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一样的愁

作者: 王建波2019年11月19日散文阅读

我小时候特爱耍水。一遇上雨天,不等雨霁就一溜烟地跑出去,和水“打”成了一片。

常因耍水把衣服弄得污泥兮兮的,结果少不了挨父母的一顿打骂。好了伤疤忘了痛,等再遇上雨天,哪还管什么上次的教训了,又屁颠屁颠地跑出去逍遥了。然后又是一顿挨打一顿哭,循环往复。

在我的记忆中,因耍水而大受惊怕的事发生在我读小学时。那年夏天的一个中午放学回家吃完饭后,我趁父母都在睡午觉,就偷偷摸摸地溜出了屋外,相约了同村的几个小伙伴一起跑去我家附近的一个土坝耍水。这个土坝面积不大,坝堤是一道斜斜的土坡,平时坝里没有水,只有几棵面黄肌瘦、无精打采的歪脖子树。恰好前几日下了一场雨,坝里就积了一点水,水不深,差不多到我们的膝盖。我们到了坝上时,看着坝里清凌凌的水,兴奋的手舞足蹈,赶紧将身上的短袖短裤脱下,顺手往旁边一扔就冲下了坝,扑通扑通跳进了水里,叫喊着,挥舞着,肆意拍打着水面,在水里闹腾起来。

清凌凌的水被我们这群混世小魔王刹那间搅得浑浊不堪了。打水仗、扎猛子、游泳,花式各样,玩得不亦乐乎。其实说到游泳,我们中间是没有一个人真正会的。大家都是装模做样的游,两手撑在水底,两腿抬起来任水浮着,脚当鱼尾来回地扑打水面,引得水花闪闪四溅。那样子的游泳,现在想想真是滑稽极了。

就在我们玩得忘乎所以时,突然听见坝上面有人声音沙哑地吼叫着,沉重的脚步朝着我们走来。我们吓了一跳,以为人贩子来了。大家慌了,再也不敢毫无顾忌玩下去了,吓得心慌腿软,胆子小的直接就哭了,光着身子连滚带爬逃出水里就往坝上跑,胡乱地把衣服鞋子一拿,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赤着脚就往家跑。

刚跑了一会,一个小伙伴就停下来了,指着我吼,波子,是你爷爷,是你爷爷啊!我回头一看,那可不,果然是我爷爷,不是人贩子。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面面相觑笑了,停止了逃跑,好庆幸没遇上人贩子。只见我爷爷怒气冲冲,手执一根三尺来长的荆条,吹胡子瞪眼朝我气势汹汹走来。没做多余的考虑,我也顾不着刚才的累,撒腿往家跑,身后留下了爷爷一连串断断续续的叫骂声。

我回家的动静惊醒了睡午觉的父母。他们看着我蓬头垢面,衣不蔽体,浑身泥垢,直喘粗气的样子,已然明白发生什么事了。母亲还好,没说什么话,只是表情复杂地看着我。父亲二话不说,气冲冲跳下炕,一把将我按趴在他的大腿上,“啪啪啪”几巴掌就抽在了我光屁股上,打得我火辣辣直疼,心里不禁一委屈,大声哭泣起来了。

这时我爷爷也赶回来了,看见我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怒气也消了,开始心疼起我来了,一把把我从父亲的手里拉到他怀里,又是擦泪,又是抚慰。他这一护爱不要紧,反弄得我哭得更厉害了,好似要把天哭下来不可。父亲见我如此不知好歹,瞪着眼,训斥道说,再叫你不听话,你再哭,再给我哭试试,

有了台阶,就要顺势下,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我立马止住了哭泣,脱离了爷爷的怀抱,忐忑不安地沿着墙边上了炕,卷缩在炕角,没用多久,也许真的是困了, “呼呼呼”地进入了梦乡了。

惊险的历程到此,也就告一段落了。我长大了,父亲也老了,他再也不会像那时一样打我了;而我爷爷已离开我十几年了,野草长满了他的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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