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乌鸦的故事

作者: 雷学胜2020年01月08日散文随笔

(一)

科伦坡的乌鸦随处可见,它们在自己的领地和平相处,从不哇哇扰民。

这些乌鸦分散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丶地面上,有的在马路边,有的在海滩渔船边,有的在菜市场,每个地方都有它们的精彩生活

这只乌鸦守着它的地盘,以主人的姿态,高昂着头,傲慢地瞅瞅我又转向别处,看似对我这外来客毫不在意。

(二)

其实它不是不在意,它在观察我。我们之间只有一米,它盯着我左歪一下头,右歪一下头打量着我呢。显然它在探寻,这是哪来的杂种?这种颜色的皮肤,没大见过,怎么跟满大街的人不一样啊。

我当然无意招惹这坐地户,人家的领地嘛,咱毕竟是外来的嘛。

它没有一点飞走的意思,一直盯着我。我想它心里一定不爽,还是我先走吧,别惹得人家哇地叫来一群,就不好収场了,那今后还怎么处啊?

(三)

我退回屋里还是忍不住想看它,又来到阳台,它已经不见了。有些谈淡的失落,我们之间初次见面还算谦让有加吧。

正想着感觉耳边一阵风,它从我头上飞回落下。显然它有侦探我的强烈欲望,我也不想叫它失望,彼此注视着。

它长得很帅,闪亮的黑色羽毛,脖子一圈毛色柔软,色泽谈一些,黑色的喙非常尖锐,眼神晶亮,没有了初见时的警惕。见我瞅它就昂起头往别处看,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偶尔用喙梳理几下羽毛,显出一种从容和大方。

我开始喜欢它了,不知它对我印象如何。距离产生美,我慢慢退出阳台,深怕惊扰了它。它根本不看我,原来它不在乎我。怎么能得到它的好感呢?我想到了食物。

(四)

我到厨房拿了几粒花生米出来,它没有走,仍然望着前方不看我。我伸开手掌往前凑了凑,它突然蹦了一下躲开了,眼睛盯着我,露出一种不要靠近我的意思。

我把花生米放在阳台地面上后退一步,这样它就便于下来吃了。它瞅了一眼仍然无动于衷。啊呀,它好怪呀,美食也打动下了它。大概是羞于我在场不好意思吧?

我退出阳台躲在门后悄悄看它,希望它能从容地去吃花生,它仍然不动。不喜欢吃?还是廉者不受嗟来之食?我回到屋里干别的去了。

我再去阳台时花生米不见了,原来它并不在乎嗟来之食,一直对我心存戒备呢。

(五)

大黑终于接受了我的食物,这让我兴奋了一阵。大黑是我给它起的名字。

第二天我又拿了几粒花生米来到阳台。大黑显然期待着我,不知从何处飞来径直落在老地方。我们对视着,它的眼神是温和的,不卑不亢,不再装着不看我了,一动不动地等待着。我这次没有把花生米放在地上,放在了栏杆边的矮墙上,这样它只需跳几步就可吃到,不必蹦到地上了。我把手拿开后大黑没有停留,马上跳过来啄食,几秒钟花生米就不见了。我看到它没有将食物吞下,而是含在嘴里,半张着嘴,那是五粒花生米呀!然后就振翅飞走了。

它飞向一片树木茂密的地方,那里有一座寺庙,它的家大概在那里吧?大黑为什么不吃掉花生米呢?难道要送给谁吗?我望着那片树林猜想。

(六)

第二天早上我听到了一声温和的乌鸦叫,急忙抓了几粒花生米来到阳台。啊呀!阳台栏杆上不光是大黑,还有三只生面孔,全都齐刷刷地望着我。这可怎么办?那几粒花生米不够分呀,照这个速度几天后会来一群的,招架不住啊。

我握紧手细细打量这几个不速之客。离大黑最近的二只乌鸦毛色灰暗,喙也失去黑亮,明显是这个群体的老一辈。离大黑最远的那只浑身乌黑光亮,长得和大黑差不多,正牢牢地盯着我的手。

我干脆把花生米放在大黑面前的矮墙上,明确告知,这是给大黑的,你们给我远点。

大黑看看花生米没动,那只年轻乌鸦却很兴奋,向前走了几步,大黑哇了一声它便停下了。二只老乌鸦上前啄食干净,轻声叫了一声飞走了。

乌鸦里也有雷锋吗?我有点怀疑大黑的动机,对它摊摊手,大黑也叫了一声飞走了,那只也不见了。

我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请的情愫。

(七)

我一直悔恨自己的轻率判断,怎么能怀疑大黑的高尚动机呢?那两只乌鸦是它的长辈,把食物让给长辈吃,不是雷锋精神是什么?既使那两只老乌鸦是它的父母,那也是很美好的,乌鸦反哺嘛,我们人类有几个能做到呢?

