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下乡愁

作者: 朱一瑞2022年03月31日美文阅读

今年三月,我终于将同室相处了三年的文旦树移栽到了一个再好不过的安身之处。这是一棵特别的树。

三年前,春节后的一个休息日,我和母亲去浦东的表姨家玩。表姨夫是上海本地人,一家人住着带小院落的三间三层楼私房。院子里除了花花草草和一池鱼之外,池塘边还昂然挺立着一棵高大的文旦树,足有两层楼高,彼时正挂满了淡黄色果实,在春日暖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格外引人注目。文旦可是我老家那一带的特产,方言叫做“啪”(音)——表姨家这棵果树也是源于十几年前从老家带回的种子,于我是承载了乡愁的美味。久违的美味自是挡不住的诱惑,我们既“堂吃”又“外带”——离开表姨家时带了好多个回来。吃了酸酸甜甜的文旦果肉后,心血来潮,兴致勃勃地将一些果核埋入花盆的泥土中,时不时地浇水,不久后就看到嫩绿的小苗破土而出,有好几棵,但过了半年后仅活下来两棵,一棵送人了,留下的一棵一养就养了三年多,如今它已长成约三十厘米高的小树了。

去年春天考虑过将它送人——属于乔木的文旦不可能长期囿于室内,自家没条件,迟早要送走——但终于没舍得,因为接收方要么在崇明要么在金山,都太远,我颇有“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感觉。心想最好选一个近一点的地方,然则移栽后自己还是可以经常去看看它。于是,继续寻找合适的移栽地便成了我的一桩心事。某日打开办公室的窗户远眺时,蓦然发觉好地方近在眼前——邻居单位带有不大不小的绿植园。恰好老同事S现在该单位工作,便请他帮忙接洽,他很快有了肯定的答复,让我吃了一颗定心丸。

周六上午,我与S来到他们单位的绿植园。该园由一块学校阶梯教室大小的方形地和一片长约二十米的狭长地组成,那片狭长地就在我办公室所在大楼和邻居单位大楼之间。左看右看,商量来商量去,终于确定一个点,即方形地与狭长地的连接处,这样既使文旦树呈现在我目之所及处,又避免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阳光被我办公室所在大楼挡住。选址完了就开工。我先用小铁锹一下一下地挖坑,挖到约一个花盆的深度,再沿着花盆边沿下力——以免伤根——将文旦树连着一包泥土移出花盆,放到土坑里,一手扶着树枝,一手回覆挖出来的泥土。最后,再用一次性纸杯接水给它浇透。担心苗条的小树弱不禁风,我又在附近找来一根较粗的枯树枝,插在旁边作为它的依靠。至此,大功告成,一桩心事落地。微风吹拂,文旦树轻轻地摇曳着,似乎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了。是啊,从此它将拥抱蓝天白云,沐浴阳光雨露。

俗话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要看到我家文旦树挂果至少还要过七年吧。七年蛮长的,不过,我有耐心,我相当享受整个培育过程,我也有信心,我甚至已在脑海里想象着果实累累的喜人画面。于我,这棵文旦树很特别,每当凝望着它,我就会想到故乡,忆起童年往事。这一天,与其说我种下了一棵树,不如说我在异乡的土地上种下了一缕乡愁。这棵源自故乡的二代文旦树,其实是我难以忘怀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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