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年锦时

作者: 灵子 2015年10月14日伤感散文

亲爱的,我还好,你呢?

此刻,星星在天上。我在桌边。书在手里,水在杯中。我,和我在一起。心,和心爱的事物在一起……一天中,这片刻的宁静,仿佛竟让时光长满柔软的诗意。应合着这宁静与诗意,我清空了所有念想和期待,一无所执,好让自己轻轻地,轻轻地就能融入其中。

这样真好,我不会想要更多了。

就这样在一隅小小的天地里,同自己的清欢或惆怅,痛苦或喜悦安然共处我已经满足。我承认,我是名副其实的“个人主义”,只愿这样小小的活着,做一些小小的事,过小小的日子,安住小小的人生,不谈理想,不说愿望,珍惜并努力过好当下每一段小小的时光,足矣。身外的世界,哪一秒没有风云变幻,没有利益纷争,没有输赢较量,得失攀比?你知道,我绝不愿意因为盯着它们,而错过天的蓝,更不愿意因为计着它们,而错过清风拂袖的悠然与乐趣。一颗心,若对美好如此倾情,对名利自然就这般懒散吧。

那天傍晚,我在湖边的紫薇树下遇到一枚落叶,它真美!被夏雨秋霜淬出的金黄,黄得那样绚烂、那样庄重而华贵。是啊,对于我的南方,那算是秋天最美的颜色了。其实我去年就注意到了,在我的小城,唯有这紫薇的叶子,能在秋天,捧出这样一颗金子般的心,我不止一次的和子涵赞叹过它的华美。当我弯下腰身拾起它,突然顿悟:这凋落的黄叶,不就是秋天的花朵吗?它们不过是以离别的姿态绽放罢了。

我把路遇的这一枚秋天带回家来,正如你在图片中看到的那样,它被我安放在书桌上小白熊的怀里。我历来喜欢这种美,自然,本色,因而独一无二。亲爱的,现在的我,也越来越接近草木的这种本色了。我的荣光,不再源于别人的褒扬和赞美,而是源于自己,仅仅源于自己内心的美好和绚烂。岁月让我们老去,我们的心却因为兑换出它自己的纯真而越来越年轻。

或许因我自己过于贪恋清宁,所以总是小心的不去侵扰别人的生活幸福时,对自己低眉一笑,默然欢喜。跌落时,也更愿意自己给自己鼓劲,然后不动声色地努力。当然,这也并不意味着我不愿意分享别人的幸福,不愿意体恤别人的忧伤。我愿意。我愿意分享任何一种幸福。这沧桑的世间,多一点幸福,就多赚一点福气啊。如果可以,我更愿意分担别人的忧伤。只是很多时候,这种分享和分担也许更多的是在心里由衷地欣喜,怜惜和祈祷,而不必让你一一知道。这就是我的内敛与开怀的方式。并不矛盾,对吧?

那天下了班,顺路在医药公司的中药铺给小妹买桂圆,随意问柜台的老伯,有没有好一点儿的红枣。他乐呵呵地答:“有啊,漂亮得很呢。”抬起镜片后的眼睛看了看我,继续笑着说——就像你一样漂亮。我不禁乐了,说了谢谢,忍不住笑出声来。亲爱的,哪怕对方曾对一千个女子重复过这句话,可善意的幽默,的确让人感动,也让人开怀,不是吗?因了这份感动,我那天回到家,还偷偷在镜前,多端详了自己几眼。其实,真实的情况,正如你所看到的,我并非丽质女子。但爱美亦爱漂亮的心,几十年来从未死过,而且越老它越活得认真。不是因为谁在意,而是因为,我自己在意。像我们这样的家常女子,既无天生丽质,不是更需要后天好好努力吗?为了漂亮,我每天早早起来,给自己煮一壶“女儿汤”,每晚几乎雷打不动,要跳够一个小时的舞——20分钟拉丁,20分钟芭蕾,20分钟瑜伽,快慢结合,动静相宜。其实,拉丁也好,芭蕾也好,瑜伽也好,我远远达不到标准的水平,可一天天坚持下来,嘿,对女子的种种好,简直让人惊喜。办公室的妹子问,凌姐这段时间,气色怎么就特别好啊?我一一数出“家珍”,刚说到三分之二呢,伊叹气:这么难,我哪坚持得了啊!我笑,那就算咯。人懒,健康漂亮会更懒。