就那样让大黑饿着肚子飞走了,还理直气壮地向它摊摊手,我多么卑鄙渺小啊,真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

一连三天大黑都没有来,我断定它生气了,不会理我这个“小人”了,道不同不相与谋嘛。

第四天大黑来了,还是站在老地方,还是那样专注地望着我,眼神里满是信任和期待。我兴奋至极,急忙回屋里拿了花生米,放到它面前,满怀歉意地瞅着它。大黑快乐地叫了一声,像以前那样把花生米一粒粒含进嘴里,尾巴一抖飞走了,飞向那片树林中的寺庙。

(八)

那座寺庙到底有什么秘密呢?我不得而知,我猜大黑一定是在做一件善事,无须去探寻。

它每天都来,有时上午有时下午,然后就是叼着食物飞向老地方。

那天我到菜市场去,在卖肉的铺位前有很多乌鸦。它们在人空间跑来跑去,不时地飞起落下,犀利的眼神盯着卖肉人的举动,把掉下或崩出的肉渣飞快地叼住,或吞下或叼着飞走。人们也不在乎它们,各干各的事。

这种场面太叫我惊奇了,急忙拿出手机拍照。无意中发现一只乌鸦闪烁着蓝色的光,从我头上俯冲而下,抢进我的镜头。那不是大黑吗?在熙攘的人群中,它居然没有注意到我,飞快地将落在地上的一块碎肉啄进嘴里,振翅飞去。那只没抢到的乌鸦哇地叫了一声,很愤怒地又冲向一处肉铺。

大黑不见了,它没有吃下那块肉,它飞走了。原来大黑也是这里的常客呀。

(九)

大黑已有几天没来阳台了,它一定是在莱市场肉铺门前抢碎肉呢,肉可比花生米好吃多了。它大概不会再来了,它供养的那个神秘乌鸦是谁呢?怎么样了?我一直牵挂在心。

一天我听到阳台上哇地叫了一声,亲切而温和,是大黑,我急忙抓了一些花生米来到阳台。大黑一见我格外兴奋地抖动了几下翅膀,在栏杆上来回走动着。

我注意到它身边矮墙上还有一只乌鸦,温和的眼神里透露出慈祥和感激。这是一只老乌鸦,羽毛颜色很谈,没有光泽,独腿站着。我细细看去,竟然是少一条腿。我心里一动,瘸腿乌鸦怎样话呀?在竟争这么激烈的世界。

大黑靠近了这只老乌鸦,亲切地用喙给它梳理了一下羽毛,显得真诚而耐心。我忽然发现大黑很像这只老鸟鸦,难道它们是母子或父子?我无法判断它们的性别,但我敢肯定,大黑叼回去的食物,一定是喂给这只乌鸦了。大黑不仅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自己的残疾长辈呀。

(十)

这只老乌鸦看起来康复了,大黑真不简单。我轻轻把花生米放到矮墙上,两只乌鸦瞅瞅没有动,那只老乌鸦也没有动。我指指花生米说,吃吧,以后天天来这里吧。它们当然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但是能看懂我的眼神。老乌鸦哇哇叫了两声,粗犷低沉,沙哑,我不懂鸟语但明白那是感谢。我又微笑着指了指花生米,老乌鸦这才低下头吞吃了几粒,又抬头对大黑叫了一声。大黑望望老乌鸦又望望我,啄食了剩下的几粒。两只乌鸦看看我,哇地叫了一声双双展翅飞去。

那以后大黑一直没有来阳台,我在菜市场里看见过它几次,那种凌厉地气势,果断地出击,灵巧地飞行,在那群乌鸦里特别显眼,得到的食物也最多。

我知道大黑的压力减轻了,想凭着自己的能力谋生了,不愿去打扰别人了,但它一定会记着我和阳台的,因为乌鸦是一种格外聪明而有灵性的鸟。不仅是斯里兰卡人把它当做神乌丶吉祥鸟,我国古代也把它当做太阳神鸟,古籍中就有玉兔落金乌升的记载,玉兔指月亮,金乌指太阳,上古神话中的太阳里就有一只乌鸦。

我和大黑的故事就到这里吧,以后若有精彩的故事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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