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碎了时光 流逝了岁月

作者: 谢新正 2015年03月14日优美散文

九千岔因沟岔极多而得名。众多沟岔,由一条长长小河串连着,小河清澈见底,有数十华里长。沟沟岔岔,涓涓溪流,汇入小河;小河哗哗流水,不舍昼夜,讲述自己前世今生故事。

小河主人,走过一茬又一茬。老主人长年劳作,精打细算,勤俭持家,直至使完最后一丝劲,吐尽肺腹最后那口气,便被一路唢呐与哭声相伴,送上山坡,仰卧高高山坡、松柏掩映处,夏天纳着习习凉风,冬天守望着皑皑积雪。敢问地下长眠者,从何处来?于何朝何代迁徙于这大山深处?他们的子孙后代,大多并不知道自己的根梢。子孙后代们,只知道年年清明节,向一座座坟头献上自己的祭祀,虔诚叩拜,“慎终追远,民德归厚”。

小河故事,如山风徐来、春雨霏霏、秋水瘦身、冬雪瑞降,四季交替,再平常平静不过。小河默默承担着既往岁月一切,承担着生命的重托,养育了小河边的儿女们。小河儿女,接力棒一般,来到人间,将生命的种子,一代代延续,将纯朴的民风民俗,传统美德,发扬光大。

山曾经那么绿,水那么清,空气新鲜无比。小河的子孙后代,虽然没有生出王侯将相、人中俊杰那般令外人羡慕嫉妒恨,却生得大多安居乐业,为平凡的生命之歌填词谱曲,世代演奏生命序曲,一路高唱生命凯歌。

夏夜小河水,凉爽无比。曾经俊俏的女人们,或姑嫂结伴,或妯娌成群,或闺密执手,悄悄来到小河边脱光衣服,让美丽的胴体淹没于卧牛石围堰的水潭里,让星月共赴一场神秘又刺激、激情更澎湃的天上人间空前T台秀。沐浴与洗礼的陶醉快感,只有她们自己体会得到。夏风轻轻,秋云淡淡,雪霁扎眼,一年又一年。

那些曾经健硕的身体、丰满乳房,生儿育女,渐渐塌陷干瘪。又一个风雪交织夜晚,那曾经美丽的身体,总算走进生命的最后驿站,将生命的种子,又一次交给潺潺流水声。勤劳的灵魂,便与自己的夫君同穴,静卧山坡;继续侍俸公婆,守望大山,魂牵梦萦于潺潺小河的棒槌声……

一合石碾,沧桑万端,当初是怎样被山民吼声震天,竭力倾心安置在四面围墙、静卧于小河边?想必为的是在漫长的冬天,碾谷舂米时,不至于遭受寒冷侵扰吧?夜深人静,咯吱咯吱石碾声,在沟岔中久久回荡。石碾颇像一台永久牌钟表。石碾旁燃起熊熊篝火,火光映红石碾,照亮糜谷,亦照亮劳动者的笑脸。长长碾杆,就是表盘上的粗壮时针,动力源是碾杆上扒着的一家老少,抑或一头老腱牛。一圈圈转动,一盘盘舂碾,碾过漫漫岁月。碾声划破长空,静夜不静。满天繁星,睁着巴嗒巴嗒明亮眼睛,守望着山民灵魂一般潺潺小河。

咯吱碾声,节奏井然,或低吟或轻欢,不停地划着自己的圆,伴随着热炕头男欢女爱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波涛汹涌。漫长冬夜,小河流水,偷听过几多轰轰烈烈炕头呢喃声。不论生活多么艰难困苦,繁衍后代与食粮生产,并不矛盾,更是默契天成。肥沃的山坡,长出沉甸甸的谷子;健壮的身子,孕育出健康活泼的下一代。生活虽清苦,但饮水安全,食物放心,空气纯净,到处充满活力,处处欢声笑语。

石碾正欢转,忽然传来一阵哇哇婴儿啼哭声。暂停欢转石碾,屏息静听,大山里又有一个新生命降临。喜从夜半生,欢乐自天降。那圆圆石碾路,伴随清贫日子,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纯朴的山民,却从未停歇过安贫若素的挣扎步履。

眼前这合石碾,到底转悠了多久,何止这般落寞伤情?如贬官远谪,弃妇怨女独守空房?默默地承载着人间的一切不快与难耐寂寞。石碾静卧,曾碾过多少纷纷扬扬糜子与稻谷,还有黄灿灿的苞谷糁儿?那些吃着安全土地上长出的放心粮,喝着矿泉水一样纯净的小河水,呼吸着天然氧吧一般生产出来的空气,一代又一代人,才将生命的种子健康优选,繁衍存续。不妨去问问老山民,多少人一生一世,竟不知道重大疾病是啥样子呢。

原始记忆,山野风情,还有那朴实无华的农耕家具,闲置的石碾、石磨,石舀,就这样一路躺下去吧,一直要躺到地老天荒?静卧的石碾,静静的望着流逝河水,冬去春来。昔日一眼见底的清澈河水,成为永久的伤痛记忆,“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被污染的小河,犹如清纯少女,被糟蹋一样欲哭无泪,欲说却休。石碾伤痛,哗哗流水声,诉说不完。

小河多忧伤。要不了太久,曾经山清水秀的地方,再也不是山民们安居乐业的乐园。上游轰轰烈烈铁矿生产,废渣严重污染小河源头,家园不再,山民们将要迁徙到何处何地,安身立命?他们还会有老祖先当年那样的好运气?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生命重要组成部分、清澈见底,哗哗流水小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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