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火饭

作者: 李晓波2022年01月02日生活随笔

家里电饭煲坏了,到电器店咨询,店员极力向我推荐一款柴火饭电饭煲,说非常实用、实惠。回到家里,店员的说辞我倒记不得多少了,但关于柴火饭的记忆却从心底里被引了出来,一时竟陷入了过往时光里。

小时候家住在农村,每日三餐吃的都是柴火饭。做柴火饭得有一口好灶,灶好,扯火,也省柴,而且做出来的饭软糯香甜;灶不好,溏火,柴放进去,只能看到满灶青烟,任你拿着吹火筒使尽了吃奶的力气,就是看不见几点火星,煮出来的饭不是没熟,就是夹生,更别说美味。小时候,若是谁家有一口好灶,十里八乡的人都会前来询问,查找打灶的师傅,好酒好菜宴请他前去为自己的新房打一口好灶。

柴火饭,自然离不开生火的柴。那时候的柴很稀少,需要提前准备。至今还记得,一到冬天,父母就会到自留山里剃树枝、砍荆棘, 然后一捆一捆地背回家来,作为来年生火做饭的柴火;到了春天,大人们忙于耕种,我与弟弟就会在周末背着小背篓到山里去捡掉落的松针、枯枝,虽然每次捡回的柴火并不能在煮饭时起多大作用,但我们却乐此不疲,因为山间有我们喜欢的松鼠、山雀和各种野花野草,大自然的美景常常令我们流连忘返,乐不思蜀;到了初夏,冬小麦、油菜、玉米收获了,人们会精心地把麦秆、油菜杆和玉米杆一捆一捆地收回来, 在晒坝里晒干,作为煮饭炒菜的柴火用;到了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满山遍野的稻穗压弯了腰,人们在喜笑颜开里收获了稻谷的同时,把稻草捆成一个一个的稻把,放在田里,让秋日灿烂的太阳把它晒干。稻草晾晒在田地里的时间也是我们小孩子最快乐的时间,可以在稻田里抓鱼,捉泥鳅、黄鳝。稻田里还有一种很有趣的鸟儿秧鸡,它到秋收后的稻田里来捡食稻谷,被发现后,就会“咕咕咕咕”地叫着把头埋在稻草把里,全然不顾尾巴露在外面,我曾猜想“顾头不顾尾”这个词语的来历,或许就是从它这儿来的吧。稻草干枯后,大人们会把草把再收回来,在家的旁边围着一棵大树树干,把草一把一把地扎紧,扎成一株神奇的草树。而草树,则成了我童年记忆里的又一处乐园,我们会在草树上攀爬,在草树顶玩耍,草树下斗鸡、跳绳……

小时候,煮饭似乎经常是奶奶和母亲的事儿,而我,则凭心情,有时,出于对美食的欲望,会到灶前烧一下火,大多数时候则是满山遍野疯玩。在有限的烧火记忆里,我会在灶膛里点燃一把小麦秸秆,引燃后会把枯树枝、木柴块填进灶膛里,然后愉快地看着袅袅的火焰,听着铁锅里锅铲碾压猪油,菜蔬在锅底里铲来铲去,“滋滋滋滋”的声音夹着一阵阵清香扑鼻而来,刺激着我的味蕾,引发出我对美食的无限想象……

一顿柴火饭,看起来简简单单的,但是从生火、洗锅、掺水、淘米、下米、沥饭、蒸饭,到炒菜、上桌,却怎么也得一个多小时,过程繁琐,关键是自始至终必须有人在灶前守着,否则,一个不留神柴火熄了,或饭菜糊了,则这一顿饭就废了。古人,也因此以柴火气形容一家人的生活气息。哪一家断了柴火气,就感觉像是断了人间烟火。

时光荏苒,从乡村到城市,人们做饭已逐渐远离柴火,社会的进步使人们连做饭都走上了快车道,仅需按一下按键就可以享受到想要的 “标准”、想要的“火候”的美食了。很多人也因此不再知道麦秆、玉米梗、稻草、枯枝、松针、蓬草之于煮饭的意义了,更不知道袅袅炊烟,曾经是乡间一幅多么美好的场景!

回味柴火饭,回味曾经的烟熏火燎,曾经的袅袅馨香,回味,让我的思想在过往里得到安放,身心在过往里得到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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