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初雪,梅已开,茶未凉

作者: 梅清欢 2015年11月26日情感美文

这一场南国初雪如约而至,从清晨到黄昏,再至夜半,飘飘洒洒,那么漫不经心的似飞絮般飘飞,轻柔,宁静,温婉亦柔美。

夜色深沉,独自坐于老旧的轩窗下,捡了几捆寒枝,燃薪煎茶,汲水插梅。窗边的青瓷瓶上早已寒梅怒放,林荫小径已无人迹可寻,昏暗的烛光下唯见轻柔的雪絮漫舞,轻柔似烟,片片雪花随风飘落,轻灵,洁净亦凄清,竟成了这世间绝美的风景。疏影迷离,淡烟朦胧,江南流水依旧浅饮低唱,青石板路,湖边小桥,悠长巷陌,轻轻浅浅的积了皑皑雪花,洁白,干净,纤尘不染。山林中,那几树隐约可见的梅花依旧开在苍劲的枝头,傲雪凌霜,风清潇洒,遗世独立,是繁盛,亦是凄美,是洁净,也是无尘。“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偷梅一段香。”梅花与雪花,竟是这乱世红尘的知己,一样的冰清玉洁,清新高雅,不落俗尘。梅花没有雪花那般洁白的颜色,而她那开在枝头睥睨万物的一抹殷红却耀眼的灼伤了世人的双眼,而她的朵,更是清香遗世,玉骨无尘。梅花香,雪花白,不同的风情,同样的风骨,尘世间,唯有雪花配得上梅花的高洁与灵逸,亦只有梅花懂得雪花的冰洁心事与无尘风雅。她们是知己,孤独的在尘世间相伴。

一个人的庭院,一个人的轩窗,一个人的杯盏,一个人的风景,孤独而安逸,寂寥而宁和,凄清而雅致。推开轩窗,看窗外那一场初雪染白了江南的万水千山,盛世风华。北风寂寥,行至窗内,那片片白雪亦是随了风的脚步,进了老旧的轩窗,尽数落在了窗边的那株梅花之上,那青瓷的花瓶,落了纷飞的雪,竟是另一番别样的情致,似柔情温婉的江南秀女披了轻盈的雪纱,更绕烟水迷离的轻柔绝美。独自坐在桌案旁,读书,写字,喝茶,看雪,些许时刻,那株独自绽放的梅花早已披上了一层晶莹美丽的雪白丝绸,红的傲骨中透露出白的洁净和清淡,远远望去,竟似一副水墨,木质的轩窗,青瓷的瓶子,素白的雪花,凌霜的红梅,还有窗外随风漫舞的飘雪以及那些无语言说的不尽风景,竟是一副极致的画卷。若是可以,我愿今生之栖身于这小小的庭院,小小的轩窗之下,做窗内煮茶抚琴的女子,看窗外冷暖交替的风景,此一生,不美丽,不高贵,只简约,宁静,素雅,无尘。

