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枣叶凉粉

作者: 淡墨泉 2015年08月26日散文随笔

端午节起个大早,怀着一种美好的愿望蹚第一脚露水,采摘第一把鲜艾草,吸纳第一口晨香,迎接第一缕阳光,获取第一抹微笑,图的是拂下心尘,明目静心,祈福安康。

在回家途中,我有幸遇见了第一惊喜——三十多年未见过几近失传的软枣叶凉粉。一位大约六十岁左右,头发有点花白、体态匀称、干净利落的农村妇女,拉着一辆架子车,在架子车上架了一块案板,案板上面放一大盆墨绿色的细细的长长的形似饹饹一样的食品,这就是曾填饱我的肚皮、让我少受饥饿的软枣叶凉粉了。我一阵欣喜,呆呆的看着盆子里颤悠悠、清凉凉的软枣叶凉粉而思绪万千。老妇菩萨般的微笑着看着我,说来一碗吧,你是我的第一位客人。我诧异为什么呀?老妇说现在城里人很少知道软枣叶凉粉这档子事了,凡是过去吃过的人还能记得哟。我忙说小时候我也卖过软枣叶凉粉,是我母亲做的。老妇笑逐颜开如遇到了知己,抓了一把软枣叶凉粉,放在不锈钢的小盆里,加上调料,搅拌均匀,然后盛在黑褐色的小瓷碗里递给我。那神态极像我的母亲那时的样子,慈眉善眼的。我端着软枣叶凉粉,深情的闻了闻,一股难忘的清香从鼻孔里滋润到肺腑,吃一口品一品久违的味道,略苦微涩,清凉入心,不知不觉间回想起那段苦涩的见啥都想吃的饥馑年月。

软枣叶凉粉是用软枣树的嫩叶做的。软枣树不是枣类植物,而是柿科柿属种类,落叶乔木,可嫁接成不同品种的柿子树,其果实有麻雀蛋大小,呈球形或椭圆形,初熟时淡黄色,后则变为蓝黑色,小时候经常采摘当零食吃。而当叶子长得明亮,像要滴出翠来时便可做软枣叶凉粉了。在那个物质匮乏年代里,软枣叶凉粉是度饥荒的季节性野味食品。母亲是做软枣叶凉粉的能手,每到五黄六月(农历),母亲就吆喝我们这些大孩子去摘好多软枣树的嫩叶,回来在水里洗净,很平整的压放在一口大瓷缸里面,然后烧开一定量的水倒进缸里,盖严实后捂上10多分钟,再用擀面杖使劲的反复搅拌或用手揉搓使叶变成糊状,然后用豆腐包将糊状物包起并挤压出糊糊的墨绿色的叶汁,再将叶汁盛入钻有10多个小孔的葫芦瓢内,使叶汁从小孔漏入事先准备好的用刺蓟菜熬好的水中(现在人用石膏水),叶汁便凝固成长长的细细的看着清爽的软和和的勾人馋虫的软枣叶凉粉。在大人小孩饱餐一顿后,剩下的拿到街上去卖,换一点钱可以买点盐碱之类,补贴家用。记得那时一小碟软枣叶凉粉可买1毛钱,就这还有人吃不起。有一次,母亲让我到街上买软枣叶凉粉,有一位大伯敞着衣襟,热的满脸是汗,嘴唇有点干渴,扛着扁担来到我的凉粉摊前,问软枣叶凉粉多钱一碟,我说1毛钱一碟,大伯犹豫了一下,捏了捏裤包里面的钱,喉结嚅动了一下便转身走了。当时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随着年龄的增长,生活的好过,每每回想起那档子事来让人揪心不已,我想我当时能免费让大伯吃一碟软枣叶凉粉该有多好呀。

这时,有好几个和我年龄相仿的男男女女围了过来,一起吃起了软枣叶凉粉。这些人都是和我有同样的经历、有同样的情怀、有同样善缘的人。我是看见事物易于怀旧的人,而老妇是制造往事勾起我怀旧的应受到我感恩的人。我非常感谢她在几十年后能有幸让我品尝到我的母亲曾做过的如今已淡忘久远的软枣叶凉粉。我也善言她能将这门手艺传下来,把软枣叶凉粉推上农家乐的餐桌上,既可获取可观的经济收入,也能让更多的人在怀旧中珍惜时下的好年月。

是啊,愁吃愁喝的日子已经远去,好吃好喝的已无可厚非。但我们始终不能忘记来时的路,把简单的、高尚的、幸福的、健康的、节俭的生活方式一代又一代禀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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