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水竹

作者: 张友明 2015年12月21日原创散文

因为生病住院,日日思念的是办公室那盆病水竹。

这盆病水竹是办公室好花事盆景的女同事特意从花市购来,并作为护养任务而落到我身上的。刚买来时,它并不病,是郁郁葱葱、碧绿如洗的,外来的人见到它,都免不了要“啧、啧”称赞几声,连我这个素不喜花木盆景的也会常常在它面前流连驻脚……因此,我还特意把它摆放在最醒目的位置上,好让更多的人观赏。

后来,日子久了,大家对它逐渐习以为常,赞美声也从此变得稀少,再加上由于我的懒散,平常很少去梳枝打理,它也就在冷落中变得憔悴,最终还生出许多黄叶片。

见它长时间无人理睬,黄女士在给自己那盆盆景浇完水以后,偶尔也会光顾它一下,就这样有一天没一天的水竹变成了病水竹:底部烂了,枝干枯了,叶片黄了,顶部蔫了……有一天,当我突然发现水竹的这副病态时,我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照顾好它,是我扼杀了它。其实,从水竹最初进入我的生命里那一刻起,我就意识到它有如今的命运。因为,我不懂养护之道,更糟糕的是我缺乏那种精心护理水竹的耐心和毅力。我这样说,并不是推卸自己扼杀水竹的责任,恰恰相反,我是在深深地自责:原来我是一个多么的不懂得生活情趣、爱惜生命的人,水竹虽非人,但也是有生命的,任何生命的存在都有其存在的理由,而任何扼杀生命的行为都是极致的犯罪。而我没有让它在自己这里保护好、呵护好,这就是天大的犯罪。

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准备要每天给它浇水,但愿以自己的诚心去感动上帝,以上帝之力保佑它能焕发青春。当我开始给它浇水的时候,办公室的胡女士说:“现在你终于有了怜惜之心,可惜迟了。”刘女士也说:你是没办法救活它的,它“已经死了。”她们说她们的,我依旧每日给它浇水直至住院前的一天。然而,病水竹还是日渐一日地枯死,当我出院回办公室时,发现它已病入膏肓了。

尽管如此,我心依旧。于是女同事们都笑我是病傻了,我却笑而不语、听而不止。其实,她们哪能理解那一刻我的心呢?我这样做,当然是为了赎回自己扼杀水竹的罪过,但更重要的是给自己的生命浇水。在住院的日子里,使我有时间重新去认识、思考这病水竹:它来时如翠,充满生机和活力,后来,在人们的冷落中成了“病”水竹及至死去,不要以为它的软弱,顽强抵不过卑微的小草,它本身就是一种人为的生命,它需要人们的呵护,生命中唯一的闪光点就是等待,等待人们的呵护,然后在人们的呵护中回报以美景。它真的是不在等待中闪烁,就在等待中死亡,谁说这种以生命为代价的等待不是一种执着呢?回顾自己以往的经历,颇有几分似这病水竹。我出生卑微,注定先天没有任何优越,只得依靠后天的等待,在等待中发光、耀眼。所不同的是现在水竹已死去而我还活着,它已没有了等待,我依然在等待,所以,我给死去的水竹浇水实是给自己浇水。只是我虽然欣赏水竹这种以生命为代价的执着,但我觉得这种代价毕竟太沉重,我愿意在等待中活着,而不愿在永远的等待中死去。作为人,我必须依靠自己的努力为自己浇水,让自己的事业与生命永远青翠。

这就是我思念病水竹又为什么依旧给它浇水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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