白居易有诗云“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般美好的雪天,我亦是备了自家酿制的米酒,静静的坐于炉火旁,看窗外的人来人往,安静的等候雪夜里归来的人。那在尘世间急急如风的奔走的人,这漫天的雪夜里,你又会在何方?不知是否会记得我依旧在最初相逢的地方等候你。曾记得,那也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因了对雪花和梅花的热爱我们相逢在了江南的梅园,从此刻骨为一生的莫逆。也曾有过优雅娴静的日子,你我坐于梅花树下,一局棋,便交付了真心,一首曲,便看到了前世今生,你我被风雪染白了发丝,却仍旧在这梅园中寂静安然的行走,我知道,那个能够陪我抚琴对弈的人便是今生今世我苦苦寻觅的知己。两个人的世界是残缺的,一个人的世界却可以独有万水千山,万紫千红的世界,即便是知己亦是如此。后来,你离开了我们心心念念的江南,你说要去北方看不同的风景,尤其是那一场大雪纷飞,你说你只是想要去领略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风景,我笑了,虽不能作陪,但是我会在这水乡的雪夜里等候你,待有朝一日你寻梦归来,哪怕凄风苦雨,我依旧将你等待,为你温一壶自酿的水酒,煮一盏亲手烘焙的茶。喜欢纯洁清澈的感情,就像空中飞舞的雪花,我们咸少联系,即便曾经同在江南,亦只是一起喝茶,闲聊,后来你奔赴了远方,我不知你过得如何,也不曾问过,但是我知你的内心定是欢喜的,亲历了远方的山水,让梦想变成现实,才不枉来人世走了一遭,想来,谁不会欢喜呢。偶尔会收到你寄来的明信片,你漂流在异乡的街头或是登临了远方的山水,我知你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所谓知己,该是如此:由缘相逢,不需言语,你懂得,她亦懂得。她走,你不必作陪,她归,亦或是不归,你依旧等候。待她有朝一日红尘倦累之时,回来,推门,是你燃着火炉,煮着你们爱的那盏茶,窗前,是你们爱的那株花,便足矣。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唐人刘长卿所说的是就是村落里风雪之夜的景致,旧时乡村,最美丽的风景便是那归人与等候归人的人吧。等候的人是一场美丽的相约,心有期待,可以安放,就像你亲手种下一株花,看到她结了花蕾,你等待花开的急切与渴望一般,原来,这尘世间,有一个人在茫茫红尘中翻滚的人供你等候,是这般的幸福,安乐。而那被等候的人,因了被人牵挂更是情怀依然,那是月色黄昏里的一盏温暖的烛火,是寒凉冬日里的一间棉衣,是故乡长亭里的一抹晚霞,是自家庭院里苦欗树下一如既往的等候。那行走天涯的人啊,因了这份牵念,红尘跋涉之时,再累也不觉迷茫,再痛也总有希望。清晨离家时的那一回首,黄昏归家的那一颔首,独是一番在心头的温柔。

然而最美的莫过于风雪之夜,家人燃着火炉,备着糕点与美酒将远去的人等候。归人归家,伴着熟悉的犬吠声,穿过小径,越过篱笆,走进小院,轻轻推开那一扇柴门,拂去一身的落雪,在家人温暖的笑容里走向炉火旁,驱走一身的寒气,喝一杯亲人递过来的茶水,暖暖的,都是人世最真实,最简单的幸福。而那一盏茶,则一直在炉火旁为你守候,一直温着,暖着,你不来,她不冷,你若来,她静等。那远行的人儿啊,那古道西风的断肠人啊,若是知晓有这么一个地方一直温暖着你的心房,不管结果,不问缘由,一直,一直等着你,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不知你是否还会少小离家老大回,亦或者是一生唯有影相随,生不成名死不归?人生最大的幸运莫过于在孤灯寒影的风雪之夜还有那么一个地方任你随时迷途知返,转身回头的时候依旧看得见光明,触得到温暖,无论那是心中的风雪之夜,还是天地间的大雪纷飞。

旧时在自家庭院中,我还是一个眉眼清澈如水,涉世不深的小女孩,对雪的爱亦是简单纯洁。南方落雪的日子并不算多,有时整个冬日不见雪的踪迹亦是寻常,而我则是年年盼着落雪的时候。每至大雪纷飞,我便坐在窗前看那一场飘落的雪花,静静的落在泥土之上,刚落的一层会早早的融化了,而后泥土便会被雪花厚厚的覆盖,然而也只是延长了片刻的光阴,终是抵不过最终融化的命运,殊途同归罢了,可是转念一想,那些不曾落地便融化的雪花毕竟是为大地穿上了皑皑的白衣,圆了世人心中的一个美丽的梦。曾经想过若是雪花可以一直停留在天空,不必下落该是怎样美到极致的风景,她可以不必融化入泥土,保持自己一世的清洁。可是后来得知岁月极美就在于她必然凋零,雪花亦是如此,若是天空雪花飘舞和大地银装素裹的风景常驻人间,那么她还会是世人心中期盼的风景吗?自然,不会再是了,所以她愿意最后融入泥土来换的美丽灿烂的一瞬,而那一瞬也早已在人们的心中定格成了永恒。

