地方。

城里的柏油马路被晒得软软的。拥抱暑假是我们那时的希望,

暑假的气候给我们脱去了衬衣、长裤,只穿汗衫背心和短裤叉,舒臂踢腿,奔跑追逐,别提多轻松了。“郊外杏花坼,林间布谷鸣。”去东沌渡‘摁桥’那边踩风景,看到的是田园阡陌交错,蜂飞碟舞,鸟语花香,成片的菜土都是错落有致,冬瓜棚、丝瓜豆角架,青红的辣椒地,紫色的茄子,苚菜、苋菜、白菜,还有垂挂在塘边的桑叶树是满嘴的少年花香,这一切都是发生在连接老人民路上的故事里。

在玩酷少年之心后,这群逗鸟抓鸡摸鱼踩桑的宿舍里的小伙伴终还是染了苦恼的麻烦。记得一次下午,炙热的太阳照在翻滚的柏油马路上,宿舍中五个伙伴相邀去东沌渡‘摁桥’那边玩,走到冬瓜棚旁边的小鱼池边,我们脱了裤子和拖鞋,旋即便在小浅塘摸起鱼来,很多的小鱼捉得正尽兴,竟然忘记了放着塘边东西,当上岸时,鞋裤却被农民伯伯抱起走了,原来这里是一块育鱼苗的池塘,难怪他们要么收走我们的东西,怎么办?大家全然没有了主意,此时,太阳已经西沉,天气近晚,四周是连天漫地一片黑海似的。只有远近几声犬吠。气氛顿时变得紧张凝固起来,没有鞋子和裤子怎么回去呢?挨骂挨打肯定已是免不了的事实,但总不能裸着下身回家吧?十来岁的年纪还是知道羞耻,夜色和紧张一阵阵袭来,害怕中伙伴里居然有了哭声,记不清是谁,提出了当时一个绝佳的办法,说是把背心往下面拉长遮住私隐部位,于是,大家只得按此办法,用双手拉下扯到极限的背心,躬着腰身走过一次少年尴尬又难堪的记忆。年少,并不都是阳光灿烂,时时也有风有雨,也许,这才承载了生命里的厚重。

接连一个来月的雨水从初春直飘到暮春,今天终于有了停歇的意思。望着窗外云破处一抹淡蓝,不由得让我想念起人民路往西的距离。

人民路的西边方向是靠近城市的中心,拥着众多的高楼大厦,人民路上的铁路桥是观看火车的好视角,再往东就是古城天心阁了,所以,那时的人民路并不直通湘江河畔,但是它的马路的宽度和人气明显比东边要热闹得多。从我们宿舍到人民路往东边的距离要长一些,也寂寞些,但更自然些;而往西边的距离却要短得多,但又繁华的多。

1965年,我大姐姐从江永插队落户回家探亲,晚饭后带着弟妹四人往人民路西边散步,走到人民路工农桥时,望着鸣笛远去的火车,讲叙了她上山下乡的苦难故事,最后对我这个最小最调皮的弟弟说:今后你要听爸爸妈妈的话,好好学习,争取多读书,尽量不要下农村。当时,我是似懂非懂点点头,十多岁的年纪还不足以理解那个时候的社会,

后来,慢慢长大的我,走出了商业厅水絮塘宿舍,告别了人民路,也与大姐姐一样上山下乡去了农场。在那里,我深切地感悟了命运的不公,经历了人生的许多无奈,也对于人生进行了一次五味杂呈的反思,早已身心俱疲。

忙忙碌碌中一晃,几十余年过去了。人走到暮年时,就不想去惊扰任何人了,只想做一个寡言少语的老者,熬过去这段时间,你会明白,无论过去怎样,时光都不会再重现。

现在,我已经习惯于夜晚在芙蓉路上慢速度的散步和思考,也习惯了这个时候,胡思乱想一下少年另一个灵魂的存在,并透过故事描写那些无忧无虑的少年伙伴,那令人回味的人民路。但是,原本触手可及的少年,现在再怎么想得到却是幻想,是期待,是向往,更是回忆。

