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里的老屋

作者: 朱军2022年01月10日情感散文

每每与人闲聊起往事,我都不由自主地翻出那些关于住房的记忆,这是因为相比较吃穿行这些生活琐碎,住房不只是留存得长久,更是一个家的寄托。从破旧的棚屋到更为稳固的砖瓦房,再到宽敞的楼房,岁月的痕迹都印在了住房的变迁上。

记忆里的那块土地上,原先是几间泥巴墙、茅草顶的旧屋,母亲和她的妹妹们就出生在那里,也成长在那里。听母亲说,大姨父与大姨恋爱那阵子,第一次来这个家做客就闹了笑话,外婆依风俗为他烧蛋茶,结果屋梁上的蜘蛛网遭遇热腾腾的水汽,直刷刷地落进了锅里,大姨父也将就着享用了。后来,父亲做了上门女婿,两个姨妈也就相继出嫁了。

我是幸运的,出生的时候就住进了刚砌的砖瓦房。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还是计划经济时期,因为外公当过兵,这才有了计划买到木材之类的建筑材料,青砖蘸上石粉砌起空心墙,架上松木梁,再覆上平瓦片就建成了三间平房。父母通过打拼终于不必在下雨的时候去找木盆接屋顶渗下的雨水,不过一间窝棚被留着用作了储物房,我也着实见识到了父辈们的住房是何等简陋。儿时,父母为了全家人的生计终日忙碌着,我就常常待在屋里,摆弄熟悉不过的玩具,或是四下张望后幻想一番,若是视线偶遇了石灰墙上攀爬的壁虎,只得怯怯地退回到现实,有时还会跟着父母一起追打乱窜的老鼠,我的童年便在此静静地度过了。

1995年,岛城撤县建市不久,父母用他们辛勤的双手盖起了楼房,面积不大,东西前后都是两间屋,楼板隔出了楼层,板砖墙上刷了水泥面,屋外贴上了瓷砖,家里磨了花石地,门窗安上了大片的玻璃,水管电线终于被藏了起来,老鼠虫蚁也很少见着,门前留着两分地的菜园子,旁边还圈养了禽畜。在那时,两个上有老下有小的普通工人,能住上楼房,其间付出多少血汗,可想而之。说不清什么缘由,岛城人尤为看重用以居住的房子,从建筑结构到设计风格,推陈出新的速度已然忽略了房屋本身的寿命。打小都没纠结于房子的事,自己觉得住得安稳即可,直到面临婚姻大事,才不得不套上房子带来的桎梏,房子变成了娶妻成家的必备品,进城买房是大多乡村年轻人婚嫁时要跨的一道坎。我依旧是幸运的,没进城却跳出了买房的笼子,但在这幢乡间小楼里,有我许多难以忘却的记忆,有高考后的惆怅,有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喜悦,有拿到第一笔工资的满足,也有听到孩子第一声“爸爸”的幸福……

2010年,沿江工业园区建设如火如荼,住了十多年的楼房需要拆迁。这次,我和家人彻底地离开了那片土地,被安置到五六里开外的地方,建起了极具乡村风情的别墅楼。由于安置小区规划的要求,左邻右舍的房子都建成一个样,整齐划一,差别在于用料和装潢是否讲究,但对于父母来说是欣慰的,因为他们已然习惯了那种屋前有个院子、屋顶一片天的居住环境,这些都满足了。小区的设施自然是老埭不能比的,纵横交错的水泥路打起“田字格”,郁郁葱葱的绿化带点缀两旁,排排挺拔的路灯把夜间照亮,一派生态宜居的秀美风光。于是,他们经常念叨着,说是这辈子真没想过又建了一栋房,还这么敞亮……

这一年是2018年,改革开放四十年间,扬中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城乡一体化的步伐稳健轻快,放眼江洲大地,排排紧依着的别墅和密密麻麻的楼盘,从市区向郊野扩散,在一阵繁忙的施工景象之后,渐渐因聚集了为生活忙碌的人而喧嚣起来。矗立着的楼群让岛城人的眼界愈发高了,更使这座城市日显繁华,再想寻到低矮的砖瓦房不是件易事,而那些关于老屋的记忆,也都装进了岛城的发展历程里。

房子的事从来都不是小事,是一如既往的追求也好,还是生活水平的提高,岛城人对房子的钟爱持续着,住房梦在这数十年间圆了又圆。与其说百姓住房的一次次改善是锦上添花,倒不如说是改革开放带来的喜人变化,让我们把更好的房子住成了更温馨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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