那时喜欢等至庭院里落满雪花,厚厚的一层,似是天鹅雪白的绒毛散落了一地。我会穿上祖母亲手缝制的小花袄和小棉裤,还有厚厚的棉帽和手套,独自走出庭院去了江南梅园,路途中,虽极为寒冷,但身着祖母缝制的衣裳,却从不觉得寒凉,唯有暖暖的感动。祖母那时已然年迈,眼睛也早已浑浊,却还是愿意在灯下为我缝制冬衣,只因为我喜爱,而她也喜爱。尽管母亲为我买了无数美丽的衣裳,祖母依旧固执的说买来的哪里有亲手缝制的温暖。那厚厚的棉花,细密的针脚,满满的都是祖母的爱,我亦是愿意穿着她们去了那浪漫的梅园去赶赴那一场约定。梅花树下行走,是古老雅致的生活,古色古香,所以也更愿意穿上祖母缝制的小花袄,总觉得这样就能离古人更进一步。我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我所热爱的是那份独自行走于尘世的孤寂,朋友不必多,三两知心的便可,玩伴亦是从来都不需要,我喜欢一个人行走,虽孤单却并不寂寞,虽寂寥却并不凄凉。

古人清高雅致,这纤尘不染的雪花自是他们所爱,他们立于雪天梅花树之下,稍作沉思,秀口一吐便是清新典雅的诗句。最喜欢那句“何时杖尔看南雪,我与梅花两白头。”寥寥数笔便将人与梅花和雪花写到了极致,读着这句诗我仿佛能够看见千年前的落雪时节,诗人在梅花树下凝神静思,遥望那百树梅花,竟忘记了那寒冷和凄清,直至雪花满落,白了发丝和花朵。喜欢“白头”两字,仿佛诗人与梅花是恋人,一起在尘世间相约白头,成了这世间绝美的风景。为了心中挚爱的风景可以不辞冰雪,这般,是风雅,亦是执着,是凄凉,却也美到极致。

总觉得雪和梅花是天生的陪伴与知己,梅花没有在繁盛的春日和清凉的夏日以及萧索的秋日里开放,却独独选择了寒冷凄清的冬日,想必是为了等候久远的重逢吧。也曾迫切的想要知道梅花等候的到底是什么,直到看到那雪夜里温柔飘洒在天地间的雪花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千百年来等候的一直都是雪花。梅花,雪花,一样的孤寂,一样的寒凉,一样的不与世同,一样的冰清玉洁,一样的玉骨无尘,她们就像这尘世里的独行者,不爱繁花着景,不思姹紫嫣红,在最深的红尘里,冷眼看人世风沙。李煜有诗云“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茫茫天地间,梅花似雪,雪似梅花,飘飘洒洒降落在了漫步行走的词人身上,词人轻轻了拂去了那满身的梅花,然而顷刻,雪花又落了一身。梅是雪的玉骨,雪是梅的傲骨,雪花是梅花最美丽的姿态,而梅花则是雪花最完美的表达。

雪的境界中,我最喜爱的是唐人柳宗元的那首《江雪》之诗境: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山山是雪,路路皆白。飞鸟绝迹,人踪湮没。遐景苍茫,迩景孤冷,意境幽僻,情调凄寂。而在这漫天大雪,几乎没有任何生命的地方,有一条孤单的小船,船上有位渔翁,身披蓑衣,独自在大雪纷飞的江面上江雪独钓,他可以钓清风白云,可以钓岁月山河,亦可以钓那一竿寒冷,一竿孤寂,他虽处境孤独,但顽强不屈、凛然无畏、傲岸清高。喜欢这荒无人烟,绝迹到破碎的宁静,亦喜欢这茫茫天地间余舟一芥的无边无际无着落。今夜,这场南国的雪以缓慢的姿态飘扬在天空,未曾停歇,独留我一人醉在茶盏中,倒在冰雪里,不肯转醒,只愿长醉,长眠。今夜,临窗看雪的是我,庭院幽独的是我,醉倒花前雪下的是我,寒江独钓的,依旧是我。