2021.4.20于家里

我和我的奇葩舍友

文/刘帆

我来陕师大已经三年了,一直住在学校女生院一号楼。那是一个两人间的宿舍,环境很不错。在这三年里,我有过三个不同的舍友,前两个舍友是来自我们国家的,还有一个是现在的新舍友。和他们住在一起发生过很多有趣的事,可是我觉得,我和我的新舍友之间发生的一些事更奇葩。

2014年9月份,国际汉学院的留学生办公室把一个陌生的新舍友安排到我的宿舍,他叫默罕默德,来自也门。他的母语是阿拉伯语,但是我们平时用英语交流。说实话,在高中的时候我的英语就学得不咋样,直到现在还是很烂,这么一来,问题就有了。记得我陪我舍友去办签证的时候,我们是打车过去的。在路上他问我:TAXI 怎么说?我就说“出租车”,他说“聚聚车”,我说“出租车”,他又说“聚聚车”,我接着也对着他说成了“聚聚车”,他把我的发音也搞砸了。我那时候快崩溃了。后来我慢慢把他的发音纠正过来了。接着还发生了一件事,一天,我下课后回到宿舍,发现在我的热水壶旁边放了几个鸡蛋,等他回来了我就问他:“这些鸡蛋是干吗用的?”他说:“我用热水壶煮鸡蛋吃”。我的天哪!“我都没舍得用热水壶煮鸡蛋,你竟然敢下手。”他却一脸无辜地问我:“你平时不吃鸡蛋吗?”我说:“吃呀!”他说:“那不就是了,你有什么问题?”我说:“鸡蛋壳不干净,你不能在烧水壶里煮,我嫌弃。”他说:“鸡蛋是我在超市买的,煮之前我洗干净了,而且煮完之后我还把壶洗了。”好吧,这样萌萌的室友我又能说什么呢?过了一会儿,他走过来弱弱地问我:“你知道吗?有一种病,得了这种病的人特别爱干净,你是不是也得了这种病?”我的妈呀,我哭笑不得,算了,以后和他一起煮鸡蛋吧。

我舍友的奇葩事件还有很多。因为生活习惯的问题,他平时喜欢睡在地上。一天吃过晚饭,回宿舍的时候我问他:“你平时睡在地上冷吗?”他听不懂汉语里“地上”是什么意思,于是我就用脚踩了两下地,他明白了我的意思,就说“有点冷”。然后我就用英语说11月15号会来暖气。我不知道怎么用英语说“来暖气”,就用了open 这个词,这下子人家可完全误会了我的意思,他以为11月15号我们宿舍旧的暖气片会被打开,然后换一个新的暖气片。这还得了!我只好张牙舞爪比画起来,再加上磕磕巴巴的英语单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意思表达清楚。

沟通真是个大学问。我觉得,有这么一个奇葩舍友很难得,或许在我舍友的眼里我才是那个奇葩舍友。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一直觉得我的舍友很可爱,很天真,很幽默,给我的生活增添了很多乐趣。谢谢你,我亲爱的舍友,你就继续奇葩下去吧。

那些年我们 穿过的毛线衣

文/吉文兰

记得上高中的那年,我们同宿舍的几位女生,每天放学回到宿舍都会各自拿起毛线编织线衣。不会编织毛衣的我也跟着瞎掺和。宿舍的姐妹各显其能,编织出各种花样的毛衣,而我怎么学都学不来她们那般手艺,最后我那要好的同学香儿姐教我一种很简单的编织方法,就是打平针。这种编织方法没有任何花样,整件毛衣就一种织法,只需不停地编织,简单易学。在香儿姐的精心指导下,好学外加“臭美心切”的我领悟得很快,一个星期的功夫,我理想的毛衣就编织好了。

