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向晚

作者: 黎燕 2015年07月14日散文随笔

我的自恋已到了狂热的,偏执的程度。我看自己的时候,远远多于看别人,甚至我爱及爱我的人。我把自己作为世界珍贵的唯一,我怕化妆会改变这唯一的模样,不容分说地拒绝所有的化妆品,更不用说像韩国美女那样去极其自然地整容了,即使这会使自己变得美好一些。

每天,我不仅经常地照镜子,看自己的样子是否埋汰或猥琐。更多的时候,我会在一泓清水前,观照自己的内心。别人如何看我,在我青春年少时,我还很在意。突然有一天,感觉有一双翅膀从我的腋下拱出后,我就知道了,由于种种阻隔,即使遇见读懂我的人,能读个六七分,已是今生的传奇了。隔膜,不解,误解才是生活的真常。于是,我不再把别人的感觉和目光当回事了。我在获得解脱的同时,更加注重对自己内心的解读与诉求了。若自感心里有一点儿灰垢,我便妥妥不安,就会大动干戈地进行清洗。

我是一个爱做梦的人。不仅夜晚常常沉没于梦想里,就是白日里,也常常睁着一双梦眼。现实的世界里,我朴素无华,沉默寡言,中规中矩,刻板木讷。而在梦想的世界里,我天马行空,独往独来,漫步云中,玄而又玄。我不知道,哪一个我,更真实;也不知道,哪一个我,近乎我的本性。我只知道,拥有了现实与梦想这两个世界后,我就拥有了两次出生,破例地有了两条命。我在两个世界里自如地切换频道,在祈望奇迹的超常态里飞来飞去,不仅扩展了我的生命领域,视野及襟怀;也丰富了我生命的维度和内涵,由此,为我过于平实的命运走势,增添了一点点的神性和诗意。原来,梦的世界不是无稽之谈哦。于是,我将自己的第二本散文集命名为《梦幻与飞翔》。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现实中的我,走着走着,就走到苍老的边上了,抵达向晚的季节了,这,还是一个说得过去的时节。就生理机体而言,虽不像中年人那样精力充沛,也不像年迈者那样体力不支。庆幸的是,由于自己形体瘦削,加之良好的遗传基因,本人仍是脚底生风,动作敏捷。我先前的《从现在起,我要降低对自己的要求》文章,不是说现在如何如何,更多的是,走到苍老得连翻一页书的力气都没有时,我该怎么办。

我这个人的思绪时常大幅度跳跃。在我没满十八岁的某个晚上,躺在床上,意识到被子里的蓬勃身体无时不刻地在膨胀着,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突进到八十岁的萎缩干瘪,那一刻,我感到了末日来临,对发育充满了恐惧和惶惑。还比如,前天,我在博园了发了一篇纪念抗战胜利七十周年的作品《无名的雕像》,实诚得不能再实诚了。今天,我就敲打键盘,做缥缈莫测的飞天之谈了。

人生而言,向晚之时,堪为“我是梦中传彩笔,欲书花叶寄朝云”的美好时段。请看,晚霞泼洒着五彩斑斓的金光,在内敛丰饶的心儿投下漫天的花雨,悠然坐在霞辉里的,那个还称不上老的人,脸上浮现的浅浅笑意,有没有一点儿说不上是单纯,还是凝然的,静水流深?

那么,在体力之外,我现在的模样如何?不瞒诸位,本人现在一脸沧桑,可形体一如高中时,还没有长成丰腴的大人样。也许,这是自恋的回报,岁月老去,那一颗晶莹的初心,却在时间的风雨中挺住了脊梁和风骨。形体随心,自然而然的,多少年以后,竟没有大的改变;也许,是由于至今仍傻气十足,就使自己的形体没有入乡随俗,仍定格在书生意气里。

我喜欢舒婷的《致橡树》,更喜欢她的《这也是一切》。更巧的是,我将这2首诗先后摘抄在一个集锦簿上。“不是一切呼吁都没有回响,不是一切损失都无法补偿,不是一切深渊都是灭亡,不是一切灭亡都覆盖在弱者头上,不是一切心灵都可以踩在脚下,烂在泥里,不是一切后果都是眼泪血印,而不展现欢颜……”舒婷在暗夜里点燃希望的火把,给一个羸弱的爱做梦的傻女人以强大精神支撑。我,怀揣着这粒火种,怀抱初衷,真情不改。经历了炼狱,蝉蜕,悟道,了愿的种种情境,我的所得,大大超出了我的付出,也超出了我的祈愿。

当我冲出了命运的最低点之后,顺风顺水的好运纷纷迎我而来,其璀璨风景是——我可以随心所欲地游走于现实与梦幻的两重世界里,并看见自己的梦树,在喧嚣的尘世里抽枝展叶,开花结果。我拥有了超越血缘的姊妹之情,又拥有了超越性别的兄弟之谊。

感激汹涌于心。

感激高天厚土,感激路遇的好人及贵人,对一个傻女人,一个梦幻者如此的厚爱及呵护。

爱在向晚。

为奇迹频频敲打命运的门窗,就着沉郁凝重的箫声,我轻甩飘逸的水袖,浪漫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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