南北朝的谢惠连有首《雪赋》:“白羽虽白,质以轻兮,白玉虽白,空守贞兮。未若兹雪,因时兴灭。玄阴凝不昧其洁,太阳耀不固其节。节岂我名,洁岂我贞。凭云升降,从风飘零。值物赋象,任地班形。素因遇立,污随染成。纵心皓然,何虑何营?”他是说白羽虽白却很轻,白玉虽白空守贞,徒有永恒的色泽而无神韵,都不如这白雪,随时生灭,随缘幻化。月亮辉映,不能掩盖她的皎洁,天气阴冷亦不隐藏她的冰清玉洁,太阳照耀,也不固守它的气节。气节并非她的美名,纯洁也不是她的坚贞。为什么一定要保持永恒呢?随云升降,从风飘零,遇物体成形状,随地势而变形,随遇而安的活着真的很逍遥快意,又何必去营营的给自己去制造什么高洁的形象呢?洁白是因遇物干净,污浊也是外物污染。只要心胸虚静,有什么忧虑?有什么经营?这首《雪赋》将白羽,白玉和雪花做了对比,突出雪花坚守纯真,毫不矫揉造作,随缘善化的品质,无论外界如何,雪花总是随遇而安的自在潇洒,这样的雪花正是一代才人谢惠连的真实写照。谢惠连幼而聪敏,年十岁即能属文,深得谢灵运的赏识,为谢灵运“四友”之一,谢灵运“见其新文,每曰:张华重生,不能易也。”而谢惠连除了才华横溢之外,更是做了那片随缘而安,遵从内心,逍遥快活的雪花。这就是真实谢惠连,如雪花般洁净的谢惠连。相传他本无心仕途,在父丧期间还向杜德灵赠诗,且饮酒吃肉,大为时论所非,因此不得仕进,仕宦失意。在那个烽烟四起,战乱凭仍的时代,很多人都选择了遵从自己的内心,魏晋时有以建安七子为代表的名流隐士,他们隐于高山流水之间,饮酒作乐,食五石散,醉倒于落花磐石之上,将魏晋的风骨化入了沉香,永世流芳。谢惠连亦是如此,他从不营营的给自己制造什么高洁的形象,亦不去遵从那尘世里一成不变的规则,他只是做了那雪花,原本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该如何便如何。一首《雪赋》遗世,便是他最佳的风骨。

后来读《红楼梦》,才知晓雪花在那个掩尽繁华的大观园里另有一番气势与风情。大观园里的亭台楼阁,竹桥轩落,别院小径,皆落满了雪花,被层层积雪覆盖,俨然一副繁华兴盛,清新绝尘的雪景图。居住在大观园里的红楼儿女,每至大雪之日,不仅煮茶抚琴,更是怀了诗心,不畏严寒,约了芦雪庵里即景联诗。看窗外的红梅怒放,喝屋内炉火上世味熬煮的茶,茶香氤氲间,诗句便飘然而出,她们的风情,比了那些醉酒吟诗的名士,更为风雅多情。

那日宝玉联句落地,被罚访妙玉乞红梅,并作诗一首。他说“酒未开樽半句裁,寻春问腊到蓬莱。不求大士瓶中露,为乞孀娥槛外梅。入世冷挑红雪去,离尘香割紫云来。搓枒谁惜诗肩瘦,衣上犹沾佛院苔。”这首诗我竟是大爱,许是因为这首诗沾了禅意,染了佛院的苔痕,还寄托了宝玉对妙玉的那一份淡淡的情意与牵挂。于宝玉而言,黛玉是红尘里的知己,而妙玉则是他灵山路上的伴侣,他对妙玉的心,圣洁而高贵,从未有过丝毫的轻薄与亵渎。“入世”、“离尘”,让我想到贾宝玉的“来历”与归宿,不求“瓶中露”,只乞“槛外梅”,宝玉后来的出家也并非为了修炼成佛,而是想逃避现实,“蹈于铁槛之外”。