我们宿舍共七个女生,在高中的几年时间里相处得如同亲姐妹。去哪儿游玩我们都会穿上自己编织的毛线衣,因此在那些男生中被誉为“七仙女”。在高中快要毕业的那一年,七姐妹在学校旁边的冬青树旁将美好的青春永远定格,那些年我们亲手编织的毛衣,现在看起来很老土,也已经过时了,但是那里面融入了我们当初最美丽的青春,金子般的梦想,更多的是对美的追求!照片中的七姐妹,看起来有些不舍,我们手拉着手、肩并着肩,我们不想这么快就分别,多想留住这美好的青春岁月。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那短暂的相遇将会成为我们心目中最美好的回忆!

童年趣事

文/东山峰人

十一、《童年的趣事》之三

井架下面的故事

故居的记忆,除了亲人,便是儿时耸立在四栋宿舍中央的那口老水井架了。一种像小亭子式的井架,亭尖是枣红色,亭柱是古老的深黄,白灰色麻石铺成的水井台面,组成了一幅仿古的画面。从复兴街小巷子拐进来,亭式井架便隐隐可见,岿然屹立,有种独立于普通宿舍建设的优越之感。那时常常与伙伴们在亭子里小憩、玩耍,打发了童年和少年许多幽静与欢乐的时光。

而今回想,那绝对是一件无可复制的地域性水井,成就了水絮塘商业厅宿舍之外独一无二的标志,在童音的缭绕中,缓缓讲述着井架下面所发生的日常生活的趣事。

爬上这座井架,在蓬勃的生命力面前,那些机敏灵动,那些童真的笑泪交织,如此鲜活,如此生动,丝毫不会感觉眩晕感。对一起爬上井架的伙伴来说,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快感,此时,也分不清是这是高还是低,反正是被好奇冲昏了头脑,手牵着手,护着井架的横梁之间,仿佛是立于天地之间,一起找寻着童心未萌的日月。

井架,即吊水井架,是旧时乡村和城市市民取水用作日常生活与灌溉的工具。一般用竹竿或木材搭建在打好的水井眼上,利用杠杆原理从井底汲水之用。

上了年纪的老人说起宿舍中央小亭式井架,曾不免遗憾的说;‘唉,多好的井架阿!比前面那口水井漂亮多了,真是糟蹋了,可惜’。因为宿舍前面还有一口露天深井,水质好,冬暖夏凉,是宿舍周围许多人洗衣、洗菜、做饭、饮水的必用水。日久下来,且能省下一笔莫大的自来水费用。

宿舍前后的两口井,都没有像农村或是北方那样用辘轳做摇架汲水,而是用绳子把桶栓住,丢置于井中用手左右摆弄着绳索,让水桶沉入井底,然后,再猛的一蹬,顺手就满满的提起一桶井水来。

那天清晨,我曾好奇的往前坪那口深井去探寻,描着身子,眼睛直勾勾的往水井底下看,一种阴深恐怕的凉气直窜脸面,‘哇、真的有蛮深’,口里的一声惊叹,又随着井里的回声和老井中一声“哐当”的泛水声,还有打水人从井底里提水的一大把绳索绕在手中而感觉,特别是“吱扭”“吱扭”的肩担声而发出的声响,瞬间使宿舍在雾霭中被打破。

四周的民宿一缕缕炊烟升起,鸡鸣狗吠声接连不断,偶尔还伴有猪声的嚎叫,就连井架下面也有老人在舒缓的练着太极拳,城市的角落开始沸腾。人们打着呵欠,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劳作。岁月磨平的老井,一道道井口勒出的深沟,记录着宿舍周围的变迁,书写着那个年代人的喜怒哀乐。

古老的水井发明,打破了了人们依赖河流生活的限制,逐水而居渐渐演变成依井而居,聚落的规模不断曾多,于是形成了一种城市格局,因而就有了‘市井’一说。

思绪依然回到水絮塘宿舍中央的老井架,据说此井架是与宿舍一同建造的。此地当初还是比较荒凉,十字岭、南大十字路口、子弹库和南元宫以及相隔不远的菜土及众多的鱼塘与山包就彰显了那个年代的一切。

