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年后多几枝?

作者: 谢新正 2015年01月20日散文随笔

季节确实神奇不过,到了,就会绽放出许多令人惊喜交集的花朵。比如腊梅绽放。

隆冬寒风,枯涩满目,如果不是引人关注,谁会在意腊梅突然绽放?傍晚,走进大云寺,正行间,被一树腊梅挡住去路,虽说一冬无雪,腊梅照样适时绽放,绽放得精神抖擞,意气风发。

寺院静悄悄,佛门净地,算来竟有近两千年历史!时空穿越,当年不可一世的武则天,以《大云经》为佛旨支持,以圣旨命名的“大云寺”,才有了后来那么多顶礼膜拜者,大云寺因之名声大振。

信徒们整日打坐大殿之上,祈祷佛光普照,佛法无边,超渡善男信女,带领他们去那满天祥云的地方。并非诚心毁僧谤道,对于一般人来说,我佛焉有那么多的恩赐?偶尔兴致,会想起那“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俗不可耐却非常实惠的句子。肉体凡胎,平常不过,天生非立地成佛的好料,即使我佛有意点化,指点迷津,能点化得修成正果吗?

凭借绵薄之力,修心养性,无为而为。问佛,修行到何等程度,方算功德圆满?佛不语。何时得道成仙?可否修行出一人得道,全家成仙,鸡犬升天,鱼虾化为龙?佛亦不语。

一树腊梅,神采奕奕,说不定正是我佛禅心旨意,让一树腊梅先入为主,引领红尘思绪,皈依佛门净土?驻足腊梅树下,在记忆窗口搜索枯肠,总算记忆起腊梅夏日模样。夏日腊梅树,平常不过,叶子与桃园里新品种桃叶相似,略显厚实油亮,枝杆却大相径庭。想必腊梅要承担冬天的厚重希望,才长得厚实独特吧?

夜幕笼罩,白日里滚滚红尘折腾得疲惫不堪的大云寺,刚获片刻安宁,又被一束建筑工地强光照射得眉头紧皱。净土不静,在静动对比画面中,蹦出一树腊梅故事。寺院静虚,墙外喧嚣,脚下踏着的地方,也许曾发生过惊心动魄故事。历史风云际会,形形色色人物亮相,正应了一句诗“乱哄你方唱罢我登场”。

风云雨雪,漫卷红尘,从未让佛门净地清净无为。求财求发达的巨富商贾来过;向观音求子的美媚娇妻三叩六拜;甚至当今,凄凄惨惨二奶三奶长跪不起;求不断荣升的达官显贵祈祷过;甚至贪官污吏,求神灵为自己保护脏物脏款,保住荣华富贵,保住锦绣前程,万代为宦,世袭爵禄。曾留意一树黄橙橙腊梅?一骨朵,一骨朵腊梅,就这样入凡人眼界,浸凡人心底,走进又一个不平凡寒夜。一蕾一佛眼,一花一世界。

小城腊梅,愈来愈少,几近绝踪。十余年前,一个大雪纷纷、冰雪封道的清晨,我曾如燕踏雪,亦步亦趋,蹿行巷闾,寻找一树腊梅。小巷子、一户四合院,砖瓦土墙,一付破败不堪相,可能租予收破烂谋生者暂住?腊梅仍不改痴情,为挣扎在生活底层的新主人带来温暖问候。雪润腊梅,盎然绽放,心境烂漫。虽无古人踏雪赏梅的古风高雅,却有闲情逸致的本能呼唤。人生如梦,一场美丽邂逅,竟然又过十余年。与隆冬有约,与季节有契,踏雪寻梅,走进又一个数九寒天。

大云寺墙外不远处,一条北小巷南口,看得见巷里风光。两层小楼,人家小院,绽放着一树数十年树龄老梅,腊梅在低矮的檐下委屈求全,虽隐忍愤懑,仍不忘将美丽一面绽放给人看;邂逅正好雪里腊梅写生的画家金镪先生,腊梅树下合影留念。

穿越东街,漫步西街,行走南街,如登门访友那样真诚,看到腊梅尽在畅怀大笑,兴致勃勃,总想在腊梅前多待一会儿,颇有久未谋面的老朋友相会,心照不宣,依依不舍,倾诉衷肠……

小城腊梅不见了,唯有大云寺这一树腊梅,在风里继续诉说着一城腊梅曾经绽放的繁花往事。夜幕苍苍,看得见腊梅的丽影,就像夜的眼睛能看见人的模样一般清晰。

问那一树腊梅,明年,我们还会想见吗?有杜甫《江梅》代应答:

梅蕊腊前破,梅花年后多。

绝知春意好,最奈客愁何?

雪树元同色,江风亦自波。

故园不可见,巫岫郁嵯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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