气质如梅如雪如兰的妙玉,将她对宝玉的情感留藏在了心间,释放在了每一个云台清修的日子里。我喜爱妙玉,更喜爱她那盏梅花香雪茶。那日她请黛玉和宝钗去吃茶,取的是五年前她于玄墓蟠香寺里亲手采集的梅花上面的雪水,并将此深埋地下,历经了岁月的沉淀,如今才开启尘封,拿来煮茶。我想,这样的水所煎的茶,定是清醇冰透,香味幽绝。想那黛玉该是大观园里最为冰雪聪明的女子,那日竟然没有品出那盏茶水的由来,妙玉也不容情,对其冷笑,“你这个人怎么连水也尝不出来?”想那心思细腻,敏感多殇的黛玉并不与她计较,可见她们素日里虽并无多少往来,心中却早已是心心相惜的。

“来年蠲的雨水,哪有这样清醇?如何吃得?”妙玉对茶,对琴,对棋,都有深远的意境,最喜欢她饮茶的境界:一杯为品,二杯便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牛饮骡了。她是修行之人,每日坐禅读经,焚香跪拜,与青灯古佛相伴,然而内心始终不忘人间情爱。倘若不遇见宝玉,她的人生,该是另有一番际遇吧。

大观园里,吟诗作赋没有她,吃酒行令没有她,游园看戏也没有她,这样一位才华绝代,清高孤傲的女子,在栊翠庵里过着遗世独立的生活。“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这样冰清玉洁的女子最终落入泥淖之中,不知去向,真是令人无限惋惜。

妙玉祖籍苏州读书官宦人家,想必定是书香四壁,水榭楼台,亭阁妙宇看遍,这样的一个女子,宛若江南梅树上的那一抹初雪,轻灵秀丽,淡雅遗世。想起她,便是那栊翠庵里的树树白雪红梅,还有那一盏清香怡人的茶,我宁愿相信,在那场大雪纷飞之后,也许大观园里散去了繁华,而她则觅得另一处庙宇,于禅房内煮茶修禅,焚香赏雪,心若明镜,亦如止水。

白雪无暇,却不得长久,熠熠阳光之下便稍纵即逝,亦如那些个红楼女子的命运,清白素洁,竟不得善终。黛玉冰雪,湘云豪迈,宝钗典雅,宝琴才华-------她们千姿百态的风华胜过了世间的万千奇景。然而她们的人生终是太过短暂,仿佛只是吟罢一首诗,描过一幅画,饮过一盏茶,看了一场雪,爱过一个人就匆匆结束了。那看似温柔富贵的家园,那百年的基业,那耀眼的繁华,最终亦只是黄粱一梦,经不起时光的世事的消磨。

妙玉是参禅修道之人,或许她懂得这世间真有宿命之说,那些早已写好的结局,又岂能轻易更改?

“闾门风暖落花干,飞遍江南雪不寒。”南国的雪,更是意境,更是风雅。人生在世,虽没有多少岁月供你我随意抛掷,我却愿意虚度这雪日光阴。坐于厅堂,静静看雪,从清晨到午夜,将一盏茶喝到无味,将一本书读到无字,直到世界彻底安静。

夜寂静,寒声碎,茶未凉,雪未微,如此良辰美景,我只想伴着这雪花,看那些遗落在岁月风沙里温暖或凉薄的故事,在回忆里酿成最美丽的风景。还有那些美到心碎,爱到入骨,寒到心底的诗词,就让我伴着古人在这风雪之夜再一次沉沦,雪虽到,泪先成。

窗外,雪花依旧在落,梅花依旧在开;窗内,我的茶依旧煮着,青灯壁照人未眠,不辞冰雪为卿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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