当初商业系统在此选址,并建造了四栋宿舍和修建了独一无二的井架。井架是用四根碗口粗杉木树立起,周边用较粗的杉木树做成的横梁,横梁之间的支撑都是卯隼结构,架顶如同亭阁一样,砌成了一个陡翘的尖顶,顶上全部用杉木皮复盖,有些仿古阁亭的味道,这在当时恐怕还是极为少见,如同找准了自己的定位,知道自己的使命,不愧为是为干部而建的宿舍区域。后又,父辈们和邻里从各个单位迁来,辗转几地,最后落户于此,并有了我童年与伙伴,进而又引出童年、少年与水井架的许多故事。

审视着阁亭式井架下的那口老井,感觉它有着丰富的水源,与前坪的深井不同,甚至不需用绳子,匍匐下身子就能打到井里的水,而且一年四季井水从来没有枯过,再干旱的年份都有挑不尽的甘泉水,井水碧如玉,冬暖夏凉,不枯不涌。

记忆中,井口是用麻石砌成的双圆形,像一个8字,圆形中间切有一条缝,可能是便于在提水时栓在水桶上的绳子可左可右,水井四周台面都是用麻石铺成,而且还砌有两层台阶,再往台阶下面就是一米多宽的水沟,非常便于洗漱、排水,又不污染井水。早先,我曾看见有人在此提水洗菜,洗衣,抹竹凉席、竹铺子。

夜幕降临,深邃的天空下无数小星星,一眨一眨的,仿佛是邀请宿舍里的人们来水井边,让凉气浸润着大伙的心扉。劳作了一天的人们围坐在井边的栏杆上乘凉,先来者就占据着井台,在上面搭好竹板子;后来的却绕着井台边围成一圈,放着竹铺子、铺好竹板或者木板;然后点然一盘蚊香,摇着蒲扇驱赶着蚊虫叮咬。

朦胧的夜色中,一些萤火虫在井边飞来飞去,放眼望去,一盏盏绿色的灯,忽亮忽息,闪闪烁烁,飘忽灵动,一些不知疲倦玩皮的小伙伴追逐着这些小精灵,放纵着儿时的快乐。远处偶尔还传来还几声‘呱呱’的蛙鸣。

拥挤在这仲夏之夜的小亭井架旁,大人们在这里谈天说地,讲叙着家里和社会上的逸闻趣事。我也拿着一块竹板挤在空隙间听大人们讲《三国》、《水浒》和《西游记》里这些经典的故事,它让我憧憬,又让我产生许多奇幻,总想扯清楚《三国》里面谁的武功最高,想着、就想起了吕布的那杆叱咤风云的‘方天画戟’,想起校尉典韦的‘雄武壮烈’。梦想着,自己那天也有他们那样的盖世武功,好‘举起王者之剑,让鲜血烙上王者的衣袍’。然而,那许下的诺言,最后便都成为了传说。

走过了十个无忧无虑的路,后悔没数过往昔轻轻巧巧的脚步,多少次穿过牢固、扎实又空旷的井架边,看亭阁枣红的尖顶,抱杉木黄色的圆柱,爬上隼木结构的井架上,做‘躲抹子’的游戏,让童年与少年之花灿然开放。于是一缕缕我与井架的故事便涌上心头眼角。

总有刺激、快乐、得意的小事,甚至是恶作剧,在几乎没有任何现代娱乐媒介的环境下竟然悄悄地诞生了。

晚饭后,无电的井架里早早安静下来,只有四栋宿舍一些房间还亮着浅淡黄色的灯光。五六个精力旺盛而又无事可做的伙伴们就会趁着夜色悄悄来到宿舍中央的井架边。然后,手脚并用,像猴式的偷偷地爬上井架,并躲在各自的井架角落里,把小脑袋钻进井顶,仿佛是神不知鬼不觉,碰见胆小的女孩路过,就会从井架上突然朝她大喊一声‘喂’,吓得她惊愕失色、魄散魂飘。如果遇见离井架稍远些的人员走过,便会扔些小木棍或小石子在他们周围,制造异响和神秘,让他们感到大吃一惊,不知所措,而且还摸不清头脑,看不清抛物从何而来?因此,只能幸幸地骂几句便匆匆的离开。

