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菜情

作者: 沫霏2015 2015年04月29日心情随笔

五月中旬,父母从城里回来,我下楼去买菜。

明亮的紫茄子、顺溜儿的顶花带刺的黄瓜、鲜艳夺目的西红柿、胡萝卜都因为即便是冬天也不可或缺的蔬菜而不觉得新鲜,平日太常见的东西,总让人有视觉上的麻木。

忽然,菜筐里一大堆的还略带着泥土味儿的野苦菜吸引了我,仍旧是其貌不扬,依然是单调而灰蒙蒙的绿。近年来,因为无污染,又能清热败火,所以这些纯天然的野生菜逐渐成了稀罕物儿,也成为当下人们饭桌上的极品佳肴。迫不急待地伸手去捡,饱晒过春日阳光之后的腾腾热气扑面而来。熟悉的锯齿状叶子,像略带了野性的村姑,虽衣着简陋却因本质天然纯净而让人感觉亲切。

提菜回家,父亲见了这些苦菜像见了熟识的老朋友,很是兴奋,平常极少下厨的他亲自动手拣起苦菜,话语也多了起来。

五月天的苦菜因是第一茬,所以没有老叶,好拣,只需去掉毛根和泥土便可。不一会儿,手脚麻利的母亲便烧开水,将父亲拣好的苦菜洗净后倒入锅里。起先还灰蒙蒙的苦菜在热水翻一个滚儿,便成了翠生生的绿色。用竹筷夹出来浸在凉水里,更是绿莹莹的特别好看。母亲将苦菜水份挤干后用菜刀切碎,盛在白瓷盘里,然后将炝过油的芝麻和小红辣椒舀几小勺,再加些许蒜泥、食盐、米醋与之拌匀,苦菜那淡淡苦味与它特有的鲜美便满屋飘香,使人垂涎欲滴。这盘苦菜最终成了当日饭桌上最抢眼也最抢手的一道小菜。

而这盘被我们风卷残云一扫而光的野苦菜也让我突生灵感,星期天何不带着已经退休并且闲赋在家的父母亲去野外郊游,顺便挖些苦菜回来,这可远比逛商场游公园更能调动老人家热情参与的积极性呢。我试探性的提议,果然不出丈夫所料,父亲母亲虽嘴上没说什么,却明显的面露喜色。

星期天一大早,天气晴朗,我们带足了小铲、剪刀和食品袋兴致勃勃地去郊外。

出城。城市里的喧嚣渐渐被我们甩在身后,耳畔清静下来,不再有汽车的鸣笛声和你拥我挤的嘈杂声。

五月的天空是湛蓝的,飘着洁白的云朵。黄河不断冲刷着河两畔的泥土,浑浊的河水看起来像一根黄色的绸带,婉转地延伸向远方,远处的黛色青山沉静而安祥。杨树是此地最常见的树种,平凡,木讷,不起眼,像个言语不多却又因熟知多年而不用刻意去搭理的老大哥,讪讪地随处可见地立于田野之上。

路边的田地里一只色彩斑斓的野鸡悠闲的踱着方步。刚出土不久的麦苗像被人用心修剪过的草坪,更像一块纯天然的大绿毯,一块一块铺在大地上。空旷地田野里,偶然还能听到布谷鸟的叫声。

终于在路边一段高高的田埂上发现了苦菜的影子,叶片很小,丝毫不起眼。看苦菜不多,我和母亲便十分珍惜,即便苦菜稀稀落落也不放过,弯腰用小铁铲去挖,没料到田埂上的土十分松软,根本不用小铲,只需用手轻轻一牵便会拨起来,长在这里的苦菜有白而嫩的根。

走在前面的父亲在另一段田埂的斜坡上发现了大面积的苦菜,兴奋的大声招呼我们快点过去,母亲欢快地扬声应着,手上不停歇的拨着苦菜,脚步也更加轻捷。丈夫早已跑出很远,不一会儿功夫竟然也拎了大半袋苦菜回来。丈夫挖的苦菜湿漉漉的带着泥,大概是因为长着苦菜的田里刚浇过水。

野外和熙的风让父亲不自主地哼起了小曲儿,在树下找了一块比较平整的石头上坐下来,将我们收获的苦菜剪去毛根,整齐的放到袋子里。

母亲手不闲着,边啧啧赞叹着有着白芽的苦菜鲜嫩,边对我讲她小时候挖苦菜的经历,讲那时常喝的清热解暑的苦菜粥和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到的白面和着苦菜一起蒸的苦菜团子当初是何等的香甜,讲苦菜在六十年代全国粮食供应不够的时候所立下的汗马功劳,说这一茬接一茬生生不息的苦菜曾救过很多人的性命。

而我边听着母亲的诉说,边想起小时候母亲曾带我去看过的那场电影。想起《苦菜花》中那个坚强的母亲和那些蓝莹莹黄灿灿的苦菜花,还有那句至今在我脑海里仍然清晰的欢乐童音:“妈妈!妈妈!苦菜开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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