亲爱的,我还想告诉你,我不会再急匆匆地和时间赛跑,去获得什么或证明什么了,也不再急匆匆地扔掉忧伤或捷取快乐。忧伤来时,静静和它们多呆一会也觉得挺好。快乐让人灿烂明朗,而忧伤,可以让人在反思中成长,看清一些真相。所以,真的不必急躁地罢脱和放下。况且,你想想呀,哪有什么可以敌得过时光呢?待时光静静走过,那些你以为永远都放不下的,都会自然放下。我们要做的,只需安于时光,安于静待。

就连读书和写文也都比从前慢了许多。写文,喜欢一点一点地写,直到写出的每个字都能契合自己的心。不再像从前,总是那样急切地表达,总是那样急于一挥而就,一气呵成。今天写不好,还有明天呀,明天写不好,还有后天,总也写不好,就总学习积累呗,和文字慢慢地磨上一辈子感觉也不错。书,也喜欢一句一句地读了,慢慢读,细细品。不再像从前,赶趟儿似的,急于读完一本书,把阅读量当做一种目标。阅读于我,早就不是一种目标,而是一种日常,一种可以在书中遇见另一个自己的欢喜,如此而已。

那天我读梅子的文,读到梅子言:“对于平凡如我的女子而言,最理想的境界,便是贴着人生的边缘,无痕走过。热烈,瞩目,易使人累。粥香茶香墨香里,守着自己的心,有所寄,有所慰,得一世安稳。足矣。”读罢,兀自低眉一笑——不曾相识,却心意相通。那“无痕”的轻,那“足矣”的安然,同我的,契合得如此亲切,欣喜。

古人言“梅边之石宜古,松下之石宜拙,竹傍之石宜瘦,盆内之石宜巧”。没错,每个生命有每个生命的神韵,每个生命都有每个生命的风骨。每一种生活也有每一种生活的精彩。而我,像梅子那般,偏喜欢轻轻地活着。不喜欢过于用力。用力地过日子,用力地设定理想又用力追逐,用力地爱,用力地忘或者不忘……这些,我都不会了,缘尽就轻轻道别,缘长则惺惺相守。我想,我应该像泰戈尔诗里的那只鸟儿吧——天空中没有翅膀的痕迹,而鸟,已经飞过。

亲爱的,若我现在对你说 “生命的意义并不在于获得,而在于放下。”你会不会觉得我把它们弄反了呢?而我却觉得它像天机那般珍妙。放下越多,生命越轻松,越自在,也就越能体味出它的可爱与情趣。还好,这境地,活到今天,终也可以慢慢领悟了。

以前我还特别喜欢过一句话,“青盐白米笕子饭,瓦罐天水菊花茶”。现在的我呀,连菊花茶都给简省去了,喜欢白开水。友说,其实白开水才是最好的水,最养人。慢慢的,我竟和友一样,喜欢上一杯素简的白开水。而原来,白开水并非无味,慢慢喝时,原来是有些微甜的。素简的内里,自有一番美妙的天地。

说到素,我今年还特别喜欢着素衣,灰白,米白,素白棉衣。这洗尽铅华的颜色,既柔和宁静,又明亮辽阔,适合隐在里面安度流年,像隐于一扇视野平远的窗子里赏雪,大地一片白茫茫,真干净。

写到此,想起日本哲人说的:“袋中有米,炉边有柴,还要什么?”亲爱的,你还要什么呢?我想,于我而言,再要一颗安于简单生活的简单的心,再要一种可以从简单事物里品出丰美滋味的细腻,再要一种沧海桑田均可与自己不离不弃的从容优雅,足矣。

你问我,你现在过的是何等日子?我想了想,觉得它应该适宜那四个字——

素年锦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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