此时,躲在井架上的我们,听到大人们无可奈何的呵责声时,便会屏住气息,躲在暗处窃窃私笑,特别是又没有被发觉,就显得更加兴奋,更具有刺激感。这种恶作剧的始发,带有原始蹦发出来的满足感,仿佛是我童年最得意的来神之作。此举效果,把童年最本真的习性和顽劣性发挥到了极致,还超越了极限而‘面露童性的狰狞’,但且灿烂而炙热。

童年的野性一旦找到出口,就会膨胀,像脱马的缰绳一下子扑到没有规矩的事件里面,那些理智和尊严却没敬意地全部丢弃了。

人性,其实从根本上说没有绝对的善与恶,人性虽然会在各种诱惑面前变得不堪,但它也同样会在好的周遭环境里变得美好。井架伴随着十年的洗礼。在缺乏教育再加上自负,使得我们那代人的童年与少年,显得特别的畸形。巨大的自卑和自负交替在一个人身上显现,就显得特别的吊诡。不读书、不上课,整天折腾在野性之间,的确产生许多人生的负面影响,做出许多荒诞不经的事情出来。

回味在井架上骚扰人家的那一幕幕,没想到,许多年过去了,这等恶作剧竟难以忘怀,每每想起,总显得那么清新、那么特别。如果要认真研习顽劣的品性,就足以令吾辈瞠目结舌,不明觉厉。

井架下面环绕的事,说出来,几天几晚也说不完。它有小孩们的事,也有大人们的事,记得某栋三楼有一对年轻夫妻,就因女方风姿绰约,喜好粉白黛绿,因此,男方怀疑她有外遇,在闹矛盾后将其拖往井架边准备跳井,后经邻居劝住方才罢手。宿舍普通人的生活里,谁都有柴米油盐的压力,谁都有一地鸡毛的琐碎?大相径庭的形象里,藏着的是不同的生活态度。

再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井架下面的水井慢慢的就无人再使用了?慢慢荒废的井架边就有了杀鸡、打狗、用石灰在麻石上揉猪肚子、做藕煤的。又过了些时日,连井架顶上的杉木皮也掉得所剩无几,最后,小亭子井架也开始晃动。

当我低头再看水井时,水井里早已没有了那份清澈,一些木屑和草根漂浮在水面上,井里周围冒出许多绿色的苔藓,甚至还有一些小蝌蚪在游来游去,不用说,井里石缝中一定藏有青蛙,而且污染程度非常严重?即便如此,我想,何不放几条小鱼让它在此安生呢,真的,我就放过几条小鱼和泥鳅,但最后不知道它们命运怎样?井架的表面尚还存在,實際上卻是在沿着破败的軌迹快速墮落。

水絮塘商业厅宿舍中央的井架分享了我的童年和少年。72年,我初中毕业后,旋即离开了宿舍,下放到湘北边陲的农场,几年后,再归回童年的井架原址上,眼前的一切都已经面目全非,它随着童年的痕迹消失的无影无踪。

人到老年,记忆有时会闪电般苏醒,我多次在梦里与宿舍中央的井架的原址相遇,那亭尖的枣红色,亭柱的深黄,白灰色麻石的水井台面,夏夜铺着竹板子绕着井架周围乘凉的景象,就有了痕环相绕的感觉,伤痛并快乐着。

一个奔波异地谋生的返乡人。岁月带走了曾经的熟络和不舍,只留下两鬓斑白的我与月光映衬的井架而相对无言。这,是否久别重逢后的尴尬,还是中年人历经磋磨得辛酸?我知道,不是所有问题都有正确的答案,不是所有聚散都有最佳时机,别等你有故事才约想起井架的事,因为,一个转身,光阴就成了故事。一次回眸,岁月便成了风景。

童年的拖曳

文/东山峰人

童年的记忆,是非常琐碎的,琐碎在浏城桥众多的街头巷尾里,琐碎得非常踏实,满满的装在我思绪里却永远不会完结。童年的拖曳下的故事,在那些无名的光辉之下,是更多看不见的人生灰烬。尽管在退休之后依旧掠夺着我无尽的回忆。

常常在梦里,在即景生情中,在许多熟悉的旋涡里,那些原本以为此生再不会遇见或者难以释怀的事或无法抹去的印记,突然间就轻得像净净飘荡的狗尾草停在眼帘中。让我看着那些过往,一样一样,仍然会觉得寂寞,也一样一样地有种落寞,但与之以前那种无法言述的欢愉与苦涩已然不同了。

如果只与自己的思绪掰扯,自然不容易。现在所思所想,恍然大悟,居然能释怀那些过往,心情也变得坦然起来。走在甲子的序列中,悉数水絮塘商业厅宿舍、浏正街读小学、十四中读初中、下放东山峰农场、再到参加工作直至现在退休在家,搓着自己的手指,瞭望着远处的高楼和缝隙中的蓝天或是眼前的随便一个什么东西,自言自语:自己,真是不容易呀。

后来,多亏自己的成熟,有了些思想,每天看着晨曦幕昏,时光一丝一毫地挪动着,好似一个人漫长的一生,又恰是生命的周而复始。仿佛童年从风、树叶、草尖拖动时间的喘息声中徐徐印来。

那是浏城桥水絮塘商业厅宿舍,毗邻复兴街、传染病医院、识字岭。宿舍前面有一口很深很深的老井,中央还有一口用木架搭成盖着沙木皮切着麻石的井。宿舍端庄,布局合理,四栋一模一样的房子建筑,都是红砖毛瓦木板结构,三层分开;有卧室、厨房、厕所、洗澡间、堂屋走廊的宿舍里住有许多年龄相仿的邻居和伙伴。于是童年与宿舍就唱出了一束和谐的歌。

童年是一首歌,歌里有我们的幸福和快乐;少年是一个梦,梦里有我们的想象和憧憬;童年一拖曳,就觉得少年是我人生最得意的回味,少年与60年代初级社会温和的叠加,是时光里最美的赠予,它惊艳了时光,也惊醒了我沉睡中所有的感觉。那个年代的倾心的相遇,便萦绕了我一生的眷恋。回忆那些事件,就墨染了我人生的扉页,留下了许多心语心愿。待到暮年的季节,将思念暗藏进飞舞的思绪里,乘风而来,轻轻地飘落在我的窗前。

时光尽管过去了许久,可仔细回想,却又明晃晃地宛如昨天,宿舍顶上的夕阳才开始缓慢地变大变红又慢慢地西沉,儿时里的印象就这样缓慢,它使我心里开始漂浮,丢下碗筷,跑到楼下几声口哨就把邻居的小伙伴召唤下来了,然后鬼灵式的穿入月色之中。

一切都有思想准备,手电筒、捉蟋蟀用的竹筒筒、在农家院落、在山坡、菜土、石头缝边甚至老农民的屋子里,都有蛐蛐悦耳的叫声,银铃一般,非常好听。我们不顾蚊虫叮咬,死死的听着蟋蟀的叫声、盯着洞里蟋蟀的位置,用长长的草须或尖细的竹棍轻轻地拨动、驱赶出洞,然后用捉蟋蟀的竹筒罩住,那种捉到后的‘瞿、瞿’的声音是惊喜在儿时心里最得意的快慰。

日子稍一多,顽皮的心态在宿舍里又肆意张扬起来,还是口哨联系的方式把伙伴们召集起来,然后思寻着开心的事,喔,右边燕子塘宿舍的墙边有一个私人院落,里面有一个蛮大的葡萄架,夏天蝉鸣的季节正是葡萄成熟的时候,于是,我们翻过围墙,爬上葡萄架,拨开翠绿的葡萄叶,伸手扯下一串串紫色的葡萄放进童年穿的汗衫内,果实累累的葡萄,不一会儿就兜满了,爬下葡萄架,得意忘形的品尝着酸甜的味道有种说不出年少时的灿烂。

人生有许多事是值得怀念的。有时是一首歌,有时候是一场电影,有时是儿时的捕鸟捉鱼,有时还一次玩玻璃球而引起的争斗。记起一件事,却又是刻骨铭心的相逢,甚至是心灵碎裂的哽咽。68年69年便是弥留在少年状态下的安详气氛慢慢转变,因此留给我的印象也是剧烈激动的。

这一种困惑,此后经常侵入我的思想。从高小到初中,再到上山下乡的日子里。那浩荡江声中的一片惊呼,也把一个大大的问号再次列入我的脑中。

或许,时间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把时间过得飞快的也是我自己。现实遇到的感触,必须在日后才逐渐了解其意义。文化大革命开始后,宿舍里外就透出了复杂人性的浓烈气息,许多出生不好的家庭遭到惨烈,抄家、被挂牌批斗、遭人奚落,就联我这个宿舍里最调皮、最桀骜不驯的人此刻也变得迷惑而又胆怯起来了。

宿舍里弥漫着一种味道,一种指指点点的味道,一种背后炫耀的味道。那年月,能有几个干部家庭出生好的呢?个别家庭成分好的人此时眼神亮了、走路也神气了,就连他们的子女仿佛都是主人式的高人一等。‘成分’的划分一下子就把人分成了三六九等。

宿舍居委会里,每个月发放粮票和计划凭证都是要拿户口本和粮本的,放在居委会主任家里,上门服务发票证的人员会一一审核,然后按户口本发放。当我去主任家里拿户口本时,一般粮票和计划凭证都是放在户口本的扉页,醒目扉页是户主的性别、名字、文化程度,一目了然就能看出户主的出生好与坏,我母亲大学毕业的记载总是我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家里被抄,父亲被单位关起来,母亲被单位挂牌,凡此种种,已经使我彻底的变得卑微起来。那种狂野的放纵,那种性格的张扬,那种毫无局促的顽皮瞬间荡然无存了。

那时,想到这些,我长闭一口气,告诉自己,先夹起尾巴,低下身子,去做下意识要做的事。再不去与烂人计较,免得沾染一身晦气,慢慢变成不是当初自己的模样了。

成熟后,我主动将视野置于时代之中,去理解它的局限,去探索它会触发的无限可能。最后缩小范围,去研究当时的时代背景,以点带面,窥看那个时代真实的样貌,以便在一个更为宽泛和更具历史纵深的角度上评判一件事物,使我减少一些简单的价值判断。

读初中时,我渐渐懂事起来,努力读书,争取政治表现,入了红卫兵,当了班干部,最终还是被卷入到上山下乡之中。青春从来不止于少年,无碍于岁月,却关乎心灵。在东山峰农场,农忙之余,我常常远望着山峦黛色的尽头,盯着一棵树狠狠看一眼,目不转睛,然后鼓足腮帮子,紧闭嘴唇,莫名其妙地在茅草坡上度着碎步,兴致来时也折几束茅草花放在鼻前嗅着,猛然又用锄头挖几下,像是在发泄着情绪。这种无聊、懒散的发泄是对我自己的必要安慰。寂静无人的山坡上,时间如此漫长,再不那么随心所欲了,心思嘀咕着,哪里还有我生命的乐趣呢?

其实我内心知道,知青在山里的日子,从某种意义上讲是一种岁月的百无聊奈。送走了自己童年和少年,迎来了自己的豆蔻年华,1972年心里依然空空荡荡,不再怀恋过去,对未来也丧失了兴趣,索然无味,满目苍然。悲凉渐渐成为我一种单纯的情绪了。

知青的日积月累的烦躁,悄无声息地消弭着青春本来就不高的生活质量。想招工、想回城,成为我唯一的诱惑,那些诱惑会让人产生各种欲望,欲望以奇形怪状的方式冲撞我,撩拨我,在自私而又脆弱的人性面前,每一种欲望都可能让人失去理性的边界。当诱惑与欲望叠加起来,人的浮躁可想而知了。对我来说,深知家庭出生带给我莫大的烦恼,我被政治挤压得踹不过气来,参军、读书、入团无望,便只好自觉与人群保持一些距离,把自己抛在拼命的劳动状态下,过几年缓慢的知青生活。承认这些,承认自己的许多不堪,承认自己在生活中的诸多不如意不愿意不乐意,并不丢人。

在东山峰,云与雾的天漫长地过去了,我不抱任何想象,因为要想下去的路也给堵死了,甚至是想了什么自己都搞不清了。出工看茅草坡头上的蓝天,几丝丝云彩飘在头顶懒洋洋的样子,茅草被晒得枯软,风也不见踪影,山雀停了歌喉,狗儿趴在茅草垛上居然打着鼾声,就连藤蔓都懒洋洋的,我就觉得这是山间事物的一种暗示和隐喻。于是,自己退到所有声音的后面,这可能是旷野中的寂静对我自己最好的保护。只是当初还不被人所理解,今天回忆与审视,应该说是一种渐进的成熟表现,而当时却有一些知青不具备这种认同。政治对比只生产焦虑,农场没有我扬眉吐气的时间所需要的空间。这样的空间只能在旷野。

后来时间与空间的无缝对接,完全契合。我居然被招工回城了。从这一件事上,察看自己与周围的世界。两年零十个月的知青生活,我深刻地体会到,只要你足够寂静,正确定位,努力提升自己,在孤灯绝笔下峥嵘,在劳动中付出自己的体力,总有活下去的可能。

有时候,生活的确是不公平的,不同阶级的人,不经历的生活,无法真切的明白对方的窘境。如果一个人出生不好,颜值又不高,政治上遭歧视,维持饱暖都成问题时,还无力打破现状的话,就会沉陷在周而复始的渺茫当中,渐渐沉沦。不得不说,生活环境对于人的约束是十分可怕的。

那时,政治出生好的孩子,站在父母的肩膀上,早就看过世界了,丰富了内心;而出生不好的孩子无法站在父母的肩膀上,只能靠自己踮起脚尖,凭借努力学习,争取早一点看到世界。所以我一直相信,没理由对此绝望。这世上,通往光鲜只有一种捷径:读书。

只有读书才是我门槛最低的投资,亦是门槛最低的高贵。

于是,我每天叫醒自己的是梦想,以自己喜欢的方式,学会在纷扰中沉思,在简宁中丰富,在起落间把握平衡的"度″。用友善的心态与身边人友好相处,以乐观的心情面对各种情境,坦然的对待各种困难,把烦恼一寸寸挪走了。

说来这有点让人难以相信,但却是真的。我在农场只干了两年零八个月,两年多并不是算长,通常的情形农场的知青大多干了四年或六年甚至更长。关于青春的故事,被写过太多遍,却永远不可能被穷尽。别人的故事里,我能照鉴自己的影子,可青春,不仅是用来怀念的,更是用来创造的。

现在,我不想通过童年拖曳到青春时期的伤痕、愤青的老套路强行咀嚼悲观的时候了。诸多如此漫长的一天后,都会是一夜深睡。那种深睡的初醒,去看小区花坛里的布谷鸟在鸣叫,喜鹊从树木中飞过,再开始一天的慢生活。生活场景中有可能重拾昨日被卡住的故事,也可能根本就忘了昨日的事情,然而,我依然要在电脑上再留下自己的文字予以叙说。

2